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羅馬 第八節爭功

    樟木口岸是鐵川帝國獅泉行省西南邊陲的重要集鎮，是和克米爾地區交界邊境的重要通道，屬於日喀則區府。穿拉孜、過定日，轉過一彎又一彎，翻過一山又一山，當你隱隱地看到在透過雲層的一束陽光照耀下，白雪皚皚，閃爍著耀眼光茫，透著神秘氣氛的希夏邦馬峰時，就意味著獅泉行省的樟木口岸縣府所在地聶拉木到了。

    聶拉木是獅泉行省西南邊陲比較繁榮的縣府。建在一個陡峭的山頭上，縣府規模不是很大，但卻相當整潔，既乾淨又漂亮，使人在穿越山林之後有一種久別重逢的親情湧上心頭。但是從這兒到樟木口岸雖然不遠，卻是路況兇險，不易行走。兩旁的山勢險要兇險，許多地方，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一邊是望不到頂的峭壁。更令人提心掉膽的是，在不少峭壁的泥土中，常常半吊著桌面大小的巨石，讓人走在下面總是提心弔膽，似乎冷不防它們就會掉下來，如果此時天公不作美，趁勢來一股密密細雨，那麼前進的道路將更加艱難，你會發現路越行越陡，雨越下越大；海拔越來越低，群山越來越綠。雨幕中，更可以看見許多條水流，從對面的山頂上傾瀉而下，如一條條潔白的哈達，高高地掛在崇山峻岭之間，其景壯極、美極，用言語實難描述。由於山路是從山腰的懸崖上鑿成的，時不時，也有一道道水柱嘩嘩地從天傾瀉而下，頗為瑰麗！

    這一路的風光山色，在獅泉行省堪稱一絕。從縣府聶拉木到樟木口岸，路途雖不長，路邊的地貌卻變換迅速。開始你周圍還是一片草原荒漠，馬上你就置身於原始森林之中。植物品種的變化也令人目不暇接。低矮的糙皮樺木，還有遍地的杜鵑，又高又大的瑪雅冷杉，它們厚實的冠蓋，形成波瀾起伏的林海。冷杉上還時不時結出紫色的籽蓬，象一朵朵高貴的花朵。高達二十多米的白樺樹和六十多米的鐵杉樹隨處可見，錯落地生長著，油畫般的色彩充滿了詩情。

    在這茂密的叢林之中，還有許多珍禽異獸出沒，逗人喜愛的小熊貓，穿著一身棕色毛衣，瞪著一雙乖巧的圓眼，拖著一條蓬鬆的尾巴，常常三五成群地穿行於三千米以下的竹林里。有名的藏山雞，味極鮮美，是獅泉行省不可多得的珍稀佳肴。它們披著黑白花色的羽毛，常常隱藏在山谷岩縫間。另外，這一帶還有血雉、棕尾虹雉和白尾梢虹雉，都是山中獵手的最愛。

    在這樟木口岸附近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地方，這是一個名叫得斯崗的村莊，住的全都是獅泉行省的夏爾巴人，沒有一個外人敢去探訪，也沒有人知道裡面的情況，雖然夏爾巴人也經常出沒，但是卻不與外界打任何交道。據說夏爾巴人最早生活在漢中、銀川、獅泉三行省交界的金沙江畔，後來逐漸向西南遷移，最後來到馬雅山南麓的叢林裡定居下來。「夏爾巴」翻譯成唐語就是「東方人」的意思，這也許是寄託了他們對東方的懷念。夏爾巴人還有一支生活在克米爾地區內，但是他們和得斯崗的夏爾巴人頗為不同，他們只是略通武學，遠沒有獅泉行省的同胞來的精深。

    生活在樟木口岸的夏爾巴人大約有一千多人，由於他們一直生活在高原地區，長期受到高海拔的地理環境的影響，形成了耐缺氧、耐寒冷的特點和吃苦耐勞、不畏艱險、堅韌不拔的個性，再加上人人習武，所以得斯崗的確沒有任何人膽敢騷擾。夏爾巴人只有名字，沒有姓氏，自己的名字之後都綴上「夏爾巴」，這或許是他們不忘自己出身族群的證明。村中雖然劃分成四個種姓，但在對外時都統稱「夏爾巴」。

    夏爾巴人酷信佛教，他們認為眾生平等，應該戒嗔戒痴，無欲無求。千百年來，他們世世代代居住在馬雅山脈旁，對於外界的滄桑變幻絲毫也不過問，但是近年來，亞歐大陸上烽煙遍地，夏爾巴人在山林旁的生活也越來越艱辛，已經危及到子孫後代的生存問題了，所以他們也在想如何改變這種現狀，如果此時我能派出特使前往說服，到也有很大的可能成功。天凌在書房一邊回想著幾年前曾到過的樟木口岸的情況，一邊思考著該如何去說服這些高深莫測的夏爾巴人。

    突然腦子中閃過了一絲靈光，天凌的面容也漸漸地露出了笑容，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輕輕地品了一口，心情也不再煩躁。既然夏爾巴人酷信佛教，那麼還是由藏佛教出面比較合適。

    打定主意之後，天凌順手拿起了書桌上的筆墨，沉吟了一會兒，修書一封。書中委婉但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讓*活佛巴達烏和*活佛赤尼格兩人商量一下，儘快給我答覆。不過倒可以肯定的是，以眼下獅泉行省的情況，他們一定不會決絕的拒絕我，至於如何替自己辦好這件事就要看他們的誠意了。

    亞歐歷403年2月22日。鐵川帝國北部烏里雅聯盟突厥部塞爾柱突厥人在馬里克沙的率領下，在赤峰行省達爾罕茂明安地區大肆掠劫，帝國將士退守城池，任由城外百姓無辜慘死。烏里雅聯盟突厥部廓爾突厥人在馬哈茂德的帶領下，在赤峰行省蘇尼特地區燒殺搶奪，帝國無人可以阻擋，突厥人過處，一遍荒野。

    亞歐歷403年2月23日。烏里雅聯盟蒙古部在首領庫里爾台的帶領下在濟東行省內橫行無及，而蒙古族一部伊兒汗廷在將領旭烈兀的率領下突然出現在濟東行省和帝都地區交界處布防的鐵川帝國帝都都城軍面前，毫無防備的帝國都城軍面對蒙古鐵騎的進攻全線潰敗，連帶損失三座城池，雖然都是一些小城鎮，但是對於蒙古人來說卻是意義重大，畢竟這是他們數百年以來第一次攻取了鐵川帝國的城池，在鐵川帝國肥沃的土地上插入了蒙古人的旗幟，同時這也標誌著鐵川帝國的正式沒落。

    帝國赤峰、濟東兩行省境內大批貧民外逃，而商人貴族們早已經逃往了相對安全的帝國東南沿海地區，甚至有些帝國官員也突然間神秘失蹤，像前獅泉行省總督索安周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世上。這更增加了眾官員的恐慌，數天間，兩行省境內就一片荒涼，到處都是匆忙逃難中掉落的物品衣物，又為這慌亂的創面增添了幾分淒涼。

    鐵川帝國帝都地區也是一片恐慌，連路上行走的行人們也是行色匆匆，根本不做停留的快步而行。對於當前的局勢，帝國老皇帝鐵明遠也無可奈何，雖然又在皇城議政殿上大發雷霆，連斬了好幾名帝國負責軍事的官員，但也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方法來對付蒙古人。前天還沉浸在西北局勢的好轉和帝國的大勝中的眾官員此時也變的啞口無言了，都在準備著自己的退路，更有甚者居然提出了遷都，令人驚訝的卻是這個荒謬的主意卻博得一片贊同聲，直氣的鐵明遠是當場昏倒，而幾個皇子此時才真正的醒悟過來，眼下外敵當前，即使自己爭到了皇位，坐不坐的穩還是難講的很啊！

    對於西北武威行省境內所取得的巨大戰果，鐵明遠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歡快。這個蕭天凌還有多少自己所不知道的隱藏實力呢？看看人家手中的軍隊，一路急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偷襲了吉坦公國東南的烏孜別里山口。而最近他又在獅泉行省大力實施建設，發展獅泉行省的經濟，未經允許提前開採帝國原定打算開採的山南礦藏，無視帝國的等級制度沒收行省內的貴族莊園和牧場，擅自整編帝國所屬的正規軍團，不經帝國軍機處同意就任命軍團的高級軍官，所有的一切都顯示了這個人的狼子野心，而自己卻偏偏為他提供了一個可以施展野心的舞台，讓他總領獅泉的軍務，如今已經尾大不掉，獅泉行省已經牢牢地控制在他手中了，還真的是麻煩啊！

    鐵明遠和帝國軍機大臣卓如海在皇城御書房裡商討著眼下的危難局勢，邊翻看著手中的秘報，邊心中想著獅泉行省的狀況。鐵明遠抬頭看了看下面的帝國軍機大臣，滿朝文武，事到臨頭卻沒有多餘的人能為自己分憂，幾個兒子也爭權奪利，只有這個最忠心的手下了。以目示意卓如海說出自己的看法後，鐵明遠緩緩的向後靠去，靠在寬大龍椅上的身影看在下面卓如海的眼中，卻顯得有幾分孤獨，有幾分落寞，更有幾分悲涼！

    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帝國軍機大臣卓如海恭敬但卻謹慎的說道：「陛下，帝國如今的局勢已經惡化，外有強敵入侵，內有盜寇四起，而幾個行省的總督都是居心叵測，對於帝國的亂局不但不關心，反而是積聚實力，蠢蠢欲動。西南獅泉行省的代理指揮蕭天凌更是無視帝國的法律，公然違背帝國的各項制度，但是他又出兵北上，為帝國贏得大捷，一舉扭轉了帝國西北的不利局面，如今只要帝國能夠堅守住大散關，西北的戰事應該很快就會結束。

    蕭天凌在獅泉行省的所作所為都顯示了他的狼子野心，如果任由他繼續在獅泉發展自己的實力，那麼以後對帝國會是個極大的威脅，應該把他調離獅泉，離開了蕭天凌的獅泉行省危險性會大大的降低。」

    偷眼看了一下老皇帝，發現鐵明遠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好像是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只得繼續往下說去：「至於眼下烏里雅聯盟入侵，帝國都城軍新敗，士氣低落，已無力再防守帝都和濟東行省的交接地，當務之急是廣招兵員，從帝都附近的幾個行省調集警備師團火速來援，再者，帝都眼下沒有可用的將領，微臣有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不過這還得陛下同意才行。」

    鐵明遠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驚喜，微微地欠了一下身，向著卓如海說道：「愛卿快快道來。」

    卓如海平靜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如果不是帝國正處於危機時刻，自己怎麼都不會出這麼的主意。「陛下！情報顯示，獅泉行省內的兩藏佛教和二為一，其中可能令有別情，而蕭天凌幾可確定現在一定在獅泉行省內，並沒有隨獅泉第一軍團北上，這也給了我們一個藉口，可以追究蕭天凌的欺君枉上之罪，並讓他戴罪立功，火速前來帝都率領新兵前往濟東，奪取蒙古人所占領的城池。如果敗了，那他就難辭其究，如果勝了，那陛下也可以為他加官進爵，讓他永遠也回不到獅泉。不過這麼做只怕小公主………」沒有再說下去，卓如海的心卻是在感到羞愧，為自己陷害一個有為的人才而羞愧，為自己沒有能力來挽救帝國而羞愧，更為鐵川帝國處於危難局勢卻毫無辦法而羞愧！

    鐵明遠靜靜地聽完，靜靜的坐在龍椅上思考著，卓如海的一番話仿佛還迴響在自己的耳邊，倒不失是一個好的主意。雖然對永琪有些不公平，但是在國家存亡的關頭，也只好這麼抉擇了。馬上向卓如海命令到：「就按照愛卿的主意來辦，軍機處要儘快地徵召新兵，蒙古人新近奪得城池，一定有許多的問題需要處理，就利用這麼一段時間，命令蕭天凌放下獅泉行省的一切，馬上趕到帝都，朕就不再追究他的欺君之罪。」

    卓如海懷著複雜的心情應聲下來，走出御書房的時候，他的複雜難明的心情已經變的平靜了下來，為了報答鐵明遠的知遇提拔之恩，為了鐵川帝國能夠更好的生存下去，自己也只有這樣做，蕭天凌如果要怨的話也只能怨他自己的野心害了他，鐵川帝國絕對不會允許這樣公然違背帝國制度的人活在世上。

    一切上天已經註定！

    就在鐵明遠和卓如海在鐵川皇宮商討如何應對當前的局勢時，西北大散關的守軍也聚集一堂，召開了一次規模巨大的軍事會議。

    名義上是鐵川帝國第四、第六軍團駐守西北大散關，可實際上因為兩個軍團要分散一部分兵力去駐防大散關周邊的城鎮，所以軍事堡壘大散關中也只有七個師團，由帝國任命的鐵飛鵬將軍統領。鐵飛鵬是老皇帝鐵明遠所收的義子，當年鐵明遠出遊，路遇沿街乞討的飛鵬，動了善念出於惻隱之心，收養了飛鵬，培養他成材並委以重任，代帝國鎮守西北門戶。這一直是鐵川帝國廣為流傳的一段佳話。

    鐵飛鵬倒也沒有辜負老皇帝的期望，兢兢業業，在大散關到也是治軍有方，在軍中提拔了一批有用之才。特別是隨軍軍師霍建起和第四軍團第一師團師團長薛瑞光，而鐵飛鵬本身就出身貧寒，所以對於軍中有為的將士不論等級，只要有功，一律提升。雖然在帝都也引起了爭論，但是鐵明遠對於這個義子倒是寵愛有加，到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鐵飛鵬倒沒有因為身份的改變而沾染上貴族子弟的驕橫之氣，多年的征戰軍旅生涯讓他渾身都透露著威霸，在大散關中沒有哪一個將士不恭敬他，每一個士兵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他，真心愛戴這個維護屬下的將軍。對於鐵飛鵬的命令，沒有一個人違背過，每一個人都是認真忠實的執行。

    大散關位於鐵川帝國武威行省西面，東西走向，南面是高聳險峻的汗騰格里峰，北面是連綿不絕的天山山脈，木扎提河繞關一周，更是增添了幾分威勢，也更增加了攻打大散關的難度。可以說，只要有足夠的糧草，大散關就永沒有被攻破的可能。不過世界上是沒有絕對的堅城壁壘，再堅固的城堡要塞也會被攻破，所以一味的死守終有一天要出問題。

    此時大散關中統領府。鐵飛鵬看著底下分成兩派的吵個不停，自己心裡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起來。自己一向信任有加的隨軍軍師霍建起建議馬上出兵偷襲對面的維沙克王國的沙卡人，儘早結束西北的亂局，不能讓那獅泉行省的那個無名小卒獨攬大功。對於這一點，鐵飛鵬還是比較贊同的，對面的沙卡人很有可能是例行公事，做出一副要強攻大散關的架勢，拖住自己的主力軍團，讓他們的盟軍吉坦公國繞過大散關進入武威行省腹地，然後在兩面夾擊，而偵察的結果也證實了這一點，沙卡人在對面的大營里沒有任何戰爭的準備，自己的偵察兵甚至混進了他們的大營之中，可見防範的鬆散。

    而以第四軍團第一師團師團長薛瑞光為首的年輕將領們則顯得有一些保守，也許是考慮的太多了吧，居然能聯想到沙卡人的這種場面是誘敵之計，他們沒有想到這麼多天沙卡人是一貫如此的，不可能一開始就存下了誘敵之心。自己絕不能讓那個無名小卒出盡風頭，雖然對於他能夠突襲吉坦公國的烏孜別里山口感到佩服，但是自己仍不能接受這個毫無名望的傢伙如此快速的爬上了帝國的一方大員，如今的鐵川帝國正處於危難之季，自己也應該取得一場大勝來消除父皇的擔憂。

    有了這個決定之後，鐵飛鵬抬手示意手下的將領們停止爭論，自己站起身來，威嚴的掃視了全場一眼，緩緩但卻堅定的說道：

    「我決定了！」

    歷史的進程沒有一個人能夠預料的到，如果當時鐵飛鵬沒有做出這麼一個決定，那麼亞歐大陸的歷史絕對要重新改寫，諸多民族的命運也將全部改變，但是當時的鐵飛鵬沒有想到自己所做出決定的重要性，也沒有能力去預知未來，一切都無法改變，歷史的腳步仍然按著它的軌跡不可阻擋的前進。

    -------------《歷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