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棱軍刺中的血槽並不全是為了放血,更重要的是有利於進行下一步動作,因為它在刺入肌體後,血液會隨著血槽排出,肌肉收縮時無法貼緊刺刀刀面,所以不會輕易吸住刺刀。
換一種說法,三棱軍刺在刺入敵人身體後你可以非常柔順的將它拔出來,並進行下一次刺殺。
「殺!」
李然怒吼一聲,暴起拼殺,刺刀刺穿人類患者的胸口後迅速拔出,隨著一道鮮血噴濺而出,李然左手的匕首已經切斷了對方脖子上的大動脈。
右手三棱軍刺,左手匕首,這都是之前在戶外用品店裡淘來的,兩樣兵器淘來的時候都未曾開鋒,是李然用細沙石一點點打磨成就。
開鋒的手法李然熟稔無比,經過李然的手工開封,比機器開封更加鋒利。
室外遊蕩的人類患者已經不多了,他們的肌體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差異,長時間不飲水、不吃飯、不睡覺,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死字,尤其是那些長時間奔波的傢伙,死的更快。
「今年最後一批嗜血症患者已經快要滅絕了,接下來就是異獸突襲和那些苟延殘喘的動物類患者的天下了。」
動物類嗜血症宿主不比人類,它們不僅會喝水,還會吃人,所以可以長時間存活,李然也很慶幸,慶幸那些感染了嗜血病菌的人類沒有吃人這一惡習。
想到吃人,李然忍不住乾嘔幾聲,胃裡沒什麼吃食,不然鐵定會吐出來。
往事不堪回首,也許,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
李然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哪怕是自我的心理欺騙。
不知為何,李然忽然想起了匡野,當然,他並不知道那個小女孩兒的名字。
好像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當時她從樹上跳進自己懷裡的時候,李然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媽蛋,你最好也活著,差點把我坑死,我還沒報仇呢!哼,我李然就是這麼一個記仇的人!」
最後一刀,結束了附近最後一個人類患者的生命,她是一個女人,但已經失去了女人的矜持,鋒利的指甲給她提供了良好的攻擊手段,但纖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擔李然的怒火。
拔出三棱刺,鮮血順著血槽流出來,李然從未害怕過沾染鮮血,他輕輕扶住面前的女人,將她輕輕地放在地上。
「但願你能安息。」
李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為這名女人默哀,然後越過她的屍體繼續北上,假如條件允許,李然希望可以將所有見到的屍體都掩埋,或者燒掉,但是時間不允許,條件也不允許。
這不是矯情的心理,這是作為一名正常人類的心理。
人和野蠻有什麼區別?
人在看到死屍時,會自然而然的為其傷懷,假如他沒有衣物,人會寧可凍到自己,也會給死屍添一件衣物。假如條件允許,人會給屍體挖一塊墳墓,將其安葬,畢竟入土為安。
野蠻呢?他們只會唾棄死屍,哪怕是自己的同伴,他們也會將他的衣服脫下來,用來給自己驅寒,甚至砍掉他的四肢用來果腹。
在人看來,永遠都是死者為大。
李然自認自己不是野蠻,他堅信自己是人,永遠都是。
「你殺了她。」
聲音在李然身後響起,把李然嚇了一跳,他的聽力異於常人,周圍細微的聲音他都可以聽到,沒想到因為心理不安,竟然忽略了背後,這是致命的。
李然快速回身,舉起武器架招,右手三棱刺,左手匕首,這是八斬刀里的經典起手式,可攻可守,可進可退。
一個男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很老很老的老男人,是一個邋遢的很老很老的老男人,就好像當初李然設計誘騙湯寧時扮演的乞丐一樣。
十米外,就站著這麼一位裝扮更甚的「乞丐」。
中山裝,地中海髮型,發白的頭髮,前額的褶皺甚至可以夾死蒼蠅,乾巴巴的臉上毫無血色,假如不是那雙軟噠噠的眼皮不時閉合,李然都以為這是一個站著的死人。
「你殺了她。」
老人又說了一句。
不是疑問句,也不是肯定句,就好像對什麼事物都不再關心似得,恰好看到了李然殺死那個感染了嗜血病菌的女人,恰好聽到了李然說的那句「但願你能安息」,路過後平鋪直敘的說一句:
「你殺了她。」
沒有任何感情的語句,沒有任何波瀾的嗓音,沒有任何所動的神情,只有那一句蒼白的話:
「你殺了她。」
李然看著他古井不波的眼神,心裡竟然咯噔一下,心臟好似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般,他好像從老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什麼,是什麼呢?
無奈、無助、無力,還是解脫?
血月即將落山,兩棟大樓間隱約可見它腥紅的樣子。
街道上異常靜謐,連一絲風都沒有,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了一般,李然甚至聽到了老人虛弱的心跳聲。
「她……是您?」
李然最終打破沉靜,詢問老人。
老人不言語,嘴角似乎牽起了一絲無奈的苦笑,轉瞬即逝。
楊境衫,楊氏太極拳嫡傳,祖父楊澄甫,您可能沒聽過楊澄甫的名字,但是楊露禪的名字您一定知道,楊境衫祖父的祖父,便是楊露禪,楊氏太極拳創始人。
楊境衫,無甚名氣,國術界少有聞名,但知道他的人,一定會說一句:「境衫內力第一,技藝最精,尤善太極刀,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可惜被情所困,是不入世的奇才。」
老人家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生人,再有幾年就百歲了,但看樣子只能說他很老,任誰也想不到竟然如此老。
楊境衫親眼看著自己這輩子最後一個親人重孫女身亡命殞,對這個世界最後一絲期望也不存在了,他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雖然年近期頤,且是不入世的高人,卻是個混不吝的主。
用老北京話說就是:楊境衫,丫兒老炮!
然而這個老炮卻對李然忽然起了別樣的心思。
他一生閱人無數,尤其近期爆發血月凌空事件,更是讓他把人性看的透徹無比,本以為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也和其他人一樣,面對感染病菌變得瘋狂的人會不顧一切的殺死他,然後揚長而去。
他沒有,他保持了人類對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也許他是無心的,無意識的,但是這種無心的,無意識的行為更加難得。
「但願你能安息。」李然的一句話幾乎打破了楊境衫內心的防線。
是啊,她已經死了,也許在感染病菌後,她就已經死了,而我卻迷失了心智,阻止她死亡的步伐,我應該在她感染病菌後親手了結她的生命,讓她少受一點罪,可是我看不透啊,我竟然連這個孩子都不如。
老頭兒想的挺多,實際上怎麼回事兒?
那誰知道,反正李然莫名其妙就被老頭給領走了,與自己的去路完全相反。
可是,李然不知怎麼的,老人只是說了一句:「你跟我來。」
李然就屁顛屁顛兒的跟了上去,甚至連一點懷疑他害自己的心思都沒有生起過。
期頤老人,能害自己什麼?
呃,他應該打不過我吧?
李然在心裡嘀咕。
嗯,他一定打不過我。
然後,李然就被楊境衫幾巴掌拍進了廚房。
他出手明明很慢的,我明明已經躲開了,為什麼感覺他那一張布滿褶皺的大手,好像長了心眼兒似得,不管我怎麼躲,它都能瞬間出現在我的腦袋旁?
我抬手抵抗了啊,為什麼明明擋住了他的手,卻好像碰到海綿似得鬆軟無比,無處發力,結果還是被他連續三五巴掌給打進了廚房。
好奇怪。
人奇怪,手法奇怪,做事也奇怪。
他你~媽竟然讓我給他做飯吃!
老人家,您是在逗咳嗽嗎?
好吧好吧,我打不過您,我給您做飯還不成嗎?
但是,沒有電啊,天然氣不供應了啊。
什麼什麼?
煤氣罐?臥槽,什麼年代了城裡竟然還有這玩意!
燃氣灶是電打火?
哈哈哈,沒電怎麼打火。
呃,用打火機點火。
巧夫難為無米之炊啊。
臥槽,你哪裡弄來的食材!
竟然還有一尾活魚,您他~媽在逗我嗎!
得,那就做吧,正好我也餓了。
一條魚、一塊肥瘦均勻的豬肉、一些自家菜園裡採摘的時鮮蔬菜。
別說,這蔬菜真水靈,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缺少日光,雖然偶爾下雨,但菜地里的蔬菜竟然沒受到任何干擾,依舊堅強的生長著,好像那隻翱翔在大海中的海燕一般,怒吼一句: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然後。
被李然下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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