劉鎮韋最欣賞王佳衛的才華,安慰老友說:
「公司已經租下邵氏院線,同時經營三十座戲院,假如沒有充足片源,虧損是很可怕的,以老闆經商的天賦,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擴大導演陣容勢在必行,你是他的老屬下,他忘不了你,今年你一定能拿到導筒。」
「承你吉言啦。」王佳衛覺得有道理,但劇本該投還是要投,當初他加盟公司,陳維雲親口說過,他的劇本可以直通陳維雲的辦公桌,
「對了韋哥,今天老闆要到公司來,你提不提『電影工作室』的事情?」
「我還在猶豫。」劉鎮韋是首席大導,公司成立至今共拍了八部真人電影,他一個人占了四部,替公司賺了幾千萬,有權力提出更高的待遇:
「徐可在新藝城創辦的工作室,每部電影可以拿到本埠票房0,但他不拿片酬,假如片子撲街,他沒有任何收入,原本我也想這麼幹,不過阿邦給我提供一份新合約,我所拍的每一部電影,可以常年拿錄像帶市場的利潤,短期內錄像帶比不過票房分成,可是幾年以後,情況有可能不一樣。」
「這還需要考慮嗎?」王佳衛羨慕著說,
「韋哥,錄像帶不止本埠分紅,等公司在海外建立專營店,以你拍片的數量,每年分紅肯定要比票房分成高,關鍵是分紅期比紀念品還長,紀念品只是一陣風,電影落畫後銷量會銳減,錄像帶反而會遞增,你在公司呆的時間越長,積累的分紅就越多。」
「你講的我全明白。」劉鎮韋糾結的地方在於短期收益還是長期收益,假如成立電影工作室,每部戲都能大賣的話,他明年有可能暴增幾百萬身家,假如簽訂新合約,他明年只能從錄像帶利潤里分到幾十萬塊,他拍的戲的確多,但他的錄像帶暫時只能在香江發售,不像《我和殭屍有個約會》,能賣遍全美。
「老母的,肥王與袁猴子真是走了狗屎運,這兩個廢材能從錄像帶里賺走幾十萬美金,加上他們的片酬與獎金,一部電影比我的收入都高!」劉鎮韋有點小嫉妒,
「不行,等老闆過來,我要讓他給我準備大製作,我也要去賺美國佬的錢,他不給我拍,我一直等著,我等一年不開工。」
「好好說話,不要逼老闆!」王佳衛在一旁提醒。
「當我痴線啊!」劉鎮韋懟他一句,又自說:「我去求他!」
這邊兒聊的熱火朝天,一樓吳世邦的總經理室里,同樣是氣氛高漲的一幕。
吳世邦坐在辦公桌裡邊,對面是袁家班的幾個兄弟,袁合平坐在中間,兄弟們趴在桌面,共同研究合約。
「邦哥,我們簽約後,袁家班是不是無法獨立了?」袁合平最關心這個問題,他兄弟加徒弟有十幾人,以前靠他吃飯,現在每人都有一份單獨合約,公司負責發薪,他不能介入管理。
「也可以繼續獨立,公司願意給你們投資,讓你們自己負責項目。」吳世邦笑說:
「但我不建議你們這麼做,你們都是袁家班的核心成員,每一個人都是功夫高手,出任武指綽綽有餘,公司明年要加大電影產量,有很多都是功夫片,我準備讓你們每人負責一部戲,專門設計動作,收入肯定比你們自己做項目要高。」
「除了武指,我們有機會做導演嗎?」問話的是袁相仁,這位仁兄平行時空給《黃飛鴻》擔任過武指,同時也是資深演員,在《武狀元蘇乞兒》裡飾演一名乞丐,傳授周星池睡夢羅漢拳。
「袁師傅,公司簽了你們,一定對你們的事業負責。」吳世邦很重視袁相仁,因為老闆賞識,
「演員、武指、導演,公司全給你們機會,但短期內不行,公司對你們武指以外的能力尚不了解,你們先參與幾部戲,只要表現出色,我會給你們提供導演片約。」
「那就簽嘍!」袁相仁自己下決定,「我簽十五年長約。」他以前在袁家班,每月薪水三千出頭,片酬不到一萬塊,公司給他的武指合約是兩萬,關鍵是有執導的機會。
「我也簽十五年!」袁家兄弟面前有三份合約,最短是三年期,居中是十年期,最長是十五年期。
為什麼要選擇十五年?不是他們衷心,他們與陳維雲只有一部戲的交情,還不到死心塌地的程度,簽長約是看中裡邊的兩項條款。
第一,導演每年可以從公司拿到所拍電影錄像帶銷售、租賃、賣斷版權所獲盈利的分紅,三年期合約里沒有這一項。
第二,每隔五年,錄像帶分紅比例上漲,十年期合約里沒有這一項。
陳維云為了防止藝人跳槽,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演員合約他以肖像權以及周邊商品作籌碼,導演合約他以錄像帶盈利作籌碼,他準備採用這種措施與藝人建立長期的利益紐帶。
至於片酬,陳維雲不準備增加多少。
平行時空香江藝人的片酬一漲再漲,直接漲破千萬大關,陳維雲無法接受這種高片酬制度,但這又是一個幾乎無解的難題。
從85年開始,香江影市快速膨脹,只要有巨星加盟,每部戲都能斬獲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的盈利,各大電影公司不惜血本挖角巨星,心甘情願支付高額片酬,假如陳維雲不提前採取預防辦法,他的藝人未來將全部單飛。
怎麼樣才能使用低片酬留住藝人呢?
陳維雲想到的是分紅制,加強分紅的透明度,公司各款紀念品的銷售數據都不作隱瞞,並常年固定支付分紅。
等幾年後藝人們嘗到分紅的甜頭,他們不會對片酬要求過高,即使其他電影公司拿天價挖他們,也未必能挖動。
針對周閏發、周星池、張國容這批頂級藝人,即使到了九十年代,陳維雲也不會允許他們的片酬超過500萬,他必須嚴格限制『製片成本』。
當然這一個模式的成功有前提,正如劉鎮韋所講,夢工廠的周邊產品開發、直營店推廣、品牌的轟動效應,所有環節都需要完美運轉,一旦夢工廠總部的經營出現問題,藝人們的忠誠度與向心力會立刻土崩瓦解。
「我不能有任何懈怠。」陳維雲坐在車裡,對林清霞說:「我的公司也不能有任何閃失,不然他們都會棄我而去。」
「我不會。」林清霞也要簽訂新合約,陳維雲在和她講述公司的未來發展,她看著手上的合同說:
「如果哪一天你破產了,我會幫助你東山再起的。」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破產。」陳維雲真心不爽這兩個字。
「不說就不說嘍。」林清霞掛著輕笑,赤裸裸繼續說:「如果你賺錢少一點,就不會有那麼多花花心思。」
「也不會有你。」陳維雲立刻補刀。
「我跟著你不是為了錢。」林清霞輕飄飄的糾正,「我頂多是為了你的豪宅。」
「哈!」陳維雲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他中意林清霞幽默的一面,「林巨星,你竟然要為我破產後打算,你現在有多少積蓄?」
「作為一個巨星,一千萬港幣還是有的,這是我出道後自己賺的錢。」林清霞像是想到什麼,從提包里抽出一個記事本,
「我老豆在美國的生意越做越旺,他把一半利潤全部存到我的賬戶上,我現在是億萬富姐。」
陳維雲把記事本拿過來,上面列了一個數字:545萬美元。
「的確是富姐。」陳維雲咂咂嘴巴:「賺的有點多,我準備提高你老豆的採購費。」
「嗨!」林清霞繃著臉拍他一下,「我老豆辛辛苦苦給你打工,你敢減少他的盈利,我馬上逼婚。」
「你逼嘍。」陳維雲說:「放馬過來。」
「切!」林清霞哼他一句,沉默一下,忽然附到他耳邊,低聲說:「你現在向我求婚,我現在就答應你。」
「老闆,到公司了!」嚴展咔一聲拉開車門,他不是故意打斷兩人說話,公司真的到了。
林清霞沒有辦法再講下去,先一步跳下車,獨自去了三樓。
陳維雲去了會議室,林樰一路跟在他身後,等他坐到主席位,林樰在他面前攤開兩份文件,一份是《逃學威龍》的陣容名單,一份是《英雄本色》的陣容名單。
「把他們都叫進來,開會!」
《逃學威龍》:導演王京,副導與攝影師劉韋強,男主角周星池,女主角邱舒貞,男配吳夢達,反派大飛由黃加駒飾演。
黃加駒原本對演戲不感興趣,但是公司推出肖像產品,他立刻改變主意,找陳維雲要角色,陳維雲讓他先演個配角磨練一下,張雪友也安排在這部戲裡,飾演周星池的情敵。
《英雄本色》這部戲的導演還沒有人選,目前劉鎮韋、劉嘉豪與梅曉青都處於空閒狀態,但陳維雲不準備讓他們三人接手這部戲,主要是風格不符合,陳維雲要物色一名新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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