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早上還升起了太陽,而到了中午,天空就已經烏雲密布,飄起了雨點。
「下雨了。」顧雍撐著一柄油紙傘,從山腳下走了上來。
「他是一個好人,我卻逼死了他。」周瑜看著那新墳,正是盛憲的墓,聽說他喜歡登高望遠,總是眺望長安,所以他將他葬在了吳縣的最高處。
「人總會死的。」顧雍並不知道該如何勸人,他本就屬於寡言之人,他站在周瑜身後,看著那新墳,那個人躺在這裡,這也有他的原因。
「可他因我而死。」雨點越來越大,打在周瑜的臉上,有著一絲清涼,還有一點冷意,卻讓他那心靈稍稍平復了一些。
「生死沒有對錯,只是他站在了我們的對面。」顧雍透過油紙傘,看著那言語籠罩中的吳縣,在周瑜埋葬盛憲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城中的騷亂給穩定了下來,所幸的是,在防火前,他就已經將周圍的人遷了出來,除了有些錢財損失,到沒有什麼人員傷亡。
「所以我可惜,內疚,這世上不止一個盛憲,而他們其實都不應該這樣去死,因為他們這樣的人死一個就少了一個。」周瑜順著雨幕看向遠方,不禁想起了在洛陽見過的那些漢室老臣,不論是王允、張溫他們做過什麼,做得這麼樣,但是他們心中都是為了漢室江山,為了天子、為了朝廷,哪怕是他的老師,躺在病床上對他的請求,他都深深的記載心裡。
「可惜天變了。」顧雍看著漫天的飛雨,也不禁感嘆了一聲。
「是啊,可惜天變了。」周瑜也嘆了一口氣,眼中儘是可惜,為盛憲感到可惜。
「你還打算要淋雨到幾時?」顧雍收回眼睛,眉頭有些微皺,問了一句。
「那你就把傘撐過來一點,我才好下山。」從先前的情緒中緩過來的周瑜好煤氣的回了一句。
「哦,那你就再淋會吧。」說著顧雍就轉身往山下走去,撐著傘,顯然沒有打算和周瑜共撐一把傘的習慣。
「你!我想去小婉的院子住上一段時間。」周瑜連忙用雙手遮住眼帘,跟在顧雍後面,這種情況下,哪還有時間顧什麼風度。
聽到周瑜的話,顧雍突然停住了身子,身後的周瑜也跟著停了下來。
「顧府不歡迎你,還有,今後別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顧雍聲音很是冷漠低沉,全然不像剛才。
「為什麼?」周瑜有些憤怒,也有些不甘。
顧雍撐著傘繼續往下走去,只是風中傳來的話,卻讓周瑜臉色頓時蒼白。
「因為你不配,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有什麼資格提及她的名字。周瑜,我顧雍只有這一個妹妹,所以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安心。」
居巢城內,微風習習,正是怡人。
一膄遊船在景湖湖面隨風輕輕搖曳、遊蕩。大喬正在撫弄琴弦,而小喬則趴在一旁,看著那粼粼湖光。
一隻竹筏正迅速的接近著遊船,竹筏靠近遊船後,遊船上的人,立馬接過拋過來的縴繩;而一個僕役在竹筏還沒有停穩的時候,就匆匆的爬了上來。
「我有要事求見兩位小姐,花芷姑娘,還請您通報一聲。」那個登船的僕役,還沒有走上遊船的二樓,就被一個婢女給攔了下來。
「花芷,讓他上來吧。」大喬雖然在專心撫琴,但還是留意到了靠近的竹筏。
「何事如此驚慌。」大喬收了琴聲,小喬也坐好了坐姿,沒有了剛才的隨意。
「回兩位小姐,老爺從皖城送來了消息,皖城被圍,正是居巢的兵馬,老爺讓兩位小姐萬分小心,最好是儘快離開居巢,暫時不要返回皖城。」那個僕役雙手遞上一封從皖城傳過來的書信。
一旁的侍女連忙接過書信,送到大喬身前,而那個送信來的僕役也躬身往下退去。
「怎麼會這樣。」小喬在一旁,看著那封書信,一隻玉手輕輕掩住嘴唇,眼中儘是不敢相信。
大喬也是眉頭微皺,緊緊的抓著那封書信,心中很是擔憂,不知道家中如何。
「姐姐,我們應該回皖城去,不能讓爹爹一個人在家裡,萬一······」小喬拉著大喬的手,眼中儘是擔憂。
「嗯,但是我們得喬裝之後才能回去,不然我們兩人出了什麼事,只會給爹爹添亂。」大喬收起書信,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他為何要攻打皖城,皖城與居巢不都是一郡之地嗎?」小喬有些不解,眼中也有些傷心與擔憂。
「只怕是因為叔叔吧,正因為是一郡之地,所以才不能讓叔叔久據皖城。」大喬轉過頭微微一笑,輕輕貼著小喬的臉,說道:「傻丫頭,喬家也是皖城望族,你的周郎不會為難爹爹的。」
「姐姐,我想回家了。」
「我們這就回去。」
孫策攻下曲阿之後,就立馬派人將自己的母親,所有的家眷護送往居巢,而自己則帶著大軍往吳縣而來,只是身邊多了一個小尾巴,正是孫權。
「哥哥,你都快要到吳縣了,但是那個周瑜都還沒有來,看來他也不是傳聞中那般厲害嘛,說不定只是徒有其表罷了。」孫權坐在孫策的懷裡,仰著頭,有些揶揄的說道。
「吁!」孫策勒住戰馬,眉頭緊皺看著自己懷中的孫權說道:「記住!你只能叫他公瑾哥哥,而不是這樣無禮!公瑾之才,哪是你一個小孩子知道的,沒有證據就不要肆意評價他人。等你公瑾哥哥來了之後,記得當著他的面向他賠禮道歉!」
「哦。」孫權低下頭,哦了一聲,卻悄悄偏頭對著坐在周泰懷中的陸遜做了一個鬼臉,引得陸遜怒目相對。
「權公子,未曾見過瑾公子,所以不曾了解,主公您也不要太過斥責權公子了,畢竟權公子尚且年幼,還不懂事。」一旁的黃蓋見孫權低這頭,以為孫策說的重了些,也難得勸了一句。
「是啊,畢竟權公子還小,主公您就不必太斥責了。」而一旁的韓當也點了點頭以示贊同,只是都沒有注意到孫權眼中閃過的那一絲不滿。
「公瑾拿下廬陵之後就已經拿下了,可過了這麼些時日了,還沒有他的半分消息,著實讓人有些擔心。」孫策輕輕一夾馬肚,臉上也隱隱有些擔心。
「主公不用擔心,公子他定然已經在前方某處等著我們,很有可能已經在吳縣城外了。」一旁的周泰確實對周瑜萬分信任,洛陽、長安的大風大浪都沒有攔住他家公子,這小小的吳郡又如何能擋得住公子的腳步。
「哈哈,幼平說得對!全軍提速,我可是說過要在吳縣城內等公瑾到來的!」孫策一提馬繩,速度陡然提了上來,駿馬疾馳,正是春風得意時。
孫策帶著人馬一路疾馳,不做絲毫停歇,直奔吳縣,然而孫策趕到吳縣縣城外的時候,卻發現城牆上的旗幟早已經易旗,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城門之前,正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伯符,你可來得晚了些,等你不到,我就只好先入城了。」周瑜裝作很無奈的樣子,只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麼也遮不住。
「公瑾!真不愧是你!」孫策連忙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周瑜,狠狠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大聲說道:「你沒事就好,上天待我孫策不薄,此生能得你為摯友,真是孫策三生之幸。」
「好了,你我還說這些話。」周瑜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著說道:「我為你介紹一個大才。」
「哦?」孫策一聽周瑜的話,便鬆開了雙手,能得周瑜如此稱讚的人,都不是凡人,所以孫策有些好奇。
周瑜見孫策鬆開之後,就往旁讓出一個身子,為孫策介紹到身後的顧雍:「這位便是我要為你介紹的大才,顧雍、顧元嘆,元嘆兄曾在蔡中郎膝前學習,蔡中郎對元嘆兄曾也讚不絕口,居巢城能有今日,元嘆兄的功勞也必不可少,要知道子敬可是誰都不服,但就服元嘆兄。而且這次能順利取下吳縣,也全在元嘆兄從中謀劃。」
「顧雍見過孫將軍。」顧雍並沒有因為周瑜的讚美而露出半點得意或者怯意,依然只是拱手行了一禮。
「元嘆先生不必如此,先生大才,如今江東不穩,天下未平,正需要向先生這般的人物,若先生不嫌棄,還請助孫策成就一番大業。」孫策很是恭敬的還了一禮,真誠的看著顧雍。
「顧雍不才,將軍既然看得上在下,在下也願意侍奉左右,只是不要讓我與周公瑾共事便好。」顧雍也再次拱手還禮,明眼人都能瞧出來,江東六郡遲早會落入孫策之手,他作為顧家主事,也必須的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這?」孫策有些疑惑,不知顧雍為何如此說,又看不出他們兩人又什麼矛盾。
「伯符,你答應他便是,他這是瞧我不起,覺得我才疏學淺罷了。」周瑜在一旁搖頭苦笑,眼神卻很是堅定的告訴孫策答應他。
「額,那好吧。」孫策見周瑜這樣說,也只好點了點頭,卻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雍拜見主公。」顧雍再拜了一禮。孫策連忙扶住了他,心中仍是萬分高興。
「見過公瑾哥哥。」就在周瑜準備讓孫策他們都進城時,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卻跑到周瑜跟前拱手拜禮。
「這是?」周瑜有些茫然,卻不知這是何人。
「這是我的二弟,孫權。公瑾你當年見過的,只是那時候他還小。」孫策很是寵溺的揉了揉孫權的腦袋,微微一笑。
「原來是權公子,周瑜有禮了。」周瑜一聽孫權的名字,微微行了一禮,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孫權,卻恰好看見了低著頭裝乖巧的孫權眼中的那一絲野心與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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