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崎楓最近犯了很多錯。
有些她事後及時反省,心中清楚,可以勉強解釋;有些沒辦法解釋,只能希望大小姐不知道或者不計較;還有一些,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實際上,所有的錯誤,九重雪繪全都看在眼裡。
財閥家的女僕,聽起來並不重要,實際上她們可能不經意間接觸一些秘密。
因此,九重家的規矩十分森嚴,一旦犯錯,後果不堪設想。
在主人開口前,擅自做主,僅僅這一條,就要打斷手腳,至少關半年禁閉。
半年的時間中,能不能活下來,全靠運氣。
花崎楓小時候經常惹禍,只不過那時她還不是正式女僕,更偏向於大小姐的玩伴,沒人跟她計較。
現在,她必須給出一個正確答案。
花崎楓見九重雪繪的眼眸逐漸變成猙獰的猩紅色,全身都開始輕微顫抖。
上次大小姐露出這個表情,是看完明日誠發來的殺掉神明視頻後,神宮家的三個話事人現在應該在挖礦。
哪怕花崎楓與九重雪繪有超過十年的友誼,此刻也十分慌張。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小姐的狠辣,在規矩面前,友誼更算不上什麼,頂多保住一條命。
該如何回答?
按照規矩,此時的回覆應該是「任憑大小姐差遣」,因為主人從不需要詢問女僕的意見。
但這樣回答,結合前幾日犯下的錯,可能會讓大小姐誤會她對明日誠的感情,以為她非常樂意。
按照規矩,下場可能會很慘。
生不如死這個詞語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給你三秒。」
九重雪繪冷漠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花崎楓抬起頭,見到三根纖細的手指正在隨著時間收回。
她用手攥緊裙子,勉強維持著冷淡的表情,淡淡地開口:
「如果是大小姐的意志,我願意。」
花崎楓選擇表忠心。
慌亂之下,她給出了更容易讓人誤會的回答。
三弦琴密集的節奏中,令人心悸的感覺在空氣中瀰漫。
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明日誠拍了拍九重雪繪的香肩,皺起眉頭:
「雪繪,我只是說說而已。」
她今天是怎麼回事?
這麼認真。
九重雪繪深吸一口氣,揮揮手,臉色緩和下來:
「算了,看演出吧。」
她可以肯定,花崎楓已經不配留在九重家了。
面對命令,女僕沒有拒絕、質疑的餘地,剛剛那種情況,花崎楓無論如何也只能同意。
所以,如果是標準回答,九重雪繪絕不會計較,頂多有一點疑心。
但在友誼面前,疑心這種東西可以淡化許多。
花崎楓的回答完全是欲蓋彌彰,留不得。
該如何處理呢?
九重雪繪雖說看似無情,平常總是冷麵示人,行事風格狠辣,但那都是對外人。
她並非全無感情,對僅有的「友誼」也非常珍視。
這也是明日誠認為她不成熟的原因。
按照規矩處理,那太殘忍,花崎楓最後不死,也會被逼瘋。
放花崎楓自由也不可能,她知曉太多秘密。
正在九重雪繪思考時,店老闆端來了茶泡飯和小菜。
對京都人的暗號一無所知的明日誠,絲毫不覺得吃茶泡飯有什麼問題,也沒有察覺他在羞辱京都人。
浸泡在熱茶中的米飯加上三文魚碎、醃菜、紫蘇和梅子干,搭配炸蝦天婦羅和小菜,看起來十分可口。
注意到小菜有蟹鉗,明日誠想到大小姐對螃蟹情有獨鍾,拿起碗碟放到她面前:
「你最喜歡的螃蟹。」
他不喜歡蟹鉗,太小,沒肉,只能嘗到芥末味。
九重雪繪拿起茶杯在手中把玩,無奈地笑了笑,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
「這種簡陋的食物,你還能吃得下去?」
大小姐對食物很挑剔,在京都這幾天,每日三餐也十分精緻。
她以為明日誠應該已經習慣了美味、精緻的食物,沒想到他還能悠閒地吃一碗熱茶泡冷飯。
面對冷言冷語,明日誠毫不在意地拿起筷子,把碗裡的飯拌勻:
「雪繪,我這個人,不論多豪華的大餐,到多高級的餐廳,如果不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就覺得食不知味。」
這是從花崎鈴那裡借來的《失樂園》中看到的話。
他相信九重雪繪一定沒看過,畢竟大小姐只喜歡輕小說。
甜言蜜語,是戀愛戰爭中常見的手段之一。
對沒有戀愛經驗的大小姐來說,效果確實非常顯著。
因為昨夜和女僕產生的糟糕心情,在聽到他的甜言蜜語後得到有效緩解,對於今日的約會來說,也是非常加分的一句話。
更何況明日誠從日常觀察中得知她的喜好,喜歡吃螃蟹。
嘖,便宜這個狗男人了。
九重雪繪端起白皙修長的右手,軟嫩輕薄的粉唇抿起,心中對花崎楓的處理有了決斷。
明日誠覬覦她的女僕多日,花崎楓現在也留不得。
乾脆把花崎楓給他,並告訴他給予懲罰的事。
九重雪繪因為明日誠的言行心情很好,連帶著對今天的約會也非常滿意,決定讓他也開心一下。
更何況,這樣做還能帶來不少收益。
其一,花崎楓去做明日誠的專屬女僕,升職、免去懲罰、去喜歡的人身邊,三重利益,必然會感激她這個大小姐。
這份恩情加上友誼,花崎楓會變成非常有用的一張牌。
其二,明日誠想要的是雙胞胎女僕,只給他一個,花崎鈴的價值就會隨著他的期待增加,變成非常好用的一張牌。
其三,彰顯大度與包容,讓明日誠認為她是完美正宮,降低戒備,對她心動。
至於其他的,還有很多。
比如告訴花崎鈴,讓她更加忠誠;用花崎楓刺激神宮夢子等等。
等馴服他之後,再把其他人趕走,女僕倒是可以留給他。
想到這裡,九重雪繪突然皺起眉頭。
剛剛明日誠說了「喜歡」這個詞,但他的表現可不像喜歡她。
呵,狗男人。
原來只是甜言蜜語。
算了,至少心情變好了。
三弦琴的聲音停下,兩名舞女再次跪坐,對著兩人行禮。
九重雪繪見明日誠吃完茶泡飯,從座位上起身,走出大門:
「楓,給她們賞錢,然後去開車來。」
這就走了?
明日誠拿起餐巾紙擦拭嘴角,緩步走出大門。
春日晴朗的陽光下,九重雪繪孤身而立,眼帘微低,像是光腳踏在冰水裡,散發著落寞、清冷和疏離感。
這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悲傷感,看起來好慘。
明日誠注視著她泛紅的雙眼,壓低聲音,用關心的語氣問:
「大小姐,這可不像你,剛剛發生什麼了嗎?」
他剛剛的注意力都在表演上,沒有留意九重雪繪的表情。
也許是表演節目讓她想到了悲傷的事?
「誠君,楓背叛了我。」
九重雪繪伸出手,向他邁出一步,似乎想要靠近,下一個瞬間,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大小姐戴上面具,準備開始她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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