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它小,是因為校園任何一個角落裡發生的事情,在一節課後都會變成舊聞。所以賀文麟在校門口遇襲後的二十分鐘內,至少有五個人在江水源面前繪聲繪色描述當時令人心潮澎湃的場景,說到激動處簡直口水橫飛、唾沫四濺,周圍聽眾都要撐傘。
江水源在聽完第一個人講述的時候便已經認定,這絕對是吳梓臣的手筆,而且其中絕對少不了浦瀟湘同學的大力襄助。當他準備向這兩個膽大妄為的傢伙興師問罪的時候才發現校園確實很大,吳梓臣、浦瀟湘兩個大活人丟在裡面,愣是一個上午都沒找到。
找不到不要緊,江水源深信「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的道理,所以穩坐釣魚台,準備守株待兔。結果兔子磨洋工睡懶覺,遲遲不在樹樁子附近出現,這讓江水源大為光火,心道等我抓住你們,定要把你們擺十八個姿勢!
等到下午上課的時候,吳梓臣終於出現在教室里,見面就笑吟吟地打招呼道:「喲,老大,一個上午沒見,你又變帥了許多!小菜一碟,你說是不是啊?」
江水源板著臉道:「廢話少說,來來來,過來把『死』字給我規規矩矩抄一百遍!」
「為什麼呀?」吳梓臣有點兒摸不清江水源的意思。
「為什麼?因為有些人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所以我教教他呀!」說完江水源一把把他揪到教室外面,怒氣沖沖地質問道:「老實交代,今天早上的事情是不是你和浦瀟湘做的?」
吳梓臣一臉茫然的表情:「今天早上的事情?今天早上我有事請假沒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還給我裝!再裝你就到校長和老班那裡解釋去吧!」
吳梓臣這才拍拍腦門:「哦,我想起來了,老大您應該說的是今天早上發生在校門口的學生會副會長腳踏三隻船,最後被人潑糞的事情吧?我在學校論壇上看見了,看完只覺得心曠神怡,忍不住想給策劃此事的那位大俠點三十二個贊!為此我還特地填詞一首以示慶祝。詞曰『大快人心事,糞襲賀會長。區區中人之姿,腳踏三隻船。還敢欺騙女生,逛街不願付錢。愛喝麻辣湯』——」
江水源怒了:「再敢信口開河,信不信我讓老班把你調到最後一排去?」
吳梓臣連忙賠笑道:「老大您儘管隨便問,小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於調位子的事兒——您看老班天天要上課、要備課、要改作業、要出試卷,簡直忙得就跟嚼了炫邁一樣。根本停不下來。這種小事您就不要去麻煩他了吧?」
「那你老實交代,今早賀文麟那事兒是你乾的不?」
「是!」吳梓臣回答得很乾脆,「不過我只是個策劃,具體執行另有其人。」
「是不是浦瀟湘也攪在裡面?」
吳梓臣苦笑道:「老大,您覺得你問我這個問題合適嗎?你應該知道的,浦大美女早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這我要是敢亂說,您覺得我還有好嗎?」
「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江水源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趕緊去找班主任自首吧。爭取寬大處理。衝著你這屎無前例的惡劣行徑,估計開除學籍都是輕的。看在你我一年多朋友的份上,到時候我跟老班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弄個勸退吧?現在我先進屋幫你收拾一下書和文具,免得等會兒走的時候太過匆忙!」
吳梓臣一把拉住正要進屋的江水源,苦苦哀求道:「不要這樣子嘛老大,都是我不好、我不好,我現在磕頭認錯。你不念在我這幾年跟隨你左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的份上,你也要想想我是高二(二)班的學生、國學講談社的社員啊!這事要是捅露出來,不僅會損害老大您的形象。也會影響到高二(二)班和國學講談社的聲譽。而且老班發起飈來的暴脾氣你是知道的,把我大卸八塊、五馬分屍都有可能!為了小弟的性命和班級社團的清譽,你就幫幫我吧!」
江水源冷笑道:「當日我和你是怎麼說的?讓你別玩得太過火,否則別怪我主動向校方檢舉揭發。結果呢?哼。別說兄弟不幫你!等你死後,我一定在你靈堂上替你寫副輓聯,一寫『死有餘辜』,一寫『死不足惜』!你自己選吧!」
吳梓臣痛哭流涕道:「老大,您不要這麼絕情好不好?大不了我發個毒誓,如果以後我要是再搞這樣的惡作劇的話。就讓天下最丑的男生和最丑的女生坐在我旁邊,天天沖我拋媚眼,直到我吐無可吐、搖搖欲墜為止。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麼悲壯的毒誓你都發得出來?好,那我就再幫你最後一次!」說到底,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吳梓臣搞出這麼一出曠古絕今、駭人聽聞的惡作劇也是為自己報仇,無論如何江水源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太絕,「說吧,你打算怎麼向人家賠禮道歉?怎麼賠償人家的精神損失、彌補人家的心理創傷?」
江水源話語剛落,吳梓臣馬上原地滿血復活,臉上根本沒有半點眼淚和鼻涕的痕跡,想來剛才的一切不過都是佯裝的。
聽聞江水源要他向賀文麟道歉,吳梓臣氣得直哼哼:「憑什麼要我給他賠禮道歉?想讓我給他賠禮道歉也行,他得先把在論壇歪曲事實、污衊老大您的事情,還有在論壇上假公濟私、顛倒黑白的行徑全都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並向老大你賠禮道歉之後再說!」
賀文麟現在雖然身上的臭味已經清洗乾淨,但是附著在他名譽上的污垢卻歷久彌新,幾乎每個走他身邊路過的人都會想起他早上在校園門口的光輝形象,而且這則故事會越傳越廣,鬧得全府民眾都知道;也會越傳越久,成為淮安府中的校園經典。在這個時候,他想學雷鋒做好事自我救贖都唯恐不及,怎麼可能還自己往自己身上潑污水?
「那你想怎麼解決?」江水源反問道。
吳梓臣想了想答道:「他賀文麟敗壞您的名譽,朝您頭上潑髒水,畢竟只是用言語,沒有真實行動。而我們這次報復雖然也是潑髒水,但畢竟用黃金汁弄髒了他的衣服。要不這樣吧,我補償他一瓶洗潔精,老大你覺得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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