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你小聲一些!」
薛大奶奶哭笑不得。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敢說的。我可聽說了,若那位賢妃真能得了一男半女,鳳儀宮寶座上就要換人了。老太君果然有魅力,竟把這位請到府里。」
衛湘君豎著耳朵聽到這兒,對岳王后又多了幾分同情。
這是一個個要將人往死里逼啊!
換成是她,只怕這會兒也要想些歪主意了。
可即便如此,衛湘君還是沒有,為岳王后豁出去的想法。
「嬸嬸,既是來了客,湘君便告退了。」
衛湘君決定,能躲便躲。
薛大奶奶笑著拉住衛湘君,「才來幾時,就急著走。等客人走了,到我屋裡坐坐。」
邊上又在七嘴八舌——
「湘姐兒想必被那邱氏氣到了。」
「邱氏與姓蔣的寡婦就是一丘之貉。」
「聽說蔣氏流放武威,也不知這事兒是真是假?」
衛湘君才剛回來,便聽人說了蔣氏的案子。武威離渭西隔了崇山峻岭,想來衛東恆想爬,都爬不過去。
蔣氏終於得到該有的下場,衛湘君也沒多高興。
說句喪氣話,指不定下一個被流放的,就是她自己了。
一群人從後花園正門進來,眾人都閉了嘴,排成兩排,等著迎接。
由老太君陪著走在最前頭的,想來就是那位高夫人。瞧她五十開外,面容白皙,雖上了年紀,倒不見多少皺紋,一看便知養尊處優。
眾人將高夫人簇擁進了花廳。衛湘君特意落在後頭。她不是東府正經的大姑娘,又不求於人,用不著湊這熱鬧。
高夫人出門頗有排場,帶來不少丫鬟僕婦,此刻都候在了院子裡。
衛湘君在台階上磨磨蹭蹭,一不小心,帕子掉在了地上。
不等衛湘君彎腰,有僕婦已將帕子拾了,雙手遞到她面前。
衛湘君剛要謝時,忽地愣住。
那僕婦身後站著一個女子,雖是丫鬟打扮,卻一臉倨傲地看過來。
與那丫鬟對視片刻,衛湘君淡淡一笑。
蔣瑤珠也是能曲能伸,當不了女官,跑到長寧公府做起了丫鬟。
薛大奶奶走了出來,「湘姐兒怎麼還在外頭,高夫人問到你了。」
一時間,眾人都朝衛湘君這邊看過來,自然也包括一臉陰森的蔣瑤珠。
衛湘君本打算,到東府應酬過便回去了。可沒想到這頭來了客。
等人家告辭,竟是一個多時辰都過去了。
東府正門外,老太君帶著眾人,又親自送出來。
此刻高夫人走到街上,還一直拉著衛湘君的手。
「我跟這孩子有緣,這幾日脖頸酸疼,請了幾個大夫都不見好,倒是大姑娘給揉一揉,從頭到腳都鬆快了。難怪呢,衛大姑娘能得宮中貴人的青眼。」
「讓您見笑。這孩子不過雕蟲小技,也是她打小喜歡,我們都沒攔著。」
「老太君把孫女調教得好啊!不僅聰明能幹,說話還伶俐,教人不喜歡都不成。我呀,真恨不得把她揣進袖子,帶回家呢!」
這頭打著趣,那邊衛湘君的臉都笑僵。
高夫人不過落枕,要說大夫們看不好,只怕誇張了。
這種應酬無趣至極,又像帶著什麼意思。
高夫人又拍拍衛湘君的手,「我記得老太君剛才說,這孩子快要及笄了?」
「回夫人,離湘君生辰,也不過二十來天。」
薛大奶奶在旁邊接過了話。
又是及笄。
衛湘君也不知,她能不能活到那日。
「想想日子過得真快,這一轉眼,當日抱在懷裡的小丫頭也到了待嫁之年。」
老太君感嘆著,看了衛湘君一眼。
「這可得挑個好的,咱們湘姐兒如此品格,不能誤了她。」
高夫人似乎有了想法,「老太君若不嫌棄,及笄之禮,我來做主贊?」
衛湘君眼皮子抽了抽。
她從沒想到,自己這麼討人喜歡。
一個小小的及笄禮,都爭著為她做主贊。
「那可是我們孩子的福氣,求都求不來的!」
老太君一拍手,衝著衛湘君道:「還愣著做什麼,快謝過高夫人!」
衛湘君只得俯身,「多謝夫人厚愛。小女感激不盡!」
「那便說定了!」
「不日我便下帖,還望高夫人屆時撥冗前來。」
老太君發出邀請,「正好大家都樂一樂!」
「此事」
衛湘君開了口,「小女失禮,昨日王后娘娘下了口諭,請了岳老夫人為小女束髮。」
不管後頭如何,衛湘君總不能這會兒就把岳王后得罪了。
高夫人和老太君同時愣了一下。
「岳老夫人可是德高望重,若得她出山,也是你這孩子臉上有光。」
高夫人話說得大方,卻笑得勉強。
老太君看向衛湘君,轉頭道:「這孩子有些日子沒來東府,此事老身竟是頭一回聽說。」
「倒也無妨,到時候我一定到,正好給岳老夫人請個安。」
衛湘君低下頭,「小女及笄之禮,定在了鳳儀宮。」
四下響起一陣抽氣聲。
高夫人呵呵兩聲,乾脆不再說了。
一排馬車緩緩過來,老太君親自上前,扶著高夫人上了馬車。
衛湘君站在薛大奶奶身後,目光卻落到別處。
不遠處一輛馬車外,幾個丫鬟一個個往上走。
最後面的那個忽地回過了頭,朝衛湘君望了一眼。
瞧著馬車遠遠而去,老太君轉過身,對衛湘君說了一句,「日後多來府里,有什麼事,跟老身知會一聲。方才高夫人說,過幾日讓我帶你到長寧公府坐一坐。」
「湘君明日要出城,也不知幾時回來。還請老太君代我向高夫人致歉。」
這半個月,衛湘君還是得躲。
衛湘君前世就聽說過「文高武岳」,那兩家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
如今高家有女進了宮,看著意思,與岳王后打算分庭抗禮了。
她若跑去長寧公府,傳到岳王后耳朵里,那還得了!
這種時候,衛湘君比誰都小心。
再說了,有蔣瑤珠在,衛湘君註定不會跟長寧公府沾上半分。
可有一點,高夫人對她這麼有興趣,總帶了些不尋常。
回到鄭宅,天色都已經黑了。
衛湘君剛下馬車,兩個擠坐在台階上,互相拍著腦袋的孩子不約而同望過來。
「常福如今是稀客。」
衛湘君招呼一聲,又叮囑阿壽,「這才好一點,不許打打鬧鬧。回頭再傷到骨頭,以後就不用起來走路了。」
「是他先打我頭的。」
阿壽告狀。
「人家是客人。」
常福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上來報信,「姑娘,我們少將軍和秦副將都來了,對了,五哥也在。」
衛湘君一愣,那個吹噓要用三年當上將軍的傢伙,才過幾個月,便從武勝關跑回來了?
屋門被人一下從裡頭拉開,衛湘君看著對面的人,不自覺皺了眉頭。
徐啟也在瞧衛湘君,面上沒有表情,眼睛卻死盯著她。
「老遠就聽到馬車聲,我猜你也該回來了!」
秦軾之從院子裡走過來。
徐啟側了側頭,讓開了路。
衛湘君抬腳進去,「聽說秦公子也當了將軍,可喜可賀!」
「不敢當,小小副將,靠的就是餘蔭。別說,這麼久沒見,我可真惦記你」
秦軾之也是成心,故意頓了一下,才道:「你師娘做的梅子餅。」
衛湘君斜過去一眼,「不能總白給,咱們要被吃窮了,回頭秦公子拿銀子來買。」
「要不咱們合夥開鋪子?」
「那也得有本錢呀!」
兩人鬥著嘴,走到堂屋下。
岳無咎正由鄭喬生陪著,坐在裡頭說話。
這會兒掌柜也在,隔著窗,衛湘君還瞧見賬房在另一頭撥著算盤。
「這麼熱鬧?」
衛湘君抬腳要進去。
「同你說件事兒,千萬別樂壞了。今兒咱們過來,是為了結清藥材的賬。」
衛湘君一下停住,「你們哪來的銀子?」
「自然是朝廷撥下來的。今日無咎親自過來,也是特為表達謝意!」
倒是這會兒,岳無咎已經走出來,看到衛湘君,抱了抱拳,「在下冒昧,過來打擾鄭大夫和姑娘了!」
衛湘君忍不住打量起岳無咎。
比起秦軾之時不時的少根筋,徐啟的居心不良,這位實在稱得上正人君子。
之前衛湘君已經想過,這些藥材就當是送出去,並沒打算,人家真會把銀子還回來。
沒想到,岳無咎說到做到了。
也難怪日後能打勝仗。
「少將軍,是否該回去了!」
徐啟突然冒出一句。
衛湘君回過了神,想起還有話,「恭喜岳公子,聽說您要與郡主訂親了。」
岳無咎微微一笑,瞧得出是真心高興,臉上甚至還有一抹少年的羞澀。
衛湘君不由從心裡生出了羨慕。
福慧郡主怎麼就這麼好運呢!
岳無咎日理萬機,也沒有待多久,臨走還不忘吩咐徐啟,儘快將銀子送來正修堂。
鄭喬生自是高興,特意叫來幾位,在堂屋裡喝了幾杯,慶賀正修堂這難關終於過去。
幾位喝到三更天,衛湘君躺在自己屋裡的床榻上,聽著鄭夫人讓大傢伙把鄭喬生抬進屋裡,隨後又叫值夜的關上大門。
四下終於安靜,衛湘君卻依舊睡不著,翻來覆去,心神不定。
直到快要睡著之時,「啪」地一聲,衛湘君猛地又睜開了眼。
有風吹進了屋,一扇窗竟是開了。
衛湘君早就不讓碧雪守夜這會兒當然是自己披衣下床,打算去關窗。
一個人影從窗外飛進來時,衛湘君還沒來得及叫人,已被一隻大掌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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