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服毒呢,還是想找根兒繩子吊脖子?」
梁垣雀舉著火機,看著面前面容憔悴的莫望。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莫望答非所問。
「我能掐會算。」
梁垣雀微微一笑,在附近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空地,用腳踢了踢土,席地坐下來。
「哎呀,有點累,不介意我坐著跟你聊吧。」
「你是來勸我的?」
莫望看著他。
「真心想死的人,是勸不回來的,我不會白費那些口舌,」
梁垣雀道,
「只是三小姐非常擔心你,我不得不來找找你的下落,你要是想死的話請便,我到時候直接下山去跟三小姐匯報一下就好。」
莫望的臉色在打火機的照耀下顯得非常難看,
「你真是一個很難搞懂的人。」
「你搞懂我幹嘛?懂我的人都死了。」梁垣雀聳聳肩。
「哦,你也快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如果我在你覺得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閉上眼睛。」
「你」
莫望真是開了眼,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而梁垣雀還真的言出法隨,閉上眼睛轉頭過去。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口問,「老兄,你死了嗎?」
莫望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沒有。」
梁垣雀睜開眼,「你看,你不是真心想死。」
這話戳到了莫望,他咬著嘴唇想辯解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在梁垣雀身邊坐下來。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好像只有死路一條了。」
「人只要想活,總歸是有活路的。」
梁垣雀拍著他的肩膀,突然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語重心長。
自從師父死了之後,他有時候會在不經意間表現的很像師父。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現象。
「你三妹妹,呃,或者說你姐姐,不會把你送去見官的,我已經跟她商量好了,到時候林家家產一變賣,你們就離開這裡,」
「在外面誰認識誰啊,從新開始,尋個營生生活,有什麼活不下去的呢?」
梁垣雀看著他,「啊,當然,你要是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兒,當我沒說,你還是繼續想辦法去死吧。」
莫望咬著牙,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確實,他現在面臨的處境,現實能跨過去,真正過不去的是內心。
經歷了這麼多的人,確實一時間很難回歸平靜的生活。
「老兄,我要交代,我之前是騙你的,」
梁垣雀想了想又說,
「你之前說我們是同類,確實,我們就是一樣的人。」
「很多年前,我也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但是一夕之間,我家遭人暗害,家破人亡,偌大一個家,就只剩下我自己。」
「當時的我跟你一樣,覺得自己只剩下死路一條,但最終我還是堅持下來了。」
「就算已經沒仇可報,就算已經失去一切,只要我還活著,就能找點事兒做,大風大浪也好,庸庸碌碌也好,人這一輩子不管長短,湊合湊合就過去了。」
「活下去這件事,一開始做決定的時候很難,當真的決定了,後面的日子其實比想像中好過。」
莫望看著臉色變的認真的他,「那冒昧問一下,你當時是怎麼走出來的,全靠信念嗎?」
「主要靠我師父,」梁垣雀的神色陷入某種回憶,
「他說他好不容易才把我救回來,我要是敢尋死,他就弄死我?」
「你要是…他就」莫望咀嚼了一下他的話,
「不是,你師父沒病吧?」
「啊,家師直到死也是身體康健。」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吧,」梁垣雀攤攤手,「簡單來說就是我一有這個苗頭他就抽我,抽到我神志不清為止。」
那段時間,梁垣雀繃起全部的精神來跟師父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的巴掌鬥智鬥勇,根本沒有心思想別的。
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出了最痛苦的階段,覺得死也好生也好,其實都無所謂。
師父就用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把他從深淵裡拉了回來。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打你一頓,我打人還蠻疼的,你忍耐一下。」
他衝著莫望勾了勾嘴角。
莫望連連擺手,「不必了。」
想了想,他長出一口氣,「我儘量試試吧,畢竟有你的前車之鑑,既然你能走出來,我說不定也可以。」
「好死不如賴活著,人這一輩子忍忍就過去了。」
梁垣雀該講的講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準備離開。
走的時候,他回頭望了一眼玉質佛像,佛像安安靜靜的閉著雙眼,寧靜肅穆。
「這是你雕的嗎?」
莫望點點頭,「從小,我就隱隱有個奇怪的感覺,覺得我母親像佛一樣。」
「她確實是佛。」梁垣雀望著佛像,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佛不渡人人自渡,人自渡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經可以被稱作佛?
梁垣雀是跟莫望一起下山的,走到半路上,遇到了腦袋幾乎要被曬冒煙的莊佑傑。
「找,找到了?」
他喘著粗氣看向莫望。
在下山的路上,莫望已經考慮好,這段時間先幫著三小姐打理好林家的事務。
以後三小姐要是想離開,他也會儘自己最大的能力支持。
他們幾人回到林家,梁垣雀本來打算今天就告辭離開的,但莊佑傑實在太累,非得要再休息一天。
想著反正跟旅館老闆約定好明天來接,梁垣雀索性也就由著他。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之後,二人專門去找了三小姐告別。
三小姐跟莊佑傑要了學校的地址,答應處理完林家事務後,就起程去求學,往後請莊老師多照應。
老闆按照約定在村口等他們,那座被雷劈倒的石塔已經讓三小姐命人拉走,下面莫二小姐的屍骨,也在選風水寶地重新安葬。
看著空蕩蕩的村口,莊佑傑一時還有些恍惚。
來的時候是電閃雷鳴,離開的時候就變成了艷陽高照。
令他們意外的是,跟著老闆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
只見老王從板車上利落的跳下來,滿臉堆笑的過來握住梁垣雀的手,
「哎呀,梁大師,我有件事兒要請你照看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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