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瀰漫,天地都籠罩在一片白色之間,然而官道上一支兵馬正疾馳而過,領頭的一位將軍身穿獸面吞頭連環甲,手持一柄方天畫戟,胯下騎著一匹通體紅色的寶馬,此人正是殿前虎賁中郎將呂布。
李儒沒想到會是自己的探子先發現了江東來人,當機立斷,他直接找到了呂布,畢竟呂布的赤兔寶馬日行千里,如果呂布出手,絕對萬無一失,定然會在周瑜之前將此人帶回洛陽。
呂布帶著一隊騎兵出了洛陽城,往南而行,此事自然驚動了周瑜放在城外的探子,所以呂布出了洛陽不久,周瑜帶上張遼,帶上一隊騎兵也尾隨在呂布身後而去。
客棧內。
李儒的探子為了穩住顧小婉二人,便找了一個雅座,而後候在一旁給兩人訴說著周瑜到了京城之後的一些事跡,真真假假,加上這些探子自身打探到的一些關於周瑜的消息,竟然得到了兩人的信任。
這名李儒的探子再三暗示兩人自己是周瑜的部下,為兩人再客棧更是準備了一間上等客房,而自己卻是住在一樓的普通客房,讓顧小婉主僕二人都極為受用。
然而令顧小婉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年夜當天清晨一支騎兵包圍了整個客棧,而帶領著這支騎兵的人當然不是周瑜。
顧小婉雖然入世未深,不懂人間世故,容易受人欺騙,但是並不代表著她很笨拙,相反卻有著不一樣的玲瓏之心。看著這支騎兵包圍了整個客棧,顧小婉頓時知道自己受了騙;看外面來勢洶洶,這支人馬也定然不是他父親拜託的尋她回去的人馬,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便是周瑜的仇人,那麼就是董卓的人馬。
「小桃,你怕不怕?」顧小婉在窗前看著客棧外面的兵馬,輕聲問道身後的小桃。
「小姐,你問得小桃好糊塗?」小桃完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當然也不知道她想問寫什麼,所以很是疑惑的睜著眼睛。
「幫我把襦裙取出來,周郎今日可能會趕過來,小桃,幫我打扮一番。」顧小婉,輕輕合上窗戶,轉身向著一旁的銅鏡前走去。
「嗯,小姐,小桃明白了。」小桃連忙轉身去打開行囊,將顧小婉備著的一套淺藍色的襦裙取了出來,為她換上;然後幫她梳妝,挽起一個髮髻,用紅色的髮帶輕輕的繫上,再輕輕的插上一支木簪。
打扮後的顧小婉顯得有些悽美動人,多了一份恬雅、知性、明媚,比往常顯得更為動人心魄。
顧小婉披上一條披肩,坐在書案前,輕輕提筆在竹簡上書寫著什麼,小桃一個也沒有看懂,只是覺得自己小姐寫得很好看。
聽著樓下傳來的嘈雜聲,顧小婉放下筆墨,輕輕的問道:「小桃,將水壺取過來。」
小桃連忙將桌上的水壺去了過來,卻見自己小姐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將上面東西倒入茶壺之後,然後往兩個茶杯里添上茶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到她的面前。
「小姐,你在做什麼?」小桃有些不解的問道。
顧小婉並沒有回答小桃,只是拿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而後才緩緩的說道:「小桃,喝了它。」
小桃不懂自家小姐想要做什麼,也不疑有他,拿起茶杯便一飲而盡,只是一口吞下這茶水,不過數息之間,小桃便覺得困意頓生:「小姐,小桃喝了這茶水,感覺好睏。」
「沒事,趴在桌上睡一會就沒事了。」聽到這話之後,小桃也覺得實在撐不過去了,便趴在桌案邊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人在哪裡?」待得手下將整個客棧前後全部包圍了起來,保證一隻蒼鷹都飛不出去之後,呂布才問道自己的探哨。
「將軍,就在樓上,小的一直盯著,絕對不會跑了。」答話的正是留在客棧中穩住顧小婉主僕二人的探子。
「辦的不錯,這次回去之後給你論功行賞。」呂布很是高興,在周瑜手中吃了兩次虧,這一次能壞了周瑜的事,他心中也甚是高興。
呂布手中提著方天畫戟,走進客棧,直接往樓上走去,走到顧小婉房間門外,直接一腳就踢開了緊閉的房門。
呂布一腳踢開房門後,站在門前觀察屋內響動,結果好大一會都沒有任何聲響,呂布連忙走進房間內,四處掃視一眼,頓時便發現桌案前趴著的兩人。
呂布提著畫戟,有些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卻發現兩人並沒有任何反應,待得走到桌案旁時,才收了方天畫戟。呂布用腳輕輕的踢了一下趴在桌案一旁的小桃,發現沒有任何反應,呂布頓時沒有微皺,左手雙指併攏,先是在小桃鼻前試探了一番,而後又輕輕的試了試顧小婉的鼻息。
「可恨!」呂布方天畫戟狠狠的往地上一頓,竟然直接擊穿了整個樓板,呂布轉身走出房間,直接一腳將守在房門外的那探子踢下了樓,嘴裡大聲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居然讓人死了,留你有什麼用,拖下去給我斬了。」
呂布甚是惱怒,這一路他未曾歇息過半顆,每每想到周瑜那廝跪在自己面前求饒,他心中就興奮不已,然而就在他覺得他接近成功之時,卻橫生這樣的變故,這讓他如何能心平氣和。
「將軍,我們接下怎麼辦?」魏續待得呂布稍稍氣順之後,連忙低聲問道。
「將這客棧所有人,全部殺了,回洛陽。」呂布見到躲到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客棧老闆、小二之後,感覺心頭之氣還是不順,說了這樣一句之後,才走了出去,魏續聽後,示意一旁的士卒動手,而自己便跟在呂布身後走了出去。
呂布離去之後,夜幕將要降臨的時候,周瑜、張遼也終於趕到了這個地方。
「周公子、你看那上面掛的是什麼?」張遼看著遠處那客棧前插著幾個旗杆,上面似乎掛著什麼東西似乎在招呼從此路過的行人
「可能是什麼旌旗吧。」周瑜看得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大雪瀰漫,稍遠一點就看不清楚,這一路他們追得也很是辛苦,畢竟大雪之下,什麼痕跡都很容易被掩蓋。
「那我們不如在前面客棧休息一會吧,將士們這一路都很疲憊了。」張遼看了一眼身後的數十騎兵,而後轉頭大聲對周瑜說道。
「好!」周瑜也點了點頭。
一聽可以進店休息,後面的士卒們又大氣了精神,連忙打馬跟上周瑜、張遼,朝著那客棧過去。
「戒備!」張遼一聲大喊,黃龍鉤鐮刀瞬間提在手上,那旗杆上掛著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幾顆人頭,呼嘯的寒風嗚咽著、哭泣著,訴說著這裡有著一場殺戮。
身後的騎兵們也已經發現了這裡的異常,手中的長刀、長矛已經拿在手中,謹慎的防備著周圍。
周瑜下馬之後,才從馬背上抽出往生劍,招呼了一下張遼,謹慎的往裡面走去。身後的士卒也紛紛下馬,往裡面探去。
「沒人!」
「沒人!」四處查看的士卒打探了一下周圍之後紛紛大聲回報。
周瑜提著劍,看著張遼說道:「怕是呂布手下幹的事,看情形,怕是有一定時間了,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倖存之人吧。」
示意幾個人在外防備,周瑜、張遼便帶著其他人馬走進了客棧,地上正躺著幾具無頭屍身,看來就是頭顱被掛起來的幾人。
周瑜與張遼對視一眼,看了一眼樓上,於是兩人小心翼翼的走上了樓。
樓上只有幾個房間,紛紛都是房門打開的,前面幾間顯然都沒有人休息過的痕跡,大家還是不敢放鬆,萬一有什麼埋伏,如果掉以輕心的話,很可能就會偷襲得手。
周瑜、張遼再往裡走,終於看到一扇破損比較嚴重的房門,張遼在前,周瑜在後,兩人很小心的走進了房間。
「哐當!」那一眼驚起了滔天寒意,帶起了無數的恐懼。張遼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驚慌失措的周瑜,在他眼中的周瑜始終都是淡然自若,哪怕是周家一百七十二口被害,他也只是少了一些笑容,但是考慮事情仍是清晰透徹、洞若觀火。
周瑜手中的往生劍已經掉落在地,只見他踉踉蹌蹌的走到桌案面前,癱坐一旁,沒有任何聲響、眼神很是呆滯,卻又很是寵溺,還有著一絲無限的憐愛。周瑜輕輕的將顧小婉耳鬢出滑落的一絲秀髮為他挽到耳後,輕輕的整理著她有些凌亂的發梢。
「你怎麼這麼傻,我不是說過要回江東取你的麼,你怎麼就來這了呢。你知道嗎,我大哥也死了,周家一百七十二口人全死在這了,我本來想早些回去的,可是為什麼我總是要慢上一步呢,我是不是真的很遜。」周瑜將顧小婉輕輕的抱在自己的懷裡,低聲的訴說著。
張遼揮了揮手,讓所有的士卒都站了出去,自己站了一會踩撿起周瑜的往生劍,也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房門。
「花燈月下祈良緣,冬池樹前與君緣,小苑春風定終身,來世與君話前緣。」這正是顧小婉在竹簡上寫下的幾句留與周瑜的話語,再看到呂布的騎兵之後,她就知道她一定會被用作威脅周瑜的工具,不論怎麼樣,她都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給周瑜帶來任何的麻煩,所以她才如此決絕。
夜幕降下來之後,周瑜才緩緩的打開房門,讓張遼與士卒一起搭了一個木堆,將顧小婉、小桃放在上面,周瑜親手點燃了材堆,看著那熊熊的火焰,開口說話,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文遠將軍,我希望你帶著所有的人馬去居巢。」
「那麼你呢?」張遼有些甘心周瑜現在的狀態。
「我留在洛陽。」周瑜頭也沒回。
「我留下來陪你。」張遼當然知道周瑜留下來想幹什麼。
「這支人馬更需要你,洛陽並非久留之地,居巢我建設已久,江東之地更適合招兵買馬。」董卓已經在司隸之地招募兵馬,如果他們久在洛陽,孤立無援,遲早會被董卓吞併。
張遼想了許久,才緩緩點頭說道:「好。」
「我們就此分別,回去之後,立馬南下居巢,不要給董卓、李儒任何機會。」周瑜見張遼答應之後,便示意他連夜趕回去,立即撤兵。
張遼也不是拖沓之人,見周瑜如此安排,立馬轉身就走。
「如果···他們問起來,就說周瑜死了,與顧小婉葬在一起。」張遼騎上戰馬,轉身離去的時候,那火焰的背後傳來一個聲音,讓他再次的停住了身子,張遼沉默了片刻,沒有答話,「駕。」數十人直接在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著火焰中的顧小婉,周瑜此時眼角才緩緩的滑落下淚珠來,只見他輕輕的抽出往生劍,低聲說道:「小婉,你別怕,我會讓董卓、呂布都死無葬身之地,在那之後,我便來尋你。」
看著劍刃上倒映著臉龐的雖然有些稚嫩,卻已經稍顯英氣,周瑜輕輕的用劍刃在自己臉上划過,鮮血順著劍刃緩緩流下,帶著一絲特有腥味,原來有一種疼痛真的痛徹心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9s 3.678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