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二毛,是錦城市暢銷雜誌《東安湖畔》都市生活版的編輯,二毛是我的筆名。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用這個筆名差不多有兩個原因,一是向我的偶像作家三毛致敬,二是我確實叫過二毛,不是外號,是小名。
因為職業的原因,我讀過、聽過、見過很多人的很多故事,哪怕很多故事都是杜撰的。
一直以來的身份都是閱讀者、傾聽者和評論人,但每一個人都有表達欲,也有被傾聽欲。故事聽多了,也想講一講故事。
講一個與青春和愛情有關的故事。
……
2000年9月1日,我第一次見到四戒。
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叫四戒,也不知道我會成為他一生的朋友,他會成為我一世的羈絆。
之所以說我成了他一生的朋友,而不是他成了我一生的朋友,或者我們成了一生的朋友,不是因為友情的單方面或者塑料性,只是因為我們一生的長度不一樣。
至少目前來看,我的一生更長一些。
至於一世的羈絆,大概就是這個故事的全部。
在我決定給大家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離我最後一次見四戒已經過去49天了。
不是再也不見,而是再也見不到了。
人生,就是從一個世界來,到另一個世界去的過程。四戒,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的人,成了故人。他的事,成了故事。
故者,過去也。
故事,過去的事。
從第一次到最後一次,前後不到20年。
我並沒有刻意去數那些日子,只是手機備忘提示我今天該去看望他了。
……
還是先把時間的指針撥回2000年9月1日,因為回憶一個人,總是習慣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那一天,我正式成為一名小學六年級的學生。
嘈雜的教室在班主任領著一個同齡男生進入後安靜下來。
「恭喜大家升入小學六年級。同時,今天還有一位新同學加入我們,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新同學。」
班主任老師指著站在他身邊的小男生,對我們說到。
教室里稀稀拉拉響起了一點掌聲。
鼓掌的人不包括我,因為我正忙著抄暑假作業。
這一幕沒有被老師發現,但是被四戒注意到了。
我們成了好朋友之後,他給我講過這個細節,我表示完全沒有印象。四戒說,你當時坐在教室第一排,就在我眼前,但沒有鼓掌,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說好吧,你打我呀。
然後,四戒就給了我一拳。「我從來不會拒絕別人如此奇葩的要求。」
是的,四戒也正是因為從不拒絕別人的奇葩要求,提前結束了他的一生。
當然,這是後話。
四戒有一點說的是對的。我當時確實坐在教室中間第一排。不是因為我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可以享受好座位。也不是因為我的父母給老師包紅包了,老師安排我坐第一排。
真正的原因是我還沒有開始二次發育。
這樣說會稍顯委婉和含蓄,直接一點就是我當時很矮,一米四。
在那個年代,學生的座位排列組合沒有學霸區、養老區之分,只有一個原則:男女搭配、前低後高。
當時,我已經有暗戀的女同學了。她叫二丫,就坐在我的身後。
根據前面提到的原則,你們可以推斷出她比我高那麼一點。
是的,只是一點點,我模糊的記憶里一直是這樣寫的。
那個時候,同學之間互相起很多外號,但二丫堅持叫我海爾兄弟。
我問她是不是覺得我像海爾兄弟一樣勇敢,可以乘風破浪。
她說不是,你只是和他們在身高上比較一致。
我說還有一點非常一致,她問是什麼,我說我也穿三角內褲。
然後,她就會罵我流氓,再給我後背一拳。
對於二丫的埋汰,我並不生氣,因為我相信我會長高,長到比她高。
我還要娶她,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現在來看,我的這些想法有的確實實現了,比如我要長到比她高。有的可能實現了,比如她成了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有的永遠實現不了了,比如我要娶她。
對於二丫的埋汰並不在意,還有一個原因,我經常從電視劇里聽到一句話,「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總有一個女人」。
我相信,她就是那個女人,因為她就在我身後。
至少,小學那幾年是的。因為,我抄的正是她的作業。
「下面請新同學作自我介紹。」
掌聲結束後,老師讓四戒作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秦朗,很高興可以來到實驗小學,和大家一起學習。」
我抬頭看了一眼新同學,他的頭髮上有鋥亮的髮油。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他給頭髮打油。後來,有那麼幾年,四戒的生意做得很大,經常出入高端會所,但他從不給頭髮打油,只是把皮鞋刷得鋥亮。
哦,不對。我想起來了,在殯儀館整理儀容的時候,入殮師也給他打過,那應該才是最後一次。
秦朗,多麼陽光的名字。他的爸媽應該是個文化人,最不濟也有高中學歷,我想。
「秦朗,你就坐王大春同學旁邊吧。」
說著,班主任老師指了指我旁邊的空位。
聽到我的名字,你們就知道我為什麼當時會推斷四戒的爸媽很有文化,最次也是高中學歷。
我的爸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小學都沒有畢業。
在我們當地,插秧季叫大春,種麥季叫小春。我是插秧季出生的,所以我叫大春。我爸姓王,所以我叫王大春,跟隔壁鄰居沒有關係。
我旁邊本來是有一位同桌的,叫花花,比我還矮,估計不到一米四。
她和我不一樣,她不需要為身高發愁,因為她留級了。
這樣,旁邊的座位自然空下來了。
在我模糊的記憶里,當時的四戒大概已有一米六,明顯不符合坐第一排的要求。一向崇尚公平正義、公正廉明的我並沒有站起來挑戰老師的權威,因為老師已經讓我站起來了。
「王大春,你又在抄作業。你給我站起來!」
後來,四戒告訴我,說那是報應。因為我沒有鼓掌歡迎他,所以遭到了報應。
花花的留級和四戒的轉入,讓我結束了和女生同桌的日子。在青春懵懂的季節,女同桌會跟你劃下三八線,拉起防護網,你也會在和女生相互拉扯的過程中,碰到一些酥軟,看到一些臉紅。
那些,都是童年生活里純真的記憶,跟下流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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