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就像是什麼感覺一樣,滿臉麻木,繼續揮刀。
我看不下去,轉身面向一旁,彎腰吐起來。煜宸走過來,邊幫我輕拍後背,邊對胡錦月道,「收拾一下。」
胡錦月不情願的皺了下眉,然後拉上柳長生,「螣蛇,你跟我一起。」
說完,也不管柳長生願不願意,就拽著柳長生走到了婦女身前。
胡錦月皺著眉看了眼滿盆的肉渣血水,然後使了個法術,變出一塊大布,把整個鐵盆給蓋住了。用布蓋住鐵盆的同時,柳長生伸出潔白的手指,將指尖抵在了婦女眉心處,一縷金光從柳長生的指尖鑽入婦人腦袋裡。
婦女整個人僵住,接著混沌麻木的雙眼慢慢恢復清明,是清醒過來了。
清醒過來後,婦人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污,悲傷的嚎叫一聲就昏死了過去。
這裡只有我一個女的,婦人昏死過去,也只能我來照顧。
我讓胡錦月把婦人抬到屋裡的炕上,我打開衣櫃,幫她找了身新衣服,又打來水,幫她一點一點把身上的血和肉碎給擦乾淨。最後從裡到外幫她換上新衣服。
一番折騰,天也黑了,婦女也終於醒了過來。
醒來後,看到屋子裡坐著我們幾個陌生人,婦女先是愣了下,隨後也不見緊張和害怕,而是起身下地,對著我們幾個跪了下來。
「弟子拜見諸位大仙兒。」
胡錦月挑眉,看著婦人,「你知道我們是仙家?」
婦女點頭,「弟子供奉白仙太爺四十年,現在雖仙緣斷了,不能再出馬看事,但是仙家爺爺,弟子還是認得出來的。」
白仙,也就是有了一定修為的刺蝟仙。
村口的大爺說,她身上背著仙兒。現在看來,這條情報是準確的。那她突然發瘋是因為她身上的仙兒死了,這也是真的嗎?
我伸手把婦人扶起來,然後問她,「大嬸,你的仙緣是如何斷的?難道是白仙太爺出了什麼意外嗎?」
聽到我問這個問題,婦人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臉色頓時一片蒼白,她身體發抖,跟發病似的。
柳長生是瑞獸,普通人跟他發生點啥,都能增壽幾十年,與他接觸對人類極有益處。現在看到婦人不對勁,所以我想也沒想,直接就把婦人的手塞進了柳長生手裡。
柳長生穿著一身白衣,氣質淡雅,像極了古時候的文弱書生。我突然把婦人的手塞給他,他一雙杏仁眼瞪圓了看著我。
我忙道,「你先讓她冷靜下來。」
柳長生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片刻後,婦人冷靜下來,恢復正常。
她對著柳長生說了句多謝仙家,然後才回答我的問題,「小仙姑,白仙太爺還活著,他只是帶著群仙離開了我的堂口。他說現在天界在招兵馬,只要去從軍,等打完了仗,他們就會被論功行賞,他們不用再辛苦積攢功德修煉了,他們有了這一步登天的機會。」
我愣了下。
古神和新神大戰,涉及面比我想像的要寬廣的多。看似是神的戰鬥,跟人類是沒有關係的,可人類卻淪為了犧牲品。現在就連修行的仙家們都不好好修行了,他們都盼著大戰,然後能一步登天。
婦人停頓片刻,又開口道,「不止如此,為了能從軍,為了能儘快提升修為,他們開始不擇手段,他們已經不是仙家了,他們現在就是一群妖怪,是一群吃人的妖怪……」
說著到,婦人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從她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我知道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最開始是白仙太爺知曉了天界在招兵,於是找到她,對她說他要離開堂口,去從軍了。她堂口的其他仙家知道這個消息後,也都自願跟白仙太爺走。所以她就解散了堂口。
她雖供奉堂口四十年了,對這些仙家都有了感情,但她也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還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被打擊的瘋掉。
後來,隔壁村突然有人慘死。這附近都知道她是仙姑,就有人過來請她,讓她去看看。她帶著能幫一點是一點的想法就去了。結果在隔壁村,她正巧碰到了仙家在吸食人的陽氣。
大白天,依仗著人類看不到他們,他們當著眾人的面殺人!而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那些殺人的仙家裡,其中有一位是從她的堂口出去的!
那是一位非常單純的仙家,性格純良,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她想不通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那樣正義的仙家就淪為了吃人的妖怪!
她找來根棍子,沾了黑狗血,把那些吸食人陽氣的妖邪趕走。從她堂口出去的那位仙家走之前,她叫住他,問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那位仙家告訴她,他不是在做壞事,他只是換了種方式修行,現在大家都這樣做。而且就是殺了人,也沒有上方仙來管他們。大家都在努力提升修為,在為將來大戰做準備。畢竟修為越高,將來打仗,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幾率也就越大。
「我不懂神仙為什麼要打仗,他們的職責難道不是保佑世人嗎?他們享受著人類的供奉和信仰,那他們為什麼還要反過頭來傷害我們!上方仙又在做什麼?他們的職責不就是規束仙家的行為嗎?現在動物仙都殺人了,他們為什麼不出來管一管?每個人不是都應該有屬於自己的職責嗎?他們為什麼不履行,這個世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婦人哭著的質問,聽得我心裡難受,同時還湧起一股的心虛。
我是九鳳帝姬轉世,我有能力保護這些人。可我卻躲了起來。因為我沒有履行自己的職責,所以造成的後果全部落在了這群無辜的人身上。再這樣下去,這世間只會出現越來越多像婦人這樣的瘋子!
我眼眶發脹,眼淚湧上來。
站在我旁邊的煜宸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
在他觸碰到我的一瞬,我身體一個激靈,想也沒想就把他的手給甩開了。
煜宸微怔了下。
我看向他,一點沒覺得自己做錯,反而還很想質問他一句,這手我們真的還可以安心的牽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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