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一!!」
目睹了整場神仙打架的最後一幕,銀胄驚呼一聲,當下開啟飛行系統,縱身一躍,從破碎不堪的玉皇山上直飛下去!背後的飛行單元驟然展開,四道淡藍色的粒子火焰噴射而出,讓他以一條非常優美地弧線落地,徑直下落在尹承一面前。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半蹲下去看,才發現這小子根本沒昏倒,眼睛瞪得鈴鐺那麼大!
而且衣服褲子都沒了……完全是全裸的!
「嗚哇!你誰啊!」尹承一突然看見一個亮銀色的傢伙從天上俯衝下來,無神的瞳孔登時猛縮,雙手亂甩。好在他此刻的精神壓力值全都清零了,沒帶多少力量,要不然這一巴掌估計能把銀胄的機甲直接拍飛出去。
「冷靜點兒……」衝過來幫忙的銀胄一時也有些尷尬,只好抓住尹承一的手腕,「我是銀胄,自己人,是來幫你的。」
他將右掌按在尹承一的胸口上,沉聲命令道,「阿德勒,掃描目標生命體徵。」
綠色的光束很快掃了一遍尹承一的身體,最後現顯示在虛擬界面上的卻是四個大字「無法分析」。
「什麼?」
「當然是這樣了……」鶴連山緩緩從天上降下來,一邊說道,「承一的身體密度和人類大相徑庭。你的醫療診斷檢測系統是以普通人為對象設計的,說不定根本無法穿透他的皮膚。」
「不用怕。」落地後,鶴連山樂呵呵地說道,「這小子壯實著呢,跟頭牛似的,屁事兒沒有。」
「我打到一半就沒印象了,隱約就聽到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然後就是哐啷哐啷一陣巨響……」尹承一坐在地上,忽然發現自己什麼都沒穿,登時就一個激靈。隨即發現超警中的兩位女同志都不在總算是稍微鬆了口氣,至少還只是在兩個男人面前全裸,還不算把臉丟光。
其實也丟的差不多了……
御劍趕來的丹青脫下風衣,遞給尹承一,算是勉強給他遮擋一下。由於他的體型比尹承一還要再高一些,這件風衣的尺寸也偏大,套在他身上的效果和浴巾差不多……不過丹青似乎並不在意送出這件風衣,他哈哈大笑,不停拍著尹承一的肩膀,仿佛要將他拍進泥土裡。
「有你的啊,小子,我算是明白為什麼老鶴削尖腦袋想收你了!」生性豪爽的劍修如此說道,「上一次見他用這招,還是在蜀山的護山大陣上……」
尹承一後知後覺地環顧四周,放眼望去,視線內的一切都被夷平了。原來雄姿俊發的玉皇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質地鬆軟的沙地,鋪滿了細密的黑色砂土。
「哇偶……」尹承一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玉皇山呢?」
「喏。」銀胄指了指他的身後。
卻見一根又細又長的石柱還屹立在原地,最頂端是方才超警們站著的那座廣場。只有這麼一塊地方被鶴連山小心翼翼地保存下來,沒有受到任何衝擊,此刻它這麼突兀地立在那裡,周圍的一切都被抹平了,仿佛一座碩果僅存的孤島。
「嘶……」他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我做的?」
「我們兩一起做的。」鶴連山在一旁接腔。
「這麼說我輸了。」
「當然。」
「呵……」他搖了搖頭,又看了一遍只剩下一塊兒的玉皇山,不禁苦笑道,「鶴院長,你瞧瞧這……破壞成這個樣子。我一定是瘋了。更可怕的是我根本沒有那段記憶。我知道你很想要我去做超警,但……你真的確定我合適嗎?世界在我眼裡很脆弱,就像泡沫……我有可能會在做好事的時候造成巨大的破壞,將一切都弄得亂七八糟,就像現在這樣。」
……
「……」鶴院長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堅毅,他並未直接回答「我確定」或是「我不確定」,而是反其道行之,用一個問題化解了少年的疑惑。
「承一。」他直視著尹承一漆黑的雙眸,一字一句地問道,「杜鵑不鳴,如之奈何?」
「誒?」尹承一愣住半晌,但看鶴連山的眼神又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無暇顧及太多,他只好選了一個理應是「正確」的答案,「待其鳴。」
又是一段難熬的沉默,鶴連山盯著他,沒有出聲。
「……我……答錯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沒有對錯之分。」鶴連山輕聲笑道,「你選了一個最穩健的回答,但這個回答不是你的,是德川家康的。」
「既然選了等待,承一……那就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吧。」
此時此刻,在一片什麼都沒有的廢土上,少年終於清楚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道光芒。雖然他的頭髮被風吹得亂蓬蓬,渾身上下接近,狼狽不堪,但這些並不能阻擋他追尋這道光的決意。此前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活,然而這一刻之後……多多少少有了點眉目。
他要活的堂堂正正。
「好!」他朗聲答道,黑色的眼眸中仿佛倒映著光。
這之後,承一謝絕了丹青御劍送他回去的邀請,雙腿一蹬,躍至數十米高,絕塵而去。走的時候他還緊緊抓著身的風衣,以免速度過快,到時候風衣從身上掉下去,這樣他就真的要全裸這在夜晚的杭城裡狂奔了……
於是所有超警都朝鶴連山這邊位移過來,有瞬移的,有直接飛的,更有把雲舟調成飛行模式的……總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吁」紫陽環視一圈戰損,長出一口氣,背後驚出一身冷汗,「我還以為正氣、丹青這個級別就很誇張了,和這小子一比,我們這些傢伙實在溫和得有點過分……無價的名勝古蹟啊,就這麼沒了!我記得山上還有家道觀呢!」
「福星觀里的道士們已經撤出去了。」一提到自己的老同行們,正氣的語氣總是會顯得緩和一些,「可是這道觀……一時半會也修不好。」
「之前也沒說這小子有三個形態啊……」紫陽有些糾結地問道,「而且他最後一個形態強的過分了,你們看。」
抬手指天,天空中,方才那一擊王潮留下的痕跡依舊高高懸著。那些枝丫狀的白色裂痕突兀地霸拘著夜空,仿佛一塊完整玻璃上多了幾道龜裂紋,正以一個很慢很慢的速度淡化。隱約有悶雷聲從位於遙遠天穹的白色裂隙中傳來,聽不真切。
「連天文現象都被改變了嗎?」銀胄喃喃說道,「不行,阿德勒分析不出那些白色的裂縫到底是什麼,只檢測到強烈能量反應。」
「三段變身,第二次變身可以獲得力量上的巨大加持,第三次變身會讓他直接脫離『生物』這一概念,甚至可以無視十五倍重力的干擾。」火拳用平靜的口吻總結道,「就結論而言……他的變身模式和我們已知的『神仙系』不一樣,遠強於徐少陽。」
雲小白有些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卻也沒多說什麼。
「有點棘手啊,你說把他塞到哪裡去呢?二隊肯定是呆不了的,可是一隊裡,我家那丫頭和徐大少爺的關係本身就挺緊張。」丹青頗為犯難地說道,「老鶴,你說呢?」
「……老鶴?」
「唔……咳,咳咳咳!」鶴連山面色陡然一沉,捂住嘴咳嗽幾聲,卻見幾滴殷紅的血抹在了他的手掌和嘴角上,分外顯眼。
「老鶴!」丹青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恐慌和驚愕都有,「你……受傷了?」
在場的所有人再度陷入可怕的沉默,大家都瞪圓了眼睛,沒人說話。就連向來沉穩如龜的付歸藏也是一幅目瞪口呆的神情,他自詡也是這顆星球上能排到前十五的能力者,當初使出渾身解數,把整片大林子快鑿爛了都沒讓鶴連山皺一下眉頭。
可現在……他手上的血是如此亮眼,以至於所有人都意識到鶴連山並不是神,他的血和人一樣是紅色的。
「沒事,不是什麼嚴重的傷。」鶴連山深深吸了一口氣,閉目凝神,仿佛是在從影子宇宙里汲取能量,「稍微調養一下就能好。」
「不過……能傷到我,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他睜開雙眼,望向尹承一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寄宿在他體內的神明一定很強很強,從他的口吻來看,也許是個來自太古時代的天神。我們必須做好應對措施。」
他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枚紫色的種子,攥在兩指之間,還在微微散發著紫光。
這是來自影子宇宙的「一段時間」,鶴連山將它濃縮成一枚光點的形狀,帶到了這個宇宙。只見他將其輕輕朝地上一擲,紫光如水花般迸濺出來,每一個原子都被鎖定住,各安其位,恢復到一個小時前排列的狀態。於是被破壞的一切就像一場倒帶的錄像一般迅速往回走,頃刻之間,玉皇山以及山上的所有事物都恢復原狀!
鶴連山並沒有向震撼的同伴們解釋自己做了什麼,只是倒背雙手,淡淡地說道,「感謝各位今天前來捧場,任務結束了,原地解散吧,都去忙自己的事……」
「老付,泰山那邊……盯緊一點,隨時向我報告。」
杭城。錢塘江邊。明玉堂。
能值得起此等高等價位的包廂,其本身註定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用來「吃飯」的地方了。這間包廂內的布置大體參考了夜宴圖,正中央的木桌席被包圍在一片精心設計過的假山、奇石和花卉當中,仿佛置身於一處袖珍版的蘇州庭園,空氣中隱約瀰漫著一股檀香味。一道彎曲的水渠包圍了這片雅致的人工景觀,活水在其中汩汩流動,與遠近林葉的沙沙聲相當益彰。
幽暗的房間內,燭光是唯一的光源。這層光芒並不如燈光那樣刺眼,也奠定了夜宴總體偏暗的基調。在這層若隱若現的黑暗中,人會下意識地感到舒適、卸下心防,宛如置身在無邊無際的星空之下,品鑑著極其奢侈而在外界又難得一見的菜品。
一男一女,在幽暗的燭光下,相對而坐。
男人似乎對這裡的氛圍並不感冒,平均每幾秒鐘眼神就會不自覺地亂瞟,身體左右晃動,抓一下耳朵或者脖子,渾身不自在。他自知自己是個粗人,讓他上陣殺人、刀尖舔血都沒問題,但讓他穿上正裝,老老實實地坐在一個雅到極點的地方強行附庸風雅……真比上刑還難受。
相比之下,女人顯然就適應多了。她能用描著金邊的筷子輕鬆夾起那些看上去薄薄的切絲狀食物,然後以當年後宮娘娘品鑑國宴般的儀態送入口中那些切片根本都不夠塞牙縫!男人一邊用筷子倒騰著精緻瓷碗裡的食物,一邊悶悶不樂地想道。
看起來只能在結束後去加餐了,來碗片兒川明明就很不錯……
「車幹員?」女人那沙啞到極具魅力的聲音忽然從對面傳來,「和我一起用餐讓你很緊張嗎?」
「嗯?」
自稱為蟲害的男人不由一驚,卻見對面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手中動作,瑩瑩淺笑看著自己。她確實很有成熟女人的樣子穿著一套漆黑色的連體長紗裙,裙邊處用蕾絲繡著一蓬蓬盛開的繡球花,長發如瀑布一般散落,襯在胸前,有種從古老神話中走出來的神秘美感。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
女人仍然笑盈盈地看著他。
「好吧,確實有點兒……」蟲害尷尬地撓撓頭,「畢竟你是大督導啊。除了會長之外,一共就七個大督導,我這種小人物見到你可不得慌一下嘛……」
「我們都是為基金會服務的,就像一塊鐘錶上的各個零件,一個零件無需過於尊敬另一個零件。我們各自都好好做本職工作,這塊表才能運轉起來。」女人笑著說道,她的聲音讓蟲害聯想起豐收的秋天,「該匯報的你都匯報了,無需緊張。」
「還是說……我對此下達的命令讓你感到困惑嗎?」
「既然您這麼問,那我也乾脆直說了。」蟲害咬了咬牙,面對這位不知高他多少個級別的上司,他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在基金會中,他和眼前女人的職位差距類似班長與副司令員)
「那個小子,放著不管真的沒關係嗎?這不符合基金會一貫的做法……至少也應該先讓人去試著收買他。金錢、權力、女人,或者更高級一點的東西,比如理念、愛情、信念。假如最後證明他是無法收買的那類,就應該趁早把他做掉,以絕後患。」
「……」女人臉上的笑愈發動人了。
「車幹員,不用害怕。」她拿起一面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其實嘴邊根本什麼都沒沾到,「我保證,不需要用那種東西去引誘他。或遲或早,他都會拜到我們門下,成為我們的夥伴。」
「為什麼?」
「直覺吧。」
「直覺……」
「直覺。」她的目光穿過蟲害,投向無垠的夜空,「母親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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