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禮：糟糕，我變成了大唐忠臣 第三十四章 吳王殿前

    李星雲不禁冷笑道：「世叔？什麼狗屁世叔，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便敢說自己是李唐宗室，是想試一試不良人的刀鋒夠不夠快麼？」

    「你的刀自然是快的。」李絳瓔神情淡然，說出的話卻是極盡諷刺之能事。「比起你的刀來，你那把龍泉劍難道不是更快麼？這裡任誰都知道你究竟是誰，不良帥，李星雲，你大可以把你的那面具摘下來，讓世人看看那不是旁支的太宗子孫都做了些什麼！」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上迴響，李存禮都不必去看，也知道楊溥的臉上有著滾滾的熱汗正淌下來，這世上敢於去掀開桌面讓所有籌碼都暴露在天光下的她大概不是第一個，但在這樣的情勢下還能有這樣的膽識，在楊溥眼中或許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女子所能為。

    楊溥或許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在聽見李絳瓔來到這裡的消息時2沒能即刻便做出反應，大概在楊溥的意識里女子總是柔弱而不堪一擊的，但他卻忘了自己所面對的是李唐皇室的後裔，再往上數這女子的血脈中流淌著則天大聖皇帝的血液，她們才是一樣的人。

    然而後悔也已經晚了。人總是要為自己的偏見和傲慢付出一點代價的，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區別罷了。

    李存禮曾經為輕看李星雲的手段而付出了一點代價，這代價讓他依舊在某些時刻隱隱作痛，現在看著旁人也犯下了同樣的錯誤，他當然不免出現一點幸災樂禍的情緒。

    李星雲也沉默了一瞬，而後他緩緩將手伸到自己的腦後打開了面具，那張因為時常不見天日而變得有些蒼白的臉上終於也少了一點李存禮不願見到的笑，他看著楊溥，淡淡道：「吳王，別來無恙。」

    於是李存禮便意識到，或許這些諸侯王也不知道張子凡背後的不良帥已經變成了李星雲，而讓他驚訝的是竟然連與李星雲關係最為緊密的吳王也不知道這個秘密，看來李星雲已經是個足夠成熟的陰謀家了，他不會再輕易地把信任交託給什麼人，儘管這一點是他早就應當學會的。

    楊溥那震驚的神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他臉上的汗看上去更多了，說句實在話今夜兩個鳳子龍孫齊聚他這小小的宮殿而階下還站著一個虎視眈眈的逆臣，這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焊魃卻像是不耐煩了，他沉聲道：「我不管你們究竟有什麼打算，凡是威脅到上饒和小藍月亮的都要死。」

    他大踏步上前來便要動手，行走間是一陣地動山搖，陣仗倒是很足，可是李存禮不過靜靜看著，神情並無半分變化。

    李存禮心中很清楚，只要焊魃動手，就會有另外一個人動手。

    果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你要和你媳婦做什麼我管不到，但你也不要來壞我的事。」

    螢勾嬌小玲瓏的身軀在焊魃面前顯得微不足道，然而焊魃的神情卻是在一瞬間委頓了下去，他周身的殺意飛快地消解，乾淨到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焊魃清了清嗓子，道：「我沒想過要壞你的事。」

    果然，焊魃是有些害怕螢勾的。

    四大屍祖雖然是並列，可先是隱隱以降臣為尊，其下便是螢勾，侯卿當初見了螢勾都不肯動手，焊魃的實力在四大屍祖中應當是敬陪末座，況且就算不是，他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與螢勾動起手來給旁人落下笑柄。

    螢勾微微一偏頭，看向李絳瓔的方向道：「她有法子治我的病，我要幫她。上饒的命對我們沒用，你們可以走。」

    她竟也很清楚焊魃來此不過是為了上饒，至於是對上饒真心喜愛還是另有所圖，那本就不是螢勾這樣的性子會關心的事情。

    焊魃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了一點尷尬之情，他道：「吳王算是我的泰山。」

    「泰山？」螢勾的眼神清凌凌地一瞥。「這年月里弒父殺兄的事情可不算少，泰山？建造西宮的那一個，不也正是李嗣源的佳婿麼？」

    焊魃立時便說不出話來了，而楊溥頭上的汗也眼見著更多了些。

    李存禮卻恰恰在此時關切道：「吳王這是怎麼了？可是覺得天氣太熱？吳王年邁體衰，恐怕在這亂世之中是難以立業了。」

    他倒是不指望吳王能夠為這句話就乖乖退位讓賢，世上哪一個帝王不是到了死的那天才甘願放下自己手中的權力？當然，今夜楊溥也不能死，總不能李絳瓔出現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便有一個諸侯死去，那樣的話他們也不要想著以南地而攻北地了。

    楊溥要活著，還要以吳王的名義活著，但活總有很多種活法，當日那個空懸而不見的天子，或許就是楊溥很好的榜樣。

    徐知誥，當然也可以做下一個監國。至於不良人能不能再亂一次國，那就要看他們的本事了。

    李存禮看了徐知誥一眼，徐知誥的神情依舊是那樣的淡然，就好像現下他們不是在為他而爭搶。在喜怒不形於色這件事上，徐知誥至少是已經強過了楊溥許多。

    其實如果不是因著現下幾乎算得上是陷入了一種窘境之中，李存禮並不願意同著徐知誥之間打什麼交道。徐知誥其人其實比楊溥是要難對付得多，沒奈何楊溥與不良人聯繫太過緊密，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做這個與虎謀皮之人。

    李絳瓔明顯也知道這一點，但她也選擇了徐知誥，是因為現下他們只能選擇此人。

    焊魃終於是收回了手，瓮聲瓮氣道：「那咱們可說好了，井水不犯河水。」

    螢勾淡淡道：「我對你媳婦沒興趣。」

    焊魃應了一聲，也不去看楊溥什麼臉色轉身便要走，李絳瓔卻在這個時候叫住了焊魃。

    李存禮看她的神情時，總覺得是有些奇怪，恍若是有些孤注一擲的意味，偏偏看上去又十分勝券在握。

    她道：「我還有一事要請教上饒公主，希望屍祖能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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