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銘刻之前,杜林拆解了槍體,首先是槍管,因為是編號作品,用料的時候就是選擇了最好的,杜林首先在上面畫上了銘紋。
然後是槍體,各零件也畫上銘紋。
最後是槍托,看著眼前的紅木托,杜林扭頭看向萊萬:「原來的黑鐵槍托呢。」
「我找找。」萊萬一臉尷尬的回答完,轉身就撲進了工坊角落的材料堆里。
過了好一會兒,杜林終於看到萊萬從那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垃圾』里翻出了他的那個黑鐵槍托。
「您要在這上面銘紋嗎?」
「對,這樣才是一個整體,也是為什麼我當初要全金屬化槍支整體的原因。」杜林接過槍托,確認這玩意兒沒有被砸壞之後在上面畫上了最後的銘紋體系。
然後他拿出了所有的工具——十七把大小不同,鋒刃各異的工具刀,三瓶原色銘紋原料,一串雙母神的豐收念珠,一串原初造物主的苦難智珠。
「咦,怎麼還有原初造物主的苦難智珠。」托尼有些奇怪於桌上出現的苦難智珠。
「你真的有讀過現代神學嗎,弟弟。」萊萬臉上的尷尬都足夠他用腳指摳出三室兩廳了。
「雙母神是原初造物主的從神,我在製作銘紋時也會用到原初造物主的銘紋體系,上神仁慈,給了我們草原精靈自保之力,我也應該告訴上神,我所做之事,是為超渡苦難。」杜林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非常虔誠——沒法不虔誠,哪怕杜林不信神明,但在這個神明能親自下場打架的異世界,這小小的堅持改變不了什麼。
在這兒,承認神明存在才是真正的唯物主義。
所以,杜林只能從神明中挑選那些自己看的順眼,而且又辦的都是人事的存在來信。
雙母神與原初造物主都是可選項,別的嗎,那就真的只能呵呵了。
托尼一拍額頭,明白事的他選擇了閉嘴,不過杜林還是有事要交代他:「托尼,去雙母神的教會為我討一些聖水。」
「我,我不信的啊。」托尼指著他自己。
杜林看向萊萬,發現這位哥哥臉上的尷尬足夠再摳出兩室三廳,也不忍兄弟再度相殘,杜林從自己的手腕上拿下了一串念珠:「帶著它去,教會會相信你的。」
那是一串木雕念珠,是杜林自己做的,關於自己前世不想忘卻的一些小小圖案,而那枚尖牙,來自老伊許,是他化為銀龍時脫落的一枚牙齒。
托尼還想說點什麼,但來自萊萬的壓力讓他最終選擇閉嘴並帶著杜林的念珠離開。
萊萬來到桌邊,他看著開始銘紋雕刻工作的杜林:「我的弟弟有點小小的愚笨。」
沒有說愚蠢,這個大哥還是很維護自己弟弟的,在矮人家族中這很常見,但又不太常見。
前者是因為矮人維繫家族榮譽,所以這很正常;後者是因為史塔克家族做為放逐者,卻還在信仰矮人神,而且堅持著他們矮人的理念。
這讓杜林有點小小的意外——難不成史塔克家族還準備重返矮人國度?
有可能,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杜林不會問。
手中鋒銳的雕刻刀順著畫好的軌跡前行,在完成了槍托的圖案後,托尼回來了,與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位著裝非常正式的主教,他雙手捧著那念珠,在看到杜林的時候就露出了微笑:「果然是伊許閣下的好大孫,杜林小先生,您今天怎麼會在這裡,如果不是看到了這念珠,我真的不想相信這個年輕矮人的請求。」
「托尼是我來到這座城市認識的第一個好朋友,他的大哥有點小問題,而我覺得麻煩不大,所以就伸手幫一把。」說到這裡,放下刀具的杜林來到老人面前,先是接過念珠帶上,然後伸手托著老人的手,用自己的額頭輕觸老人手背:「願母神仁慈,助我一臂之力,能讓我為友人除險,能讓我的造物淨化可悲的靈魂。」
「母神自然應許,願友人得助,願無辜得幸,也願悲劇不再有。」老主教微笑著輕吻了杜林的額頭,這是長輩的與神職者的仁慈。
切口話說完了,杜林向老主教展示了他的作品,看著杜林完成的槍托與還沒有開始製作的幾個部件上的銘紋,老主教非常開心的點頭稱讚:「畫的很好,刻的也很好,不愧是盧布林的天才孩子,伊許閣下的好大孫。」
「那是長輩們抬愛。」某某某的好大孫這句話通常都是草原精靈的年長者圈子裡出來的話,正常情況下都是真心實意的稱讚某個老頭有一個好孫子,當然要是某個小子真的不做人,那這些老頭都不會吝嗇於用這句話將這個小王八蛋的爺爺貶到無地自容。
「你要聖水,是準備用它做底調製原料,最終將銘紋點亮……是艾耶家族的技藝。」
「是的,安塔是我的摯友,我們時常教授對方一些小技巧。」
「法術陣列是你教她的嗎。」
這位長輩看起來非常好奇,杜林當然也願意成人之美:「一些不入流的小技巧,這麼做,能夠讓施術者將一些術式的施放變得高效快速,如果安塔還能學會術式咒文縮減那就更好了。」
「她學會了,現在法師塔的導師們都稱她是天才,很多傳奇都張羅著,想將她介紹給自己的孫兒。」
老主教說這話是杜林不知道的,不過也沒什麼,杜林相信安塔,就像安塔相信他那樣:「先賢說的好,命里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安塔在前往法師塔的時候告訴過我,一年之後她會來找我,我相信她會完成她的誓言,這一點毋庸置疑。」
「年輕人能夠互相信任彼此,是好事。」這位老主教說到這裡,將一枚工匠的徽章別到了胸前:「再一次認識一下彼此,我是艾魯·艾耶,我回領內敘職時,會將你的信任原封不動的轉交給那個孩子。」
「謝謝,如果可以的話,我這兒把事情忙完了想給安塔寫一封信,您願意幫我帶給他嗎。」杜林微笑著問道。
這個世界沒有ems,更沒有全域通行的郵局,有的只是一個個傳遞著希望與絕望的郵差,這些郵差穿行於這片大地,杜林之前還在想要怎麼去找郵差呢,現在一看這不是近在眼前嗎。
「當然沒有問題,孩子。」這位老主教微笑著站到了一旁:「現在,我期待著你的表演。」
大家都說,精靈會在武器上雕刻銘紋,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殺戮變得更簡單。
但是今天,萊萬看到了一場關於表演的藝術——他站在桌旁,看著眼前這位來自艾爾什家族的小先生用仿佛是藝術一樣的手法將銘紋雕刻在整支槍上。
當整支槍被裝好,只是輕輕的頌了一聲神明,整把槍就肉眼可見的現出神聖的微微白光。
「非常完美。」來自雙母神的那位艾魯·艾耶主教一臉的欣賞,這位老者據說從來沒有笑過,但是今天,萊萬發現他似乎從來不會吝嗇於微笑,仿佛那些傳言與風評都是虛妄。
「上神仁慈,願助凡人一臂之力。」杜林完成了最後的調試,將一發子彈裝入,將槍遞給了萊萬。
萊萬用虔誠的態度接過了槍,來到靶子區,他舉起槍,對著最遠的——那個一百二十碼的靶子放了一槍。
正中靶心,獨頭彈將那個靶子直接撕碎。
槍被調整的非常好,杜林對此非常有信心,屬性面板上加的六千經驗更是不會說謊——杜林在這幾天的製作中也發現了,材料越好,作品完成度越高,拿到的經驗就越多。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杜林的疑問在工坊中迴蕩。
「我會給你們準備一些用於投擲的聖水瓶。」主教閣下微笑著給予晚輩以他的慈悲。
「那我們明天天亮就走,坐船過去,把事辦完就回來。」萊萬想了想,下了決定。
畢竟有句聖言說的好。
夜長,總是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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