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頓飯喝頓酒就弄來了三千兵馬還有糧草輜重,將軍隊擴充到了六千人,實力初步恢復,呂布的信心大大增強了。
接著和麾下眾人商議之後,從河內郡南下,進入河南尹的地界,行軍到了開封,又折向東,進入陳留郡,拜見張邈。
張邈得知呂布帶六千人的軍隊來拜訪自己,心裡有些不安,還以為呂布是奉了袁紹的命令來攻打他。
結果很快,張邈接到了呂布的拜帖,上面痛罵袁紹過河拆橋。
他說袁紹將他驅趕離開了冀州,他不得已去投靠河內,最終決定南下荊州投靠劉表,順路來拜見感謝一下張邈對他的厚待。
呂布將軍隊駐紮在了距離陳留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然後自己帶著親衛將高順和少數親兵前來拜見張邈。
張邈見狀,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張邈的弟弟張超此時正在陳留郡。
討董聯盟解散以後,他一直都沒有回到廣陵,而是在張邈的陳留郡待著,幫張邈一把。
因為張邈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陳留郡有些應付不來的局面。
尤其是在郭鵬進入兗州主掌兗州之後,雖然過去和郭鵬沒什麼衝突,但是關係也不算好。
郭鵬派人撫慰他,依然讓他做陳留太守,沒有干預他的地盤,這讓他稍微有些安心。
現在他在陳留就是喜歡交朋友。
營造出八廚之一的名聲之後,越發感覺朋友多的重要性,尤其是亂世,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不是嗎?
所以即使是呂布,他也願意交往,當作是多一條路。
現在面對呂布再次來訪,張邈覺得還好,不過張超卻有些懷疑。
「呂布若要去荊州,便去荊州,若要來拜訪兄長,就拜訪兄長,帶著去荊州的兵來拜訪兄長,是什麼意思呢?」
看了呂布的拜帖,張邈對此已經不懷疑了。
「不要把呂奉先想做豺狼惡虎。」
張邈勸慰自己的弟弟:「呂奉先也是於國家有功勞的人,之前我們喝酒談天,呂奉先也是豪爽之人,權當是多個往來,多個朋友,他若是在荊州站穩腳跟,咱們不也多一條路嗎?」
「說是這樣說。」
張超皺著眉頭說道:「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哈哈,想太多了。」
張邈安慰自己的弟弟,派人請呂布入城相見,舉辦宴會款待呂布。
張超私下裡感到不安,於是在軍中挑選壯士進入陳留防衛。
不過就和張邈所想的一樣,呂布在宴會上痛斥袁紹過河拆橋,說自己為袁紹數次征戰,打敗了黑山賊張燕,幫助袁紹穩定冀州,結果仗一打完,袁紹就要把自己趕走。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一邊喝酒,一邊聽呂布痛罵袁紹,張邈感覺十分開心,他和袁紹不僅在政治立場上有衝突,私下裡關係也破裂了。
他聽聞袁紹痛恨他,數次想派殺手來殺他,因為畏懼郭鵬的兵鋒而不敢動手,現在聽呂布這樣說,覺得袁紹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
「袁本初不奉皇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我看來,天下諸侯都應該聚在一起討伐袁紹,可惜天下人畏懼他四世三公的名頭,害怕被譴責,不敢討賊,甚是可惡!」
張邈深恨袁紹,現在也就罵罵咧咧的不停嘴。
呂布也不停罵袁紹,兩人一唱一和,頗為有趣。
張超在一旁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呂布和張邈唱雙簧,然後眼睛一轉,看到了呂布帶來的親衛將高順。
面無表情,不說話,不喝酒,只吃肉,一邊吃肉還一邊注視著和張邈唱雙簧的呂布,順便觀察著整個宴會大廳的情況,模樣頗有幾分警惕。
沒什麼特別的,是一個比較稱職的親衛將。
估計也就是隨著呂布一起衝鋒陷陣的親衛精銳集團之中的一員了。
張超稍微放下心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之後連續三天,張邈都在舉辦宴會邀請呂布,兩人吃吃喝喝十分愉快。
喝多了的呂布還大大咧咧的睡在張邈府上,還問張邈要女人玩,還拉上張邈一起,一點也不像是要幹大事的樣子。
張超漸漸不再懷疑呂布,覺得呂布就是個無恥之徒而已,別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張邈的府上吃吃喝喝了四天,第五天,呂布回到軍營整頓去了,還邀請張邈在第六天到他的營地里,他也要舉辦酒宴感謝張邈的款待,然後他就要離開陳留南下荊州了。
張邈一口答應。
到了第六天,張邈整頓衣著就要帶著一些禮品去呂布的軍營,送別呂布,張超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心,希望張邈多帶一些兵馬去。
「奉先以誠待我,來我府上只帶親兵數十,難道我要把陳留的兵馬全部帶上,才能送別奉先嗎?」
張邈很不滿意:「交朋友,不能心懷疑慮,傷人又傷己!」
張超無話可說,只好不再干預,留守陳留縣城,代替張邈處理一些郡中事物。
張邈樂呵呵的帶著大車小車來到了呂布的軍營,呂布大老遠帶著人過來迎接張邈。
見張邈帶來了那麼多禮物,呂布十分高興,握著張邈的手與他笑談,一起進入軍營中的帥帳,喝酒作樂聽音樂。
張邈的隨行護衛們也被呂布派人贈與酒食,在別的地方大吃大喝,十分開心。
酒過三巡,呂布從主位上下來,坐到了張邈身邊,拉著張邈的手,滿臉的遺憾之色。
「孟卓啊,你真是個厚道的人啊,布從長安出來,一路顛沛流離,到處被人驅趕,只有你願意接待我,請我喝酒,你真是厚道人啊……」
呂布靠在張邈身上,把頭靠在張邈的肩膀上,眼睛閉上了,一臉醉態,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張邈呵呵笑著,也握著呂布的手,開口道:「能和奉先這種壯士結交,是我的福氣啊,張某沒什麼別的本領,就是喜歡結交壯士而已。」
「哈哈哈哈,孟卓說得好!我是壯士!」
呂布睜開眼睛,看著帥帳的頂部:「孟卓,你知道嗎?但凡你有一點點對我不周到的地方,我也會覺得心裡好受一些啊……可你對我如此厚待,就像丁建陽一樣,我心裡不好受啊。
孟卓啊,世人都罵我是背主之賊,可他們也不知道,多少次我晚上做夢,都能夢到丁建陽質問我,問我為什麼要殺他,問我他可有虧待我的地方,以至於我要殺了他。
我知道,沒有,他沒有虧待我的地方,可是我沒辦法啊,不殺丁建陽,我就要死,我不想死,我想活著,可我要活著,就必須要殺了丁建陽,誰讓他把我帶去雒陽呢?孟卓,你說,我做的對嗎?」
張邈似乎沒有意識到什麼,只是長長嘆息一聲。
「在那種情況之下,哪裡還有是非對錯呢?只有活命和死兩種選擇,奉先選擇活命,為人詬病,可設身處地想想,若是換做那些人,未必就能做的比奉先更好,他們只是運氣不錯,不在雒陽而已。」
聽到張邈這樣說,呂布長嘆一聲,坐直了身子,緊握住了張邈的手。
「孟卓,你懂我,你真的懂我,做那種事情,我心裡怎麼會完全不覺得痛苦呢?只是沒辦法,我想活著,丁建陽會原諒我的,對吧?」
「丁公若泉下有知,想必會明白奉先的苦衷吧?」
張邈喝多了酒,覺得腦袋有點懵。
「那孟卓也會明白我的苦衷吧?」
呂布盯著張邈。
張邈聞言笑了笑。
「我自然明白奉先的苦衷。」
「孟卓不會怪罪我吧?」
呂布又問道。
「哈哈哈哈,我怎麼會怪罪奉先呢?」
張邈拍了拍呂布的手背,大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哈!」
呂布大笑了幾聲,看著醉意頗深的張邈,眼中閃過一縷詭異的光芒,臉上哪還有半分醉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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