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大物 第十六章 約定

    會議室裡面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各地的電視台代表相繼減少，不一會就散的七七八八了。燃字閣 www.ranzige.com原本會議室裡面滿滿當當的那種感覺逐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空曠感，就像是置身於散場之後的電影放映廳一般。

    「前輩，我們也一起走吧。」

    身旁傳來了宮城弦一郎的聲音，他這會已經收拾妥當，向中村富昌發出了邀請道：「趁著現在時間還早，去附近的居酒屋坐坐。」

    「下次吧，我還有事。」

    衝著宮城弦一郎點頭致意了一下，中村富昌委婉的拒絕了對方的邀請。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他倒是不介意和宮城弦一郎去居酒屋坐坐，但畢竟有事要處理，自然就不能答應對方了。

    「那行，前輩，晚上宴會的時候再見。」

    宮城弦一郎也沒糾結這個事情，爽快的點了點頭。中村富昌有事要耽擱，他肯定不能妨礙到對方，不給人添麻煩可是東瀛社會的傳統習慣。

    「恩，我先走一步了。」

    道了別，中村富昌徑直出了會議室。隨後，搭乘著電梯下了樓，他直接就來到了大樓外面的赤坂街頭。伸手在路邊招了招，一輛車頂上亮著燈的出租車很快就穩穩地停到了中村富昌的身旁。

    「麻煩去東新橋1丁目。」

    車門自動打開，中村富昌低頭坐了進去，隨後他埋頭看了眼時間，對出租車司機說了確切地址，語氣略帶一絲急促道：「請走最近的路線，我有點趕時間。」

    「好的，馬上就出發。」

    開車的司機是一位滿頭銀髮的老人，看起來約有六十歲左右，精神抖擻的模樣很有活力。透過後視鏡，他注意到中村富昌還沒有繫上安全帶，於是出聲提醒道：「請繫上安全帶。」

    順從的繫上了安全帶，中村富昌端坐於後座，視線投向了窗外的車流和熙攘的人群，面上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沉穩架勢。只是，時不時看時間的舉動，還是暴露了中村富昌那並不平靜的內心。

    隨著車輛引擎的聲響，出租車出現了一絲輕微的顫動，隨後開始緩慢移動著，然後速度逐漸加入，迅速的匯入了赤坂街頭那川流不息的車流之中。

    從赤坂到東新橋，約有三公里多的路程，倒也不是很遠，大概十幾分鐘就可以到達。不過，由於這會路上來往的車輛比較多的緣故，道路的通暢情況不是很好，所以出租車的速度始終快不起來。

    走一段路，就會遇到時不時的一點小擁堵，再加上路口的紅綠燈，真有種蝸牛趕路的既視感。中村富昌表面沉著，心裡卻漸漸的開始有些煩躁了起來。

    「客人，您不是本地的吧？」

    又一個紅綠燈路口，等待的間隙，司機從後視鏡里注意到了中村富昌的異常舉動，於是主動的開口跟中村富昌攀談了起來道：「聽您口音，好像是北陸方言。」

    「哦，您知道北陸方言？」

    一般來說，東瀛社會的傳統是不會主動與陌生人接觸聊天的，但各地的出租車司機大多都是例外。也許是長時間待在車上無聊，也有可能是行業的熱情服務，東瀛國內的出租車司機普遍很熱衷為乘客解答各種疑問。

    「我以前去過，很喜歡那個地方。」

    綠燈亮起，雙手握住方向盤，司機很認真的開著車，嘴裡還沒忘聊天：「不過，那裡的生活節奏很慢，大多數人都比較安於現狀，沒什麼奮鬥精神。」

    呃，這話好有道理，中村富昌一時間竟然找不到理由辯駁。由於土地比較富饒，資源也相當豐富的緣故，北陸地區的生活節奏確實比較慢，跟身處都市圈的東京都相比，那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的對比。

    尤其是中村富昌所屬的石川縣，民眾大多都安於現狀，沉溺於這種舒適的安逸，缺乏衝勁是比較明顯的特徵。呃，怎麼說呢，不能指責這種生活方式不對，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力。

    「對了，說到這個．．．．那邊柴舟小出的東西又漲價了！」

    話題一轉，司機變得有些氣憤了起來，語氣也滿是吐槽的口吻：「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監督，把柴舟小出的廣告拍的那麼高端，結果造成了搶購熱潮，現在供不應求，連價格都上漲了。」

    受司機吐槽的影響，中村富昌煩躁的心情稍稍得到了一點緩解。不過，對於柴舟小出的漲價行為，他也沒有發言權，只能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算是附和一下司機的吐槽。

    窗外的景物飛速退去，沿著櫻花坂的道路一直前行，車子隨後左轉進入了外護城河街。依舊炙熱的陽光照射著，穿透進了車窗，灑落在中村富昌的身上，給他帶來了一絲厭煩的燥熱。

    繼續行駛了約有一公里左右，車輛又轉入了筆直的環二通り，隨後又跨過了築地虎之門，這才抵達了東新橋一丁目附近。呃，要是再往前多走幾分鐘，就可以看到不遠處的電通株式會社大樓了。

    付過錢，下了車，中村富昌抬頭看了看周邊的場景。找尋的視線來回搜索了一番，結果他並沒有看到約定好的甜品店，這讓他的情緒稍稍有些煩悶，原本就煩躁的心情又開始冒頭了。

    閉上雙眼，長長的舒了口氣，中村富昌將內心積攢的煩躁努力的壓制了下去。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臉頰，待狀態稍微好轉一點之後，他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那個令他遲疑的電話號碼。

    「我已經到了，但是沒有看到你說的甜品店。」

    接通的提示音響起，中村富昌語氣沉穩的開口道：「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甜品店位置在哪裡．．．．」

    「就在jr新橋車站，靠近夕留口這邊．．．．」

    電話裡面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溫柔的聲線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她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出來，到路邊等你吧。」

    「大概，五分鐘之內能到。」

    預估了一下時間，中村富昌說完就掛了電話。隨後，大致的掃視了一眼，循著隱約殘留的印象，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邁步朝著jr新橋車站的夕留口那邊走去。

    約莫三分鐘左右，中村富昌就到了夕留口附近。首先看到的就是電通株式會社的總部大樓，極為醒目的聳立在那裡。雖然只是一個廣告代理公司，但其在藝能界和傳媒界有著毋庸置疑的至高地位和重要影響力。

    尤其是對於民營放送和傳統報紙媒體來說，其很大一部分收入就來源於電通株式會社的廣告代理份額，甚至已經到了依賴的程度。毫不誇張的說，電通株式會社就相當於是行業內的金主爸爸，抨擊首相都是小事，但忤逆電通株式會社那就是大事了。

    「中村桑，這邊。」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一側傳了過來，中村富昌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去，只見不遠處的路邊站立著一個身姿綽約的女子，她正伸手揮了揮。

    「好久不見。」

    快步走到了女子的近前，中村富昌輕微的點了下頭，面色如常的回應了一聲。面對著這個曾經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原本內心那些壓制著的煩躁瞬間沒了蹤影，油然而生的遲疑開始充斥心間。

    「好久不見，我們上去吧。」

    女子的臉上帶著一絲巧笑倩兮，披散於肩的長髮散發著一絲慵懶，搭配著身上那件充滿中性風的外套風衣，頗有些幹練的味道，給人一種淡雅如菊的感覺。即便是眉眼間殘留了那麼一絲褶皺，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魅力，反而增添了一份獨屬於時光的韻味。

    歲月不敗美人，大概就是用來形容眼前這位的吧。那張充滿笑意的嬌顏，曾經熟悉的一顰一笑，猶如刻入了記憶里的模樣，就這麼活生生的再次出現在了中村富昌的眼前。

    跟在女子的身後，中村富昌邁步走進了一旁的甜品店。店裡的面積不大，但簡約的裝修風格卻讓人感覺很舒服，一些精心搭配的裝飾，更是平添了一些溫馨的氛圍。

    此時店裡沒什麼生意，只有靠窗的位置坐了幾個顧客，她們一邊小聲交談著，一邊品味著甜品美食，宛如小資生活般愜意。兩、三個店員縮在角落，貌似在竊竊私語的說著什麼，臉上時不時的露出一絲笑意。

    一前一後的上到了甜品店的二樓，女子和中村富昌彼此相對而坐。窗外的人流熙熙攘攘，過往的車輛一閃而過，嘈雜的喧鬧聲此起彼伏，全都被隔絕於外。窗內與窗外，就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般。

    「你約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看著眼前的女子，中村富昌內心的情緒莫名複雜，沉默良久之後，他選擇了主動開口道：「按照我們的約定，應該是不會再見面的吧。」

    「確實，我們本不應該見面的。」

    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女子的神情也變得認真了起來，她開口道：「但是雅弘的事情讓我很擔心，他竟然沒有考上大學，也不打算繼續讀下去了。」

    停頓了兩秒，女子的眼神轉為了審視的目光，她說話的語氣也帶上了指責的口吻道：「而你，竟然無動於衷。作為一個父親來說，你是很不稱職的。」

    「這是雅弘自己的決定，我跟他已經有過交流，他有權自己做決定，這是他自己選擇的人生。」

    對於女子的指責，中村富昌顯然不願意接受。不過，他也沒有太激動，依舊是面色沉穩的說著反駁的話語，只是語氣裡面多少還是有些不忿的意思。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是根本沒打算考，而不是考不上。我聯繫過他的擔任先生．．．．」

    冷笑了一聲，看著中村富昌滿臉震驚的神情，女子審視的目光中不由帶上了一絲嘲諷的意味。她語氣略微嚴厲的說道：「你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只顧著忙於你的工作．．．．雅弘我是管不到了，但是美惠不行，我要把美惠帶走，不能讓她也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