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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寧進院門時,正見褚大娘端著食盒送進西廂。
看他進來,褚大娘忙笑著招呼道「寧哥兒來了快進來和姑娘一道用晚飯吧,我再做道菜去」
林寧微笑道「褚大娘不必忙,剛在墨竹院陪春姨和小九兒吃完方過來。」
褚大娘遺憾道「寧哥兒明兒可以到姑娘這來吃,也嘗嘗我的手藝,未必比你春姨差。」
林寧呵呵笑了笑,沒再多言,在褚大娘相讓下,先一步推門而入。
許是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田五娘並未相讓,她獨自坐在桌邊,吃著褚大娘為她準備好的晚飯。
不過兩盤青菜,一碗米。
林寧的存在,對她來說似乎絲毫不能改變什麼。
吃飯的模樣並不粗魯,看起來也不疾不徐,但林寧知道這都是假象。
因為連一盞茶功夫都沒用,田五娘就吃光了米和菜。
隨後褚大娘收拾了桌子走人
不過臨走前,倒是給林寧遞了個他不大理解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是讓他好生伺候著
簡直豈有此理
我堂堂穿越者,還掛著系統,是伺候女人的人麼
田五娘一邊慢慢吃著清茶,一邊目光淡淡的看著林寧對著褚大娘的背影咬牙切齒
其實她知道,林寧在她跟前做許多看起來很幼稚的事,只是為了逗她開心,就像他之前說的那般,是在為過往贖罪。
但知道歸知道,可看著他拙劣的表現,田五娘心情還是會好上那麼一絲
有心,總比狼心狗肺強。
且從他最近的表現看起來,他真的變善良了。
見林寧看了過來,田五娘淡淡問道「趙家的事,你有幾分把握」
林寧卻道「先施針吧。」
田五娘鳳眸微眯,看了林寧一眼,不過見他面色坦然真誠,冰湖般的明眸閃過一抹無奈
裝的倒好。
若是換個人這般裝純,她自會一拳砸扁,偏生遇到的是這麼個冤家
走到床榻邊,解開發髻,去了衣裳,平靜的躺下。
待再次坦誠相見後,林寧取出針盒上前,一邊凝神施針,一邊輕聲道「燕郡離青雲寨足有千里之遙,當然,若非大軍出征,只派二三高手,也不過旬日的路程。但是,血刀門主嚴克也是要面子的人。他尚在時,絕不會就此罷休,將此事傳回燕郡求援。」
田五娘淡淡道「他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林寧呵呵笑道「這話他未必相信,多半想不到。且血刀門和趙家在榆林城都還有大批人手,再加上榆林城太守是趙家人,能夠調集不弱的力量。相對來說,青雲寨依舊處在下風。所以,他們會先憑藉他們自己的力量來征伐。」
田五娘那雙如雪山冰湖的明眸靜靜的看著林寧,過了稍許,方緩緩問道「你不是說會先談判麼再者,他們就不怕我們傷了那位趙二」
林寧搖頭道「我們敢傷趙二,那他們一定會屠盡射日門、金山寨等山寨的婦孺俘虜,玉石俱焚。所以,不管是我們,還是他們,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走這一步。而在談判之前,他們一定會先試著約戰一次唯有將我們打敗了,他們才會談。這是他們的尊嚴問題,也是一個台階。不然他們不能對內,尤其是對燕郡方面交差。所以,如果進行擂台比武,我希望戰果是一勝,一平,一負,總的來說,合成平局。如此,雙方都有交代。這是談判的基礎」
田五娘聞言皺起眉頭道「這也能預先判定勝、負好說,平能如何平」
林寧好笑道「勝、負都好說了,平局還不好說挑個強些的,卻作吃力的模樣,把對方打敗,然後佯作昏倒在擂台上,不就是平局嘍」
以田五娘的堅韌心性,聽他這般說,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好奸詐
不過她還有些好奇「你之前不是說,要用百草經換天劍門那把老天劍出手一次麼」
林寧聞言,呵呵一笑道「五娘,人不要這麼天真。老天劍雖然名字威風霸道,可他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山賊。在山賊的世界,交換的基礎前提,是雙方力量基本對等。否則,只會變成黑吃黑。天劍山若知道我們手裡有藥王谷的傳承,第一個想登門滅了咱們的,就是他們。」
田五娘也是冰雪聰明之人,然而這會兒卻隱隱有些糊塗,她微微蹙起眉頭,看著林寧道「那你先前說的話是」
林寧面上的微笑漸漸斂去,他看著田五娘,輕聲道「一是為了安撫人心。二」
說到「二」,林寧沒有說下去,只是靜靜的看著田五娘的眼睛。
田五娘與他對視了稍許後,面色微微一變,眉頭皺的又深了些,微微沙質的聲音沉聲道「小寧,你是在懷疑八叔」
林寧又看了她一會兒,忽地燦爛笑道「所以,這個家要你來當。我就算如今變好了些,可本性仍難免多疑。八叔,我的確信不過,但也不至於懷疑他通敵。我說的那些話,本就想讓人傳到趙家耳中。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田五娘看著林寧,心裡忽然有些悸然。
也終於有些明白,林寧一直所言,武功只是小道到底何意。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小寧,你到底想做什麼」
林寧將最後一根銀針緩緩如此氣沖穴後,隨手輕輕往上拉了拉田五娘下面的衣襟,遮住了那一抹誘人的黑色,然後看著田五娘,溫聲道「你不要多想,我所做的一切,充其量不過是故布迷陣。為的,是多給你爭取些時間。我對武道沒有虔誠之心,所以短時間內很難突破宗師。但你不同,我把你的暗傷舊傷都調理妥當,給你些時間,說不得很快就能突破到武宗。但也不用太急對了,藥王谷里有專門為人洗筋伐髓的藥浴湯劑,還有搭配的針法,能夠沒有任何副作用的溫養加固你的經脈。到時候我每天晚上來給你施一回針,效果會更好些。」
田五娘聞言,目光靜靜的看著林寧,過了許久,方問道「你這樣做,是為了賠以前的罪麼」
這個問題對林寧而言,就太小兒科了
他眉尖輕輕一挑,奇道「賠罪賠什麼罪」忽地又滿面恍然,笑道「哦,你說從前的事啊上次不是已經鞠躬作揖賠完不是了麼你怎還記得忒小氣了些」
見田五娘臉上難得多了抹生動些的不滿,林寧哈哈笑道「並不是賠罪,因為我覺得,和你之間有什麼可賠罪的我不是你未婚夫麼連林家的家業都早早讓你管了起來,一家人嘛,還賠什麼罪
再說,小時候娘親本來就是最疼你,你分了我多少母愛去,你也不全冤枉好吧
總之,我是個憊賴偷懶的,實不喜練功。正好你喜歡,也有能力,所以就勞你多辛苦些。我呢,就做好輔助的活計,伺候伺候你,幫幫閒,就這麼簡單。
春姨雖有些偏向我,但她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這個世上,小九兒的至親只有你和我。同樣的道理,你的至親,也只有我和小九兒。我若不多關心你一些,你早早傷病沒了,我就太慘了些。
我不想讓爹娘的悲劇,再發生在你身上。」
田五娘聞言,怔怔的看著面露憂傷神色的林寧,面色雖依舊淡漠,眸光卻愈發柔和。
至親這兩個字,擊中了她冰石一般堅硬的心底,留下了許多裂痕。
冰破之日,已然不遠
林寧看著她笑了眼後,開始拔針。
悉數拔盡後,林寧輕輕吐出口氣,面色隱隱發白。
田五娘見之,起身重新穿好衣裳,斟了杯茶給林寧。
林寧緩緩飲盡後,問道「一起出去走走」見田五娘目露奇怪之色,便解釋道「和燕郡趙家還有血刀門為敵,山寨中人難免心生不寧。若這種不寧一直存在下去,日後對敵時,不免未戰先懼。但要是這個時候我們能出面,安撫一下人心,效果就很不同了。其實也不需要做什麼,只是出去轉一圈,讓山民們看出我們的輕鬆,他們心裡就有底了。」
田五娘聞言,竟垂下眼帘,輕輕一嘆道「其實,你比我更適合大當家的位置。」
林寧連連擺手笑道「不成不成不成,我還年幼,正是長身子的時候,不能太累了。等過幾年吧,等小九兒到我這麼大的時候,可能我就成熟了。」
田五娘無語的看著林寧,小九娘今年才六歲,林寧今年十五。
某人難道還想再貪玩九年
不過再想想,林寧其實也沒有閒著。
今日他的幾個計謀和見識,已經幫了山寨很大的忙了。
念及此,田五娘不再多言,極簡單的梳理了番後,隨林寧出了蒼松院。
一路上,果然見到許多山民面色凝重。
但見到這一對在整個山寨中都十分有傳奇色彩的小兩口「壓馬路」,大部分山民都露出了笑臉。
儘管二人都沒說話,只是一路向西。
但二人肩並肩行走,這幅畫面對熟知二人淵源的山民們來說,還是太勁爆了。
相比之下,還不知何時會爆發的世家和虎榜大佬的威脅,就實在太微不足道了些。
在各種目光的注視下,林寧和田五娘一路走到了滄瀾江邊。
天上已有一輪皎皎明月高懸,借著月光,可見湍流不息的江水滾滾向遠。
林寧轉過頭看向負手而立抬眼望月的田五娘,微笑道「五娘,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好看」
田五娘聞言眉頭微皺,回過頭看向林寧,清冷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惑
林寧呵呵一笑,看著田五娘的眼睛,道「你的目光雖清寒,但你的眼中有日月,有山川,有晴雨和星辰所以,它們很好看。但是,你的眼睛沒有我的眼睛好看。」
田五娘聞言,面色隱隱變得古怪起來。
林寧的聲音忽然愈發輕柔,他看著眼前不過十八歲卻已經忘記怎樣去笑的少女,輕聲道「你的眼睛沒有我的好看,是因為我的眼睛裡,漸漸有了你。」
似天邊的晚霞未盡,在少女清冷的容顏上,緩緩染了層胭脂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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