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一過,便有到了快過年的時候了,天氣越發有些冷了起來。
余懷民從省公安廳大樓里走出來,想著手頭上的案子,不由搖了搖頭,坐進車裡,剛剛分配到刑偵處的餘罪就從司機座上扭過頭來,問,「余處,廳長那邊怎麼說?」
「命案必破,你又不是不清楚。」
余懷民點了支煙,淡淡說道。
餘罪就苦笑一聲,「說得容易,沒頭沒腦的,怎麼破?要我說,余處,這案子咱們就不敢接過來,交給市公安局那邊不就是了,這眼瞅著要過年了……」
「行了。市局那邊也是信任我們。」
余懷民擺擺手,打斷了餘罪的抱怨,真說起來,他們省刑偵處其實一直都是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像這次的案子,看起來挺簡單的,但實際上因為死者的身份,還有那奇怪的死因,實在是有些讓人無從下手。
要不然市局那邊也不會忙不迭的將案子丟到他們手中。
「對了,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余懷民想起來,問道。
餘罪就從副駕駛座上拿起文件袋遞給余懷民,苦笑道:「我剛看了,余處你也看看吧。相信我,這絕對是你從警以來見過最離奇的屍檢報告。」
不需要餘罪說,看過屍體和案發現場的余懷民自己心中也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市局那邊也不會請求他們的幫助了。
儘管有了這樣那樣的預料,但看過屍檢報告後,余懷民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放下屍檢報告,問:「對了。那個胡老三不是醒過來了嗎?有派人去做筆錄嗎?」
「已經去過了。胡老三的筆錄在最後面,畫像是根據胡老三的口述復原出來的,我們已經到案發現場詢問過了,沒有什麼線索。」
餘罪發動車子,指了指文件最後面的畫像,余懷民看了眼,還算清晰明朗,絡腮鬍,大鼻子,很有種武俠小說里江湖豪俠的味道。
「胡老三應該在說謊。」
余懷民放下那副畫像,直截了當道。
餘罪就有些奇怪,「余處,你連胡老三人都沒有見過,怎麼看出來的。」
「如果兇手真長成這樣,你們就不會一無所獲了。」
余懷民淡淡說著,「最重要的是,現場曾經出現過的腳印里,絕對不會有適合這個人的。」
「可是,胡老三為什麼要說謊?」
餘罪有些懷疑,他見過胡老三,那種人,應該還沒有膽子在警察面前說謊。
余懷民不說話,又重新看了眼屍檢報告,沉吟片刻,「我想兇手會不會是胡老三認識的人。嗯,小余,找人盤問過現場附近的拾荒者沒有?」
「沒有?」
餘罪迷茫的搖搖頭,有些跟不上余懷民的思維跳躍了。
「讓人重點盤查一下。」
余懷民開口說著,見餘罪有些茫然,才解釋道:「不要去管屍檢報告中描述的到底有多麼的不可思議,相信自己的夥伴,如果他們沒有錯的話,那麼不管答案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也定然就是唯一的真相。」
「屍檢結果既然說老叉的確是被易拉罐瓶子打死的,易拉罐上面也的確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紋,那麼沿著這條線索往下走,易拉罐就是一個突破口。」
見餘罪還是有些茫然,余懷民就笑著吸了口煙,「你沒有見過真正的拾荒者,因為只有他們才會習慣性的將易拉罐踩成那個樣子。假設你是那個兇手,什麼樣的情況下,你才會選擇將易拉罐踩一下,然後再拿起來丟人?」
餘罪頓時恍然,「是了。如果易拉罐本身是完整的,那麼肯定順手就遞出去了,自然不會留下踩踏的痕跡。所以必然是之前就被踩扁了。可是,有沒有可能那個易拉罐之前就被踩扁了,他只是順手撿起來……」
「不會的,因為只要你去過城西村,就應該知道,在那裡絕對不會留下一個踩扁的易拉罐沒人管的。而且聯繫上胡老三說謊,想要包庇兇手,相互印證之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餘罪頓時佩服的看著余懷民,「余處,我服了。」
「行了。先讓人去排查一下附近的拾荒者還有乞丐,重點在案發後離開的人裡面。胡老三這邊,先放一放,等我回頭再去重新詢問。」
余懷民有條不紊的布置下來,「現在應該是胡老三警惕心最高的時候,應該是問不出來的。」
餘罪就笑,「交給我,我肯定能夠問出來。」
余懷民遲疑一下,搖搖頭,「算了。他又不是罪犯,英雄,不應該被逼迫。」
餘罪就也沉默下來,不說話了。
雖然上面還沒有給胡老三的見義勇為定性,但知道這件事情的,不管怎麼說,都不能不佩服胡老三,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在那種情況下挺身而出的。
「啊。對了。」
餘罪忽然想起來,「之前余處你讓我關注的那個楊晨有線索了。」
「哦?你找到他了。」
「我查了一下,他戶口就是省城的,登記的地址正好離醫院不遠,我就順便過去看了一下,看到人了,對了,你知道我還看到了誰嗎?」
餘罪順手指了指,不遠處繁華大廈上掛著的牌子,「李錦然,錦繡生物的董事長。」
「是嗎?那也不奇怪,李錦然本來就是他父親楊天華的得意門生。」
余懷民擺擺手,關於楊晨的基本資料,他還是清楚的。
餘罪就訕笑一聲,也不好賣弄了,隨口道:「那余處,你準備什麼去查查他。我看他也不像個好人,老子死了,還挺開心的樣子。」
余懷民就啞然,搖搖頭,「先把這件案子忙完了再說。」
兩天後,省公安廳刑偵處。
「余處,經過兩天的排查,沒有太大的收穫。臨近過年,人員流動很大,就算是拾荒的,也想回家過年啊。」
餘罪有些無奈的說著,本來以為有了線索,但結果讓人有些沮喪。
余懷民沒有在意餘罪說的,只是遞過來一張照片,「告訴我,你排查到的人員中,有沒有類似的。」
餘罪接過來一看,是個小孩子的照片,三四歲的樣子,他正準備搖頭,然後就見余懷民忽然又接過照片,在紙上快速了畫了畫,沒多久,一個十歲左右,背著竹簍,和照片中的小孩有著四五分神似的面孔出現,「這個呢?」
餘罪就一下子道:「啊,我想起來了,有不少人都提到過有個類似的孩子,十歲左右,背著竹簍,經常在城西廢品站那邊撿垃圾。廢品站的老闆有說過,還有幾個人,好像是省體院的,也在問,好像叫林夕,不過失蹤好幾天了。」
說著,餘罪又佩服道,「余處,你可真是神機妙算,足不出戶,也能知道這些?」
余懷民臉上沒有笑意,只是淡淡道:「城西村很窮,就算是拾荒的一般也不會去那邊,所以我找人詢問過,案發當天可以確認的拾荒者,只有這個小孩子。」
「余處,你不會認為兇手是這個小孩子吧?」
餘罪有些驚訝。
余懷民沒有解釋,只是又拿出那張照片,「本來我懷疑應該是我的推測出了問題,然後我就拿到了這張照片,照片是一個港商提供的,說照片中的孩子是他兒子,走丟了好幾年,希望我們能夠幫忙找到,並且一再暗示,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在拾荒,重要的是他還提到了這個竹簍。」
餘罪有些茫然,然後就看到余懷民眼中閃爍精光,「不可思議的殺人手法,然後忽然冒出來尋找兒子的港商,更重要的是,我已經見過胡老三了,提到了那個背著竹簍的小孩。」
「胡老三招了?」
「沒有,但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他了。」
「所以,兇手是這個小孩子?」
餘罪覺得世界真奇妙,真是看不懂,猜不透啊。
「還無法肯定。主要是殺人手法我還沒有弄明白。」
余懷民站起身來,點了支煙,餘罪也就沉默下來,事實上不管兇手到底是誰,不弄明白殺人手法,這件案子很難結案的。
「走,我們去見見那個港商!」
余懷民掐滅了煙,拿起外套,若有所思,「那個港商或許知道點什麼。」
……
「謝謝李先生的配合。有消息,我們會儘快通知你的。」
「多謝。拜託了。」
李澤成抄著蹩腳的普通話,從公安局裡走出來。余懷民點燃一支煙,看著他坐進大奔里。
「余處,這傢伙肯定知道點什麼,沒有說實話。」
餘罪忍不住說道。
余懷民沒說話,對方是港商,是省里很重要的投資商引見的,他也只能客客氣氣的請人家來,然後客客氣氣的請人家走。餘罪能夠看出來的,他自然也能夠看出來,事情還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李澤成笑著坐進車裡,然後臉色一點點難看下去,過了許久,才遲疑著發出一條訊息:中國公安似乎知道了些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情。
片刻之後,他收到了消息:不惜一切代價拿到中國公安手中掌握的關於那個孩子的一切線索。
他就默默的刪除了消息,作為港島市朱雀救濟會的副理事,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拒絕來自總部的這個命令,只是那個孩子究竟代表著什麼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s 3.695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