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禮：糟糕，我變成了大唐忠臣 第五十章 盞茶

    這道勁風來得很快，其中夾雜著渾厚的內力。然而李存禮不過是施施然站在原地，一直等到那冰冷的劍鋒已經貼在他的肌膚之上，才閃電般一抬手，把那柄劍夾在了指尖。

    李存禮笑了笑。他望著那柄被握在手中的劍，劍鋒凜銳，他的手指卻有真氣護著，半分傷損也不曾見。

    「無論在何時何地看見這把劍，存禮都覺得十分的疼痛。」他悠然說道，將那把曾經貫穿了他肺腑的素心劍又往懷中收了一分。姬如雪自然是不肯放手的，但李存禮的手不過微微一震，姬如雪便覺出一股無可抗衡的力量從指尖傳來，將她的手生生震開。

    李存禮將素心劍倒轉，劍柄握在自己手中。

    「這樣一把劍，無論是同天子的女人，還是同不良帥的女人，都不大相稱。」李存禮輕笑了一聲。「但是這樣一把劍偏偏就有這樣一個顯赫的主人，真是委屈了姬姑娘你......不，好歹是故人之女，存禮還是更願意稱一聲周姑娘。」

    姬如雪的臉色更冷了些，她道：「把劍還給我！」

    李存禮像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縱聲笑了起來。

    「怎麼，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當是一場失敗的刺殺吧？這世上難道還有刺殺失敗了，反倒要叫苦主把兵器再還回去的道理？」

    姬如雪的臉色沒有變，那隻手還是朝前伸著。

    李存禮的笑意微微斂了一分，他伸出手將劍交在了姬如雪的手上。

    這是姬如雪早就料到了的事情。

    這樣的刺殺，在這半年間已經發生過了很多次。

    如此，玩笑一般的刺殺。

    這其實是一場營救，如果李存禮不是一定要攪局，姬如雪本也不會對他動手。就如方才看似是姬如雪蟄伏已久對李存禮發動一擊，其實卻是姬如雪從李存禮自地牢中走出來的一剎那便已經被李存禮的氣機鎖定，逼不得已才出了手。

    姬如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來。但她很清楚，李星雲不能如此輕易地放棄他的一位屬下，若是他被不良人內部的傾軋和這天下的風雲變局牽絆得脫不開身來，那麼便由她來救。

    第一次營救失敗的時候，她本以為自己會死，或者是會被關起來。

    但是李存禮只奪了她的劍，發表了如今日一般的感慨。她也不報什麼希望只求一個速死，李存禮卻說他不會對故人之女下手，甚至也可以將劍還給她，只有一個要求。

    她被請去同李絳瓔喝了一杯茶。

    當真只是面對面坐著，喝一杯茶。

    李絳瓔甚至還笑說，其實她應當稱呼姬如雪一句皇嫂，只是姬如雪未必想認，這便作罷了。

    半年的光景里，姬如雪絞盡腦汁要來救三千院。

    她知道三千院就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地牢裡，甚至沒有被挪動過地方，不得不說那像極了是對她的蔑視。於是，她給自己找到了一些事做。比如說練功，比如說再次潛入此地，但無論她來多少次，都會在地牢的門口遇見李存禮，都會在遇見李存禮之後不得不出劍，而後被奪劍，被請去喝一杯茶。

    姬如雪也知道這茶不該喝。

    李星雲和她之間的信任堅不可摧，但信任從來不是一樣應當被人摧折的東西，尤其是在如今。

    如今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

    姬如雪更知道，這人她必須要救。

    她勇闖虎穴無功而返是一回事，而如果不良人上下當真都如同將三千院遺忘了一般對這地牢不聞不問，不良人內部反對的聲音便會更大。她也曾經試過找來幫手一同營救三千院，可是所有人都會被李存禮殺死，除了她。

    這又是陽謀，讓姬如雪進退兩難。

    姬如雪曾經與李星雲說起過此事，李星雲只說時機還不到。

    時機還不到。

    什麼時候，時機才會到？在地牢裡一日日捱著時間的滋味，他們都知道，何況李存禮對三千院心存怨懟，必然是百般折磨，如果不是要他的性命作餌，只怕三千院也早活不到今日。

    但是李星雲早就變成了一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是餌，便不肯上鉤。

    反覆上鉤的，只有姬如雪一個人。

    她不得不上鉤。

    「殿下正等著您呢。」姬如雪這廂還在發呆，那廂李存禮已然出聲提醒。姬如雪狠狠地瞪了李存禮一眼也不好發作，畢竟李存禮方才還是按著慣例饒了她一命。

    李存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姬如雪跟著李存禮走入了房間，她見李絳瓔不必解下自己的配劍，因為她傷不到李絳瓔，這像是一種嘲弄，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實。

    李絳瓔屋裡不曾焚香，只有女子身上天然乾淨的氣息證明這房間的主人是誰，只是今日姬如雪一進來便很敏銳地聞見了一絲辛辣的味道。

    金瘡藥的氣息。

    誰能傷到李絳瓔？

    「日前與二皇子比武切磋，將自己傷了。」李絳瓔淡淡道。她桌上還是擺著兩隻茶盞，像是早就知道姬如雪會來。

    姬如雪望著李絳瓔，神情很冷。

    「我身邊有內奸？」她先是發出了一聲疑問，而後又搖了搖頭，道：「不，是你們一直在盯著我。」

    「是啊，不良人上下曾經鐵板一塊，如今也不屑於去做那些背叛之事。」李絳瓔在曾經兩個字上咬得重了些。「可是要監視自己昔日同僚，倒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姬如雪坐了下來，李絳瓔把那隻上好的白瓷杯子往她手邊推了推，道：「請。」

    「我從來都不想喝你的茶。」姬如雪道。「只是我總要問一問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這樣做。」

    李絳瓔笑了起來。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你，你是周德威的女兒，你該是個天生的將才，不應該被困囿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我想要招徠你，讓你站到我這一邊來。」

    她對姬如雪，總是有問必答的。

    「如果你答應了，我甚至可以給三千院一個痛快。」李絳瓔忽然道。

    「你就不怕我反悔？」姬如雪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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