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娛樂家 第二百一十五章 象徵意義

    「一百日元？！」筱原哲雄的表情和語氣，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驚疑不定了。

    這種事兒就跟月租兩百萬日元的高級公寓突然有個人要兩萬……也不用兩萬那麼誇張，月租兩百萬日元的高級公寓有個人突然要折價一半租給你，而且這個人還跟你非親非故甚至只是剛剛第一次見面，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這個人是在做好事？還是這個人是冤大頭？都不是。你的第一反應多半會是，這間公寓裡以前是不是出過什麼事租不出去所以只能賠本折價處理了？或者是這個人是不是對你別有所圖，所以才這麼大方？

    而現在，筱原哲雄的心情，就仿佛是在不動產會社找租房信息的時候，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套不錯的公寓，正準備見面談一談砍砍價定下來的時候，房主突然表示願意把這套公寓白送給他住。

    如果是朋友請他幫忙照看房子，象徵性的收點房租倒也罷了，可他跟葉昭非親非故，也沒什麼交情，甚至今天才剛剛第一次見面，對方突然釋放出這麼大的善意，只能讓他下意識往葉昭是不是打算得到什麼錢以外的東西這個方面去猜想。

    這倒不是筱原哲雄不領情，而是天上掉餡餅這事兒，年輕的時候也許還會覺得是大好事，但是成年人的世界裡，哪有那麼多便宜可賺？不吃虧就已經是賺便宜了好嘛。

    注意到筱原哲雄的反應，葉昭稍微也有點後悔了。他還真沒想那麼多。大概是因為在沒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見到山崎將義本尊，又自他口中說出「像是從自己的身體裡挖出來的曲子」這樣的話，讓他那種想要「曲歸原主」的心情更加迫切，下意識就送出了這麼個人情。

    哪怕他完全沒有想過之後得到什麼回報，但這樣沒來由的慷慨，不由筱原哲雄不多想。

    在心裡斟酌了一下，葉昭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是的，只要一百日元就好。」

    「這個，雖然很感謝，不過葉昭桑能告訴我一個理由嗎？否則的話，無功不受祿，還請恕我不能接受。」筱原哲雄如此說道。

    山崎將義則以帶著探究的目光安靜地看著葉昭。

    「理由嗎……」葉昭笑了笑，盡力把這事兒往回圓，「要說特別的理由，並沒有。不過非得說一個的話，倒是也說得出來。」

    「願聞其詳。」筱原哲雄道。心中卻做好了「來了」的準備。

    「其實是因為山崎桑。」葉昭抬起右手手掌，掌心向上示意了一下坐在筱原哲雄身邊的山崎將義。

    「因為我？」山崎將義一臉大寫的問號。

    「是的。如果這首歌是拿去給別人唱，就算是超級友情價怎麼也要個兩百萬日元，但是如果是由山崎桑來唱的話，一百日元就足夠了。」

    葉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了一會兒的咖啡已經有些變溫了。放下杯子，接著慢慢說道：「其實不久之前，我擔任主持人的廣播節目裡，有一期的嘉賓曾經推薦過山崎桑的《月光照耀》，我聽過之後深受感動。我很喜歡山崎桑歌詞中的世界觀，甚至覺得，這首歌由山崎桑來唱的話，效果要比我來唱好得多。剛才又聽到山崎桑形容這首歌是『像是從自己的身體裡挖出來的曲子』，不由覺得是種很奇妙的緣分。」

    「除此之外的話，剛才也和筱原桑說過，我和堤桑一起做了一部電影，因為成本不高的緣故，差不多從籌備期就是能省則省的狀態，要不是因為要節省資金，我也不會親自上場，擔任演員。」說到這，不管是葉昭還是筱原哲雄或者山崎將義，俱是一笑。

    「既然深知小成本製作的難處，我也希望能儘自己一點微薄之力，就當做是對筱原桑的支持……當然了，之所以想要支持筱原桑，是因為這個故事真的很美。」狗血不狗血的另說，但是就那個意境來說的話，想想其實還是真的挺美的。

    「當然，一百日元，更多的還是象徵意義。一則，這首歌姑且算是我的勞動成果，」葉昭特意沒有去看山崎將義的臉，「如果免費出讓，對我自己是一種不尊重。二來呢，筱原桑是帶著誠意向我邀歌，如果我免費贈送，也是對筱原桑的不尊重。」

    「而且，對音樂人來說，比起最開始拿到的那筆買曲的費用，真正賺錢的部分還是在後續的版稅分成上面，所以筱原桑也不必擔心我會因此受到損失。……說了這麼多，不知道筱原桑能不能接受這個理由呢？」

    「這個真的是……」筱原哲雄猶豫了一下，有些莊重的向葉昭欠了欠身，「非常感謝葉昭桑。我會珍惜葉昭桑這份情的。」

    葉昭也趕緊向他欠身回禮，「筱原桑言重了。」

    《月亮與高麗菜》主題曲的事就這麼決定了下來，筱原哲雄通過這次的打交道，對葉昭的印象分一路飆升，如果是戀愛文字遊戲，剛才坐在那面對面聊天的時候，大概就是葉昭每說一句都能聽到一次好感度上升時的提示音的程度吧。

    「電影的拍攝地點定在了群馬縣，現在還是前期的籌備階段，之後開拍的時候，歡迎葉君到那邊去玩。」等到了分別的時候，筱原哲雄對葉昭的稱呼已經從生疏的「葉昭桑」變成「葉君」了。

    筱原哲雄和山崎將義雖然剛才坐在一起，卻也不是從一個地方趕來的，出了咖啡館以後便就此道別了。筱原哲雄去停車場取車，山崎將義則往車站走去。因為兩個人剛好順路，便一起走了一小段。

    在剛才的談話里對葉昭印象還不錯的山崎將義，此時玩笑著打趣道：「曲子如果是提供給暢銷歌手，的確會拿到一筆很可觀的版稅，不過，如果是提供給不紅的歌手，恐怕也拿不到什麼吧？」這些話當著筱原哲雄的面，他沒有說。

    葉昭笑了笑，「現在得到的就已經夠多了啊。」

    「怎麼說？」

    「為這首歌找到了最適合它的歌手，這樣不就足夠了嘛。」不管這話說出來是不是有那麼點矯情，但總比直接探討這個紅與不紅的話題好得多，因為不管是恭維他之後能紅還是安慰他就算不紅也沒關係，都是非常失禮的話。

    山崎將義頓時露出笑容，「葉君真是有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