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曦只覺得心口突突直跳,也不管裡頭到底是什麼情景了,手腕一用力,生生將門鎖掙斷強沖了進去。
屋裡面沒有預想中打翻的茶杯和倒地的人,只有那個熟悉的藍衣男子正倚坐在軟榻上,翻看著手中的一頁書卷,那模樣悠閒安逸,讓魏延曦一顆心終於咽回了肚子裡。
&清……」
他不由自主的喃喃念著這人的名字,明明才分開了沒一會兒,為何心中卻想念得緊呢。
齊遙清本來心中還有氣,正對著手中的詩集發呆,聽到門口魏延曦低聲下氣認錯的話也沒打算理他,哪曉得這人竟然直接自己踹門衝進來了,他當下便有些不悅的皺起眉。
不過看魏延曦此刻的表情,似乎……是在擔心和慶幸。
魏延曦這會兒確實很慶幸,自己的噩夢沒有再重演一次。他長舒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這才發現,自家王妃斜倚在軟榻上,正面露不悅的看著自己。
心中咯噔一聲,魏延曦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麼直接踹門而入的行為好像確實不怎麼妥當。
&遙清……」魏延曦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三兩步上前,湊到齊遙清所在軟塌邊沖他擠出一個有些抱歉的笑容,軟下聲音道:「遙清啊,你……莫要再惱我了,可好?」
齊遙清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沒反應。
魏延曦壯起膽子,試探的拉住齊遙清搭在膝頭的手,認錯道:「我方才見你始終不回話,怕你再遭人暗算,被下了毒什麼的,這才急忙沖了進來,是我不好,你彆氣>
齊遙清聞言一愣,眨眨眼,似乎沒想到魏延曦闖門而入是因為這麼個理由。不過只頓了片刻,他還是將手一下子抽回來,起身直接朝門口走去,看也不看魏延曦一眼。
&不信我。」
他的聲音冷冷的,可細聽下來卻能聽出一絲委屈。魏延曦哭喪了個臉,這事好像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不過這不也是因為自己太過在意遙清了嘛,就怕有人要跟他搶老婆。
&清,別走,遙清!」
鬧到這步田地魏延曦也顧不得其他了,在齊遙清伸手開門的那一瞬一下子撲上去,從後頭將人摟得死死的不准他動。
&清,是我不好,我不該不信你,隨便猜疑,我知錯了,你莫要再氣,看你氣我心頭難受。」
雍王殿下難得用這種近乎哄人的語氣跟人說話,今日為了哄得自家王妃回心轉意也是不容易,竟然連感情牌都用上了。
果然,聽到他說「看你氣我心頭難受」時,齊遙清僵硬的身子軟下了一些,本來想要掙扎的動作也頓了下來,就這麼靜靜給他摟著,不言不語。
魏延曦看他似乎有些鬆動了,當即把人抱的更緊了,再接再厲,柔聲道:「我等了十年才等來你,自然怕你哪天不知不覺就被人搶走了。遙清,我知道這事你怨我,可我……我並非不信你,本意也不至於如此……」
他說話語氣聽上去有些低落,似是在懊惱自己的所作所為,又因為齊遙清冷冰冰的語氣感到難過,跟戰場上那個以一敵百、殺伐果斷的雍王爺相去甚遠。
齊遙清性格一向隨和溫潤,本也不是個喜歡揪著別人錯處不放的人,所以這會兒聽魏延曦這麼說,心頓時軟了下來,氣也消了大半。
他在魏延曦緊箍著的長臂里艱難轉了個身,面對魏延曦站定,輕嘆了口氣,道:「王爺,我並不貪心,這輩子有一人長伴身側便足夠了,既然如今將自己許給了你,心裡便只會有你一人,再無其他。今日那種話……我實在是不想再聽到了。」
見他口氣鬆了,魏延曦心裡大石落地,趕忙指天畫地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隨便猜疑齊遙清,無論他說什麼都會相信,絕不懷疑。
齊遙清被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逗笑了,搖搖頭,見魏延曦緊接著厚著臉皮湊上來親他也就隨他去了。
矛盾成功化解,兩人在一起耳鬢廝磨了一會兒,魏延曦忽然「哎呀」一聲,對齊遙清道:「對了,帶你去看樣東西。」
齊遙清不解,不過魏延曦沒多解釋,拉著齊遙清的手便朝外走,兩人出門沒兩步便到了小書房。等推門進去後魏延曦讓齊遙清坐在一旁,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於在找到一個小儲物櫃的時候眼前一亮,寶貝似的捧出一把劍,朝齊遙清招了招手。
&清,快來看這個。」
他手中握著的那把劍似是青銅質地,呈古銅色,表面光滑,沒什麼裝飾,很是樸素。許是經常被使用的緣故,劍鞘上能看出一些明顯的擦痕與劃痕,似乎是件舊物。
齊遙清狐疑,不明白他鬧了半天找這麼一把樸素的銅劍做什麼。不過當目光滑到劍柄,望見上頭懸掛著的配飾時,齊遙清的神色有些怔松。
只見劍柄上懸掛著一塊乳白色的玉佩,兩頭的絲絛和穗子因為使用時間久了已經開始泛白,可中間拴著的玉佩卻還是溫潤細膩,觸手生溫,右下角刻了一個小小的「平」字,反過來則是個「安」字,都清晰可見。
這分明就是齊遙清十年前替昭燕公主選的那塊玉佩啊!
&爺>
看見他表情的變化,魏延曦笑了笑,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將不大的玉佩握在手中緩緩摩挲,慢悠悠的解釋了起來。
&年我生辰,昭燕才五歲,她特意拿了一盒七彩琉璃珠過來,跟我說這是她替我準備的生辰禮物。我當時看她的眼神戀戀不捨,似乎很喜歡那盒琉璃珠,就說這麼漂亮的珠子應該配公主,昭燕帶著最合適。她若是真有心,便去院裡折枝最美的玉梨花給我吧。」
聽到這裡,齊遙清忍俊不禁,沒想到魏延曦小時候還挺懂女孩子心思的。玉梨花?也真虧他想得出來,還以為英名在外的雍王殿下不懂文人所好,哪曉得才十歲就有這般情致涵養了。
見他笑,魏延曦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也跟著扯出一抹微笑,繼續道:「我看得出,昭燕聽了我這話很高興,可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許是覺得不該就這樣把送我的禮物占為己有,是以搖擺不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實我並不在意這些虛物,她有這份心,對我而言就很珍貴了。我將盒子塞回她手上,正想走,誰知她卻拉住了我,說除了這盒珠子還有一樣禮物,只是她覺得沒有珠子好看,所以原本沒打算送我。」
&是這塊玉佩了?」齊遙清忍不住插問道。
&不錯。」
魏延曦點點頭,拉過他的手覆到玉佩上。許是因為之前被魏延曦摩挲久了,這會兒玉佩都帶上了他的體溫,齊遙清只覺得掌下一片滑膩與溫熱,當真是觸手生溫。
&燕當時把這塊玉佩取出來遞給我,說她覺得這塊石頭白花花的,上頭什麼都沒有,這才不想送。可她畢竟是小孩子,連美玉與頑石都分不清,是以根本不知道這是塊上好的和田玉,可我卻是一眼便看出來了。」
齊遙清聞言挑眉,唷,沒想到雍王殿下年幼時對玉石還有研究。不過也確實,宮中名貴玉器比比皆是,指不准比御花園的石頭還多,他身為皇子,自然應該見過不少。自己選的這塊玉雖然是和田籽料,可跟那些上品玉器比起來還是差遠了,他竟能看上麼?
&實說,我見過的美玉並不少,父皇賜我的玉佩也有好幾塊,只是我用劍時不喜歡後頭掛個東西,太過累贅,所以那些玉佩多半被我隨手扔在匣子裡,無人問津。」
&初我收下這塊玉純粹是為全了昭燕這份心意,不想看她不開心,不過等我對著光仔細一看,卻發現了上頭刻著的『平安』兩個字,也就是因為看到這兩個字,我一時興起,將它掛在了我平時用的劍上,從此再沒拿下過。」
&以說,王爺最後收下的生辰禮物,其實是這塊玉?」齊遙清唇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啊。」魏延曦點頭,伸手將人攬進懷裡,在他耳畔輕吻了一下,「我們當時還未見過面,你便通過公主之手送我一份生辰禮物,所以你說,我們的緣分是不是早就定下了>
齊遙清被他說的耳根一紅,想要推開他一些,可手還被人握著呢,推拒不得,只能吞了吞口水,將臉偏開些,不願正對魏延曦。
可他這麼一偏,正好露出了一段白皙修長的脖頸,上頭懸著的那隻通紅的耳朵剛巧出現在魏延曦眼前,魏延曦一愣,想也不想的就親了上去,用舌尖描繪起他耳廓的形狀來。
&
齊遙清只覺得有什麼溫溫熱熱的東西觸上了自己的耳垂,滑膩而柔軟,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躲開,可魏延曦又豈會給他這個機會,當下將人拉的更近,輕輕把他的頭扳過來,尋著齊遙清淡色的唇便湊了上去。
明明是深秋,可書房的溫度卻在慢慢升高。
可惜他二人這會兒情意繾綣,根本沒料到此刻盛國公府里正在上演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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