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井莊仍如往常般平靜安寧,誰都沒想到幾個皇子皇女暗戳戳地打算搞事情。
李素節和李顯一臉興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義陽和宣城則老老實實蹲在一旁,忐忑不安進退兩難。
留下吧,闖了禍李先生會不會懲罰她們先不說,但先生或許會對她們失望。離開吧,兩位皇子都是她們的兄弟,撇下他們逃跑顯得有點沒義氣……
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她們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她們若不在現場,更擔心李素節這貨會不會闖下大禍,她們留下來,至少還能在事態不可收拾之前阻止他。
猶豫許久,義陽和宣城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於是義陽留了下來,而宣城則不動聲色地往後退,最後跑出後山樹林,朝李家別院跑去。
宣城跑回去告狀的同時,李素節將蕎兒請了過來。
當初蕎兒在莊子裡教孩童們背百家姓,無論莊戶還是孩童,都對他很尊敬,見面便是「小先生」。
長久下來,蕎兒的文化水平不見得漲了多少,但氣質和派頭委實有了幾分一代宗師的味道。
李素節將蕎兒請到後山樹林邊,蕎兒雙手負立,淵渟岳峙,在李素節面前,傲嬌師兄的氣質拿捏得死死的。
「啥事兒?我爹還等我回家練字呢。」蕎兒不滿地道。
「師兄莫急,這兒真有個事兒,跟先生有關。」李素節殷勤地笑道。
聽說跟爹有關,蕎兒打起了精神:「啥事兒?」
李素節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不遠處的教師宿舍其中的一間,道:「那間屋子裡,住著的是李敬玄,皇后派來的博士。」
說起李敬玄,蕎兒的神色就有點不自在了,眼睛眨巴幾下,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李敬玄的宿舍。
李素節不疑有他,他一直以為上次暗算李敬玄的人是先生,跟蕎兒無關。
「師兄年紀小,聽我跟你說……」李素節變得嚴肅起來,指著宿舍道:「李敬玄是皇后派來的,目的是與先生,嗯,也就是你爹為敵,過不了多久,他會接管學堂所有的權力。」
「此人講學有幾分本事,他若接管了學堂,以後安排課程的事就歸李敬玄管了,以他的為人,為了籠絡學子人心,日後的課程安排,弄不好你爹和李敬玄得三七分……」
蕎兒不滿道:「我爹怎麼才七成呀?」
「七成是李敬玄的,你爹能得三成還得看李敬玄的臉色。」
「誰的臉色?」
「李敬玄。」
「李敬玄大老遠來一趟,就是為了讓我爹看他的臉色?」
「沒錯!」
「那我爹豈不是成了跪著要飯的?」蕎兒勃然大怒。
李素節陰惻惻地煽風點火:「等李敬玄將學堂的權力從你爹手裡全奪走,你爹就算想跪著要飯都沒門路呢。」
「敢奪我爹的權,辦他!」蕎兒怒喝道。
李素節一拍掌,興奮地道:「就等師兄你這句話了,老實說,我等皆為先生的門下弟子,都看不慣李敬玄,他講學沒啥毛病,也沒幹過啥壞事,但他來此的目的不純,註定與我們是敵人。」
蕎兒氣鼓鼓地道:「我爹說,每個人都是灰色的,我看他黑色的,他是壞人!本來還有些內疚,畢竟上次射了一彈子……」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蕎兒飛快抿緊了嘴唇。
李素節卻悚然一驚,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李敬玄上次被暗算,竟是這位師兄出的手,用的是彈弓?
親兒子犯的事,所以先生一聲不吭把黑鍋背了?
偉大的父愛!
「如何辦他,你有主意嗎?」蕎兒望向李素節。
一旁的李顯立馬道:「把門卡死,朝裡面點一把火,啥仇都報了,死個博士而已,回頭我跟母后說一聲,事情我擔了。我就說自己在後山玩火,不小心燒了屋子……」
李素節和蕎兒嚇了一跳。
暗算歸暗算,可他倆也沒打算出人命呀。
不愧是武后的種,張嘴便是歹毒的要命招數。
沉默許久的義陽斷然道:「不行!你們不要太過分,不然我會告訴先生。」
李素節也點頭附和,暗算一下就夠了,要人命大可不必,這個責任不是他們能擔負得起的。
扭頭看著蕎兒,李素節道:「師兄的彈弓呢?你瞄準了,再給他來一記狠的。這次朝他的下三路招呼,最好一顆彈子廢了他,往後咱們叫他李姐姐,看他有何臉面奪你爹的權。」
「好主意!」蕎兒下意識往懷裡掏,接著頓時英雄氣短,仰天黯然嘆息道:「……被我爹收了。」
一旁的義陽羞得不行,李顯是武后的兒子,蕎兒是先生的兒子,她不敢拿他們怎樣,但李素節可是親弟弟,就不必客氣了。
於是義陽走上前,咬了咬牙,使勁朝李素節的後腦勺扇了一記,李素節猝不及防,扇得兩眼冒星光。
「先生教你們學問,你們卻心術不正,害人都害得如此齷齪,我要告訴先生去!」
李素節和李顯頓時臉色一變,若被先生知道,一頓鞭子怕是免不了,他們還在長身體,鞭子這東西能少挨當然要少挨。
於是李素節和李顯急忙向義陽討饒,並發誓絕不用這下作的法子。
沉默半天的蕎兒突然拍了拍掌,道:「我有辦法了!」
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他身上。
蕎兒這時拿出了大師兄的派頭,道:「走,隨我去莊子裡找幾個莊戶。」
「然後呢?」
「然後給他們錢。……李素節,錢由你來出,我沒錢。」
「再然後呢?」
「再然後等勝利的好消息。」
…………
宣城氣喘吁吁地趕到別院,李欽載正趴在後院的一張竹榻上,小八嘎和從霜倆人正給他用力推拿腰部。
小八嘎和從霜俏臉通紅,一邊推拿,一邊使勁抿唇憋笑。
李欽載背對著她們,但能仿佛能想像得到她們此刻臉上的表情。
「憋笑可以,誰敢笑出聲,我今晚便讓誰侍寢,夫人說了,不介意在府里找個年輕貌美的丫鬟通房。」
倆丫鬟嚇得面色立變,急忙嚴肅又賣力地給他繼續推拿起來。
李欽載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更大的侮辱。
啥意思?通房難道不是丫鬟的榮耀嗎?古代主家後院如果有升職加薪這回事兒的話,通房應該是丫鬟前程的巔峰了吧?
這倆貨一副要給主人殉葬的驚恐表情,有點太不尊重人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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