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火箭隊準備!」薛瑞光望著漸漸靠近城牆的移動箭塔和沖城車冷冷的命令道。今天真正的戰鬥終於到來了,掃了周圍正準備箭枝的部下一眼,令他稍稍安心的是這些預備師團的士兵們沒有絲毫的恐懼,雖然和那些身經百戰的精兵們相比他們還有很多的不足,但他又能對這些從來沒有歷經過殘酷撕殺的新兵們苛求多少呢!
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高高飄蕩在大散關城牆最高處的帝國飛馬平川旗,那展開雙翅奔跑在平川之下的駿馬,此時雙眼默默的注視著身下的修羅戰場,默默地在空中隨風飄搖,仿佛要隨著春風躍出旗面,奔向那略顯朦朧的天空,奔向那屬於它的自由的空間,去尋找那深藏在平川之中的無窮奧秘,去展示它那不屬於人間的健美身姿。
隨著傳令兵的旗語,城頭上的鐵川士兵們迅速的準備好了所需的火箭,一個個張弓搭箭,只等著傳令兵的旗語到達,就可以極快的點燃火箭發射出去,讓城外的敵人嘗試一下火焰的威力,讓那些躲在移動箭塔中射殺他們親密戰友的沙卡人永遠的葬身火海,讓那些來勢洶洶的堅固沖城車們洶猛的燃燒,在烈火中化為灰燼,要讓城外維沙克王國的攻城武器在自己射出的火箭中徹底的毀滅,讓那些囂張的沙卡人徹底的覆滅於烈火組成的煉獄之中,讓他們永遠生活在無邊黑暗的地獄之中。
在鐵川大地唐族人的戰爭不斷發展中,漸漸地形成了一套專門用於守城的旗語。在守城的戰爭中,發布各種命令或則人員或武器不足時都是舉旗為號,蒼鷹旗表示需要敢死隊支援,雙兔旗表示需要大隊人馬支援,狗旗表示需要補充遠射兵器,羽旗表示需要補充格鬥兵器,赤色旗表示需要火戰器材,白色旗表示需要滾石等等。
移動箭塔和沖城車漸漸地靠近城牆,雙方的對射突然間都激烈的許多,大散關城頭上的巨大箭樓的威力此時方展現出來,在鐵川士兵密如雨滴的箭射之下,饒是城下的沙卡人頭頂盾牌躲在攻城武器背後,也在密集的箭雨傾瀉下傷亡慘重,但維沙克王國的巨型投石車投擲的大石倒也對鐵川士兵造成了非常大的壓制,雙方都在等待著,等待著真正強攻的開始,等待著城頭爭奪戰的到來。
狠狠的揮了一下右手臂,薛瑞光好像要把心中的憤怒仇恨全部都借著這狠狠地一揮發泄出去,好像在剎那間他手中握有克敵制勝的法寶,一揮間就可以讓城外的沙卡人灰飛湮滅,一揮間就可以解了眼下的大散關危難局勢,一揮間徹底的扭轉鐵川帝國西北武威行省的混亂局面,一揮間換來一個清明的太平聖世。
幾乎在掌旗傳令兵揮動手中令旗的一瞬間,大散關西面的虛空中頓時充斥著漫天的火箭,一支支利箭帶著耀眼的火尾傾瀉向城下的維沙克王國的武器和士兵,半空中仿佛憑空出現了一場規模浩大的火雨流星,在朦朧的天空中呼嘯而落,帶起一團團火花,帶走一條條生命。
雖然維沙克王國的移動箭塔和沖城車上面都覆蓋著有皮革以抵擋敵人的燃燒箭,但是在漫天的火光中顯得是那麼的薄弱,相繼的有移動箭塔和沖城車熊熊的燃燒起來,躲在移動箭塔內的沙卡箭手根本來不及跳出箭塔,在悽厲的呼叫掙扎中被跳躍的火苗所吞噬,隨即悽厲呼叫聲就漸漸湮滅在木材燃燒的劈啪聲中,終至毫不可聞,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在無邊的火焰中消失、終止!
激烈的正面強攻終於拉開了序幕,九幽地獄之中的死神用她那幽雅而又充滿邪異的死亡之舞在大散關西面的戰場上翩翩而舞,在惡魔之音的伴奏下舞出一支支充滿毀滅死亡的舞蹈,用她那不屬於人間的艷媚天下的面龐、透露出無邊誘惑的惡魔身材舞出一支支由鮮血和殘肢而組成的地獄之舞,在朦朧的虛空中蓋住了光明的聖潔,壓抑了春日的溫暖,取而代之的是充斥虛空的無邊的森冷、無邊的朦朧!
維沙克王國的雲梯車在漫天的火箭中迅速的靠向了大散關那厚實的城牆,在後方巨型投石車的大石的掩護下,沙卡步兵們極快的順著雲梯車向城頭上方爬去,每個人都血紅著雙眼,期待著自己能成為第一個登上這座千古雄關的沙卡人,期待著讓後世子孫永遠的傳唱自己英勇戰鬥的事跡,但是他們轉眼間眼中就露出了絕望,一聲聲痛苦的嚎叫讓身後準備隨之而上的戰友們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們也發出同樣的嚎叫聲,在痛苦中摔落到城下,掙扎抽搐中不甘心的接受死神的死亡之吻,留戀的目光在朦朧的天空下漸漸的渙散,終至毫無神采、無聲無息!
大散關城頭上突然使用的鐵鴟角、叉竿和鉤竿讓在城外順著雲梯車向上爬的沙卡步兵們傷亡急劇增大,也讓他們不知所措起來,這種守城器具還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它們殘忍巨大的威力。「鴟」是鷂子之意,鐵鴟角自然就是鐵鷹爪了,專門從城上拋下鉤砸敵軍。而叉竿的效果尤其殘忍,在城頭上頭頂盾牌順雲梯向下推,用叉竿上面的橫刃切斷敵人的手足,使沙卡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自己的身體四分五裂,只能忍受巨大的痛苦從雲梯上掉落,即使僥倖沒有當場死亡也會徹底的成為一個廢人。相對來說,叉竿的威懾力量還要比它的真正效用來得大一些,畢竟沒有一個人能夠忍受他們的身體轉眼之間就離體而去,成為廢人。鉤竿可以鉤住雲梯向外推,使雲梯上的沙卡軍兵上下不能,眼睜睜地被鐵川將士射出的利箭一一刺穿,頹然掉落在城下,空濺起一團團的塵灰。
強行攻城的維沙克王國士兵們在這種威力近乎殘忍的「叉竿」面前一陣慌亂,原本嚴整的隊行也變的有些散漫,瞬間就被鐵川人的利箭奪去了數條生命,但卻沒有人願意再順著雲梯車往上爬了,即使他們身後的執法隊在大聲的咆哮,也沒有人願意在絲毫沒有抵抗能力的情況下白白的送命,雖然他們是一名士兵,戰鬥是他們的職責,但是每個人在生與死的考驗面前都會有猶豫,誰也不能絲毫沒有猶豫的坦然面對死亡,畢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所有人都要認真的對待,認真的思考,即使他是戰場上的軍人也不能例外。此時大散關外的戰場上,沙卡軍兵就遇到了這種考驗,是悍不畏死地繼續往上衝鋒,還是珍惜他們寶貴的生命,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尤其他們是在鮮血與烈火組成的戰場上。
科蘇里將軍在遠處的山岡上望見城下士兵們的混亂局面,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對於鐵川人突然之間所使用的武器他也是頗感意外,其實叛投的霍建起也說起過這幾種武器,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在戰場上會有這麼恐怖殘忍的威力,讓科蘇里也感到一陣心寒,這種「叉竿」仿佛就是專門為收割雲梯上士兵們的生命所建造的,大陸上還沒有哪個國家出現過這種專門對付雲梯車的守城武器,卻沒有想到會讓他碰見,還是在艱難的強攻戰中,這算是他的幸運又或是不幸呢?科蘇里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就在維沙克王國科蘇里將軍思考對策的時候,大散關城頭上的鐵川將領們卻是喜形於色。薛瑞光他們也沒有想到帝國的這種試驗武器能夠取得這麼好的效果,能有這麼巨大恐怖的威力,心底對堅守大散關直到援軍的到來又增添了幾分信心,所有的鐵川士兵們的士氣也是空前的高昂,雖然他們也對「叉竿」那近乎殘忍的威力感到心驚。
趁著鐵川將士高昂的士氣,薛瑞光又冷靜地下達了幾項命令,在掌旗傳令官的令旗揮舞下,在兩輪中間綑紮一束柴草的火擂木,無數的石塊和蒺藜,翻滾而下的松油木和大量的柴草,全部向城牆外傾瀉而去,在漫天火箭的點燃下,大散關城西的外牆下頓時變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無數渾身赤紅的火之精靈在海洋中隨意飛舞,呼應著地獄死神的死亡之舞在火海中肆虐著沙卡步兵們生命,摧毀他們高大的攻城武器,禁錮他們不屈的靈魂。
尖銳的號角聲響徹整個戰場,大散關的城頭上頓時爆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叫,瘋狂強攻的沙卡人終於在城下無邊火海前退卻了,鐵川人在第一波的抗衡中憑藉著守城利器笑到了最後,也贏得了極其寶貴的休息時間,畢竟他們還都是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的預備士兵,在激烈的戰鬥中還沒有學會如何合理的分配體力、鬆弛神經,在激烈的守城戰中他們也許感覺不到緊繃神經的壓力,一旦鬆弛了下來,難以抵受的疲憊就會無邊的襲來,只有充分的利用這寶貴的休息時間,才能讓這些鐵川士兵們在沙卡人下一波的強攻中抵擋下來,不至於因為疲憊而付出他們年輕的生命。
看著如潮水退去的沙卡士兵們,薛瑞光卻感到了一絲擔憂,眼下大散關城中的鐵川士兵人數太少了!雖然有堅實的城牆,雖然有犀利的守城武器,雖然有戰意高昂的士氣,但人數上的巨大懸殊早已註定這場攻守之戰最終失敗的一方只能是自己,現在也只有憑藉著大散關中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死死的拖住沙卡人,靜靜地等待著獅泉行省援軍的到來,但是對於他自己部下近兩萬人的兵力能夠死守多少天,薛瑞光也沒有絲毫的把握可以肯定的保證,戰場上瞬息變幻的局勢讓他的心中也感到一絲的慌亂,但在當前鐵川將士高聲的歡呼聲中他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思考,默默的猜測,面上沒有露出一丁點的焦慮,做為一名優秀的軍官也不允許他失去冷靜。
大散關外的洶洶大火繼續在燃燒著,吞噬著火海中的一切事物,沒有任何人可能阻擋住火之精靈舞動的腳步,空氣中充斥著一股股屍體燃燒所發出的刺鼻的焦臭味,木材在火海中發出掙扎的劈啪聲夾雜著幾聲低聲的嚎叫,一切都提示著人們戰爭的殘酷,也顯示了戰鬥的激烈,生還的人們還要繼續戰鬥下去,死去的戰友永遠的得到永生,在烈火中淨化他們的靈魂,或上天堂,或下地獄,在慘烈的修羅戰場上尋得他們最終的歸宿。
暫時退兵的維沙克王國一方的沙卡士兵們士氣微微有些低落,在箭射火燒之下沒有人能夠再輕鬆的面對死亡的威脅,但他們畢竟是亞歐東大陸上的一支精銳的軍隊,片刻的不安混亂之後馬上就調整好了他們自己的狀態,雖然士氣因此受到了輕微的挫折,但身經百戰的沙卡精兵絕對不會就此罷手,下一次的強攻只會是更加的猛烈、更加的瘋狂!
科蘇里將軍冷峻的臉色讓營帳內的眾位維沙克王國的將領心中感到不安,特別是從鐵川帝國叛投而來的霍建起,對於今天攻城所造成的重大傷亡更是感到愧疚無比,如果他自己可以在大散關內搞清楚鐵川的這種試驗武器的威力效用,今天維沙克王國也不會沒有一丁點的防備,致使攻城的沙卡精兵們吃了一個大虧,造成戰局的不利。
嚴格的說來,霍建起出賣鐵飛鵬從而坑殺鐵川帝國十幾萬人之舉並不算背叛鐵川帝國,因為霍建起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維沙克王國沙卡人,早在十幾年前他就潛伏鐵川帝國軍中,通過自身的聰明才智漸漸地升到了大散關軍師的重位,為的就是能夠使他的故國維沙克王國能夠一舉奪取大散關,占據這個鐵川帝國雄居西北邊境的千古名關,打開沙卡人東進的大門,完成和吉坦公國帕提亞人一統的歷史使命、建立不朽的功績。
不能說是沙卡人的計劃不夠縝密,也不能說是霍建起回歸的時機不夠恰當,一切都是上蒼註定的,謀事字人,成事在天啊!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鐵飛鵬在出征前為大散關留下了自己最為得力的手下大將薛瑞光,誰也沒有想得到鐵飛鵬率領的鐵川將士在四面被圍的情況下拼命的突圍,致使維沙克王國的主力軍團沒有及時的突襲大散關,這才有今日強攻大散關不下的局面,一切都不是人力所能夠控制的,眼下沙卡人能做的也只有瘋狂的猛攻大散關,期待在鐵川援軍到達之前攻破這個堅實的軍事堡壘。
第一波的瘋狂攻擊所損失的士兵武器數量很快的統計了出來,科蘇里將軍在聽了部下的稟告之後,冷峻的臉色更加的嚴峻,雙眼中也射出了憤怒和不甘,左右的王國將領們也紛紛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整個營帳都充滿了憤怒,漸漸地感染了營帳中的每一個人,所有的將領心中都充斥著洶洶的怒火,都期待著在下一次的攻城之中讓大散關中該死的鐵川人知道他們維沙克王國沙卡人的厲害,為許許多多戰死在大散關下烈火之中的沙卡戰友們討回一個公道。
亞歐歷403年2月29日。自清晨開始,維沙克王國沙卡精兵發起猛烈的進攻強攻鐵川帝國西北的大散關,在損失慘重的情況下於晌午時分暫時退兵。是役,維沙克王國陣亡八千三百四十一人,傷兩千七百三十人,損失移動箭塔四輛,沖城車七輛,雲梯車十三輛。鐵川帝國大散關守軍傷亡不詳。
激烈的大散關攻守戰在日上中天的時候暫時的停歇了下來,大散關外的烈火仍然在洶洶的燃燒,濃濃的黑煙隨著春風在虛空中隨意變幻著各種形狀,令人作嘔的刺鼻焦臭味充斥著大散關周圍的空氣中,鐵川帝國的飛馬平川旗依然高高飄揚在大散關的城樓上,見證著剛才身下所發生的慘烈撕殺,默默的注視著地獄死神那幽雅邪異的死亡之舞,默默的等待著下一次猛烈戰鬥的到來。
短暫的寂靜昭示著更加狂猛的暴風雨的再一次來臨,大散關攻守戰沒有停止,沒有終結,關內外的所有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沒有妥協,沒有退縮,雙方只有繼續在這座千古名關上不停歇地演練著攻與守,用鮮血和生命書寫著屬於大散關獨有的傳奇,靜靜的等待著、堅持著一方的退卻,雙方共同為這座偉壯的雄關增添了幾分傳奇,增添了幾許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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