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後幾天,看似風平浪靜。
九重雪繪忙著工作,偶爾給神宮夢子補課,神宮夢子也沒有再突然做一些奇怪的事,或者說一些奇怪的話。
三人只有在午飯和晚飯時間聚在一起,話題也局限於閒聊。
明日誠並不討厭清閒的假期,每天睡到自然醒,睡醒後就去找花崎鈴培養感情,偶爾一起出去逛街,兩人都已經習慣多了一個姐姐或弟弟。
晚上,九重雪繪和神宮夢子不來打擾,他和赤染鶴也玩得很快樂。
讓明日誠感到疑惑的是,看起來冷淡的花崎楓,最近幾天似乎有些奇怪。
出現的頻率有點高,而且往往不合時宜。
比如說,他泡溫泉時,花崎楓總會來問要不要用溫泉煮雞蛋吃。
她好像特別執著於用溫泉煮雞蛋配清酒,但明日誠是全熟黨。
不論是煎蛋還是煮蛋,他只吃全熟。
誰都沒有注意到,京都這座看起平和的庭院裡,無形的風暴正在蘊育。
人與人的關係從不是一成不變。
特別是情緒不斷積累,時間的死線逼近,欲望如春末的野草般萌發,被忽視的裂痕不斷擴大......
五月的第一天,天氣溫暖又潮濕,京都綠得飽滿而滋潤。
昏暗的房間裡,玫瑰花的氣味四溢,通過嗅覺挑動著明日誠敏感的神經。
睜開朦朧的睡眼,見到的是赤染鶴可愛的睡顏。
粉色長髮柔順的鋪在枕頭上,散落在身旁,小巧挺拔的鼻子高高挺立起來,嘴唇嫣紅似櫻,白皙修長的手臂隨意搭在被角外側,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夢裡成功完成了一次惡作劇。
魅魔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
明日誠輕聲下床,打開窗戶。
落雨天,陰雲沉沉,世界卻並不黯淡,所有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嫩綠中。
昨晚,在他的利誘之下,赤染鶴免費提供了女友服務新增項目——大型玩偶——給明日誠體驗。
簡單來說,就是讓他抱著睡,嚴禁做多餘的事。
初次和另一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兩人都非常不習慣。
結果導致兩人一起失眠,閒聊了半個晚上後,明日誠才模模糊糊睡著。
睡眠質量很差。
涼風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明日誠關上窗戶,走到衣櫃旁,打開,花崎鈴早已將衣櫃填滿。
一件灰白色亞麻襯衣,一條黑色短褲,一雙黑色船襪。
換好衣服,拿起手機打開,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11點13分,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
明日誠回頭看向大床,赤染鶴懶懶地翻了個身,似乎還在做美夢。
他輕輕拉開木板門,下樓前往餐廳。
嘩啦——
房門關閉的瞬間,赤染鶴的身形化作粉色薄霧消散,匯聚到明日誠身上。
推開餐廳的門,明日誠在原地愣了一下。
九重雪繪、神宮夢子、花崎鈴、花崎楓都在。
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早上好。」
他走到餐桌旁常坐的位置坐下,耳邊迴響著雨水從屋檐落下的聲音。
雨水澆灌著枯死的楓樹,瀰漫成一種情調。
九重雪繪今天沒有工作,手裡拿著一本輕小說看,懶懶地和他打招呼。
「早。」
「雪繪,今天不需要工作嗎?」
「嗯,母親回東京了。」
難怪語氣里充斥著慵懶的感覺。
明日誠的視線看向花崎鈴,她穿著優雅的英式女僕裝,規矩地站在九重雪繪身旁。
面對他投來的視線,花崎鈴的眼神心虛地躲閃。
用幫大小姐打探情報的理由說服自己後,她卻沒有向九重雪繪匯報。
近幾日與明日誠相處下來,花崎鈴對這個弟弟更加了解,心中更是萌生出一絲喜歡的感覺。
加上她隱瞞了九重雪繪,各種複雜的刺激混雜在一起,讓她非常享受。
現在,花崎鈴正處在一個提心弔膽的階段。
加上「可能被大小姐發現」這一刺激,她現在的感覺比和明日誠去吃鹽味拉麵那天更加墮落,也更加回味無窮。
不過,花崎鈴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她還沒有陷太深,主動向九重雪繪坦白即可讓明日誠這幾日的努力全部白費。
「大小姐,我去廚房。」
「去吧。」
花崎鈴生怕和明日誠相處會露出破綻,找了個藉口離開餐廳。
她還想再享受一下這種感覺,坦白的事,等厭倦後再說吧。
「明日君,喝杯茶暖身子吧。」
身側傳來冷淡的聲音,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放在面前。
明日誠扭過頭,見花崎楓沒有站穩,連忙伸手扶住她纖細的腰肢。
「生病了嗎?」
冷淡的表情,但側臉有一絲泛紅。
應該是身體不適吧。
「抱歉,最近天氣變化,好像有些著涼。」
此乃謊言。
她最近一直沉迷在對明日誠虛無縹緲的幻想中,昔日叛逆期強行壓抑的情感,在那日早晨遭受強烈的衝擊後,愈發不可收拾。
九重雪繪微微皺眉,察覺到花崎楓的異樣,冷聲開口:
「今天休息吧。」
見大小姐開口,花崎楓拎起裙擺,微微低頭:
「是。」
說完,她走出餐廳,前往房間,準備用剛剛的觸碰當作施法材料。
比花崎楓更無法壓抑心中情感的人是神宮夢子。
九重雪繪的課程對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沒有問題,可明日誠和九重雪繪都忽視了一點。
神宮夢子的世界本就過於簡單。
聆聽過死亡的呼喚後,愛的存在讓她的世界徹底割裂。
沒有其他情感彌補裂痕,她在走向更加極端的方向。
「誠,下午,約會。」
神宮夢子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明日誠,語氣里沒有絲毫感情波動。
她一直是這樣,這份天然的偽裝讓明日誠和九重雪繪無法察覺她內心世界的異樣。
「約會嗎?這個天氣——」
明日誠有些猶豫,這個天氣更適合在床上和赤染鶴一起玩樂。
這種說法也有點奇怪......約會,不是戀人間做的事嗎?
他和神宮夢子一起,只能說是朋友出遊。
「桃枝開車,有想去的地方。」
神宮夢子堅持要在下午約會,明日誠轉頭看向她。
曾經迷霧繚繞的灰色眼眸,如今變得十分通透,隱隱能看到她的期待。
「好吧,午飯結束後可以嗎?」
他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下來。
說法奇怪,可能只是一時沒有分清吧。
畢竟,神宮夢子應該也沒有「朋友」的概念。
見明日誠答應,神宮夢子輕輕點頭,恢復安靜。
「誠君,什麼時候和我去約會?」
九重雪繪合上書,單手撐著側臉,投來意味深長的視線:
「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不陪我約會嗎?」
過去幾天,馴服明日誠的計劃毫無進展不說,她與赤染鶴的賭約也即將迎來最後期限。
必須儘快拿下他的初吻。
衣擺傳來拉扯感,明日誠轉過頭,神宮夢子在搖頭示意他拒絕。
沒辦法拒絕。
大小姐的要求並不過分。
感謝她幫忙也是應該的事。
何況,拒絕的話,豈不是少了一個馴服九重雪繪的機會。
「等天氣好一點吧,下雨天在這裡看輕小說更合適。」
聽他答應,九重雪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我讓人把你的弓送來,明天早點起床。」
改變天氣也要出去約會。
不愧是財閥大小姐。
明日誠點頭答應下來:「好,答應你了。」
在他沒有留意的位置,神宮夢子像人偶般機械地歪了一下頭,眼中瀰漫起濃郁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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