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手裡轉著許家的請帖的時候,看到司空穆晟踏著日光穿過院門,緩緩走了進來。
玄色滾金邊廣袖長袍,腰圍玉革錦帶,烏黑的長髮束在金冠里,龍行虎步,氣勢越發的犀利。
看到雲染坐在院子裡的竹榻上身邊擺著針線,身前擺著以前未見過的竹桌竹椅。一身淺黃色遍地折花紋的襖裙,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到是他時,小姑娘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司空穆晟望著這笑容,心情舒緩下來,大夏天的跟吃了冰碗一般舒暢。
連毛孔里似乎都透出幾分涼意來。
司空穆神過去坐下,坐在雲染對面。
秋禾等人連忙行禮,春信去茶房沖了茶來,又彎腰退了下去。
雲染放下手中的請帖扔在了竹榻上,往身後推了推,看著司空穆晟,「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司空穆晟笑著樊反問,端起茶盞來輕抿了口茶,燥意才舒緩了些。
他喜歡逗她。
果然,小姑娘想要翻個白眼來著,大約是覺得這事兒不雅,硬生生的忍下了,卻瞪了他一下。
司空穆晟又笑了,轉著手裡的茶盞,長臂一伸,兩指夾住了請帖撿了過來。
「哎,你這人怎麼不問自取呢?」
不問自取是為賊,知不知道?
「不能看?」司空穆晟看著氣鼓鼓的小姑娘問道。
見小姑娘蹙了一下眉,然後揮揮手,「想看看唄,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司空穆晟原本只是逗逗她,進來的時候瞧著她拿著這帖子很為難的樣子,這才讓他起了好奇之心。
誰的帖子讓她這般為難?
司空穆晟這樣做其實也有幾分試探,他想看看小姑娘會不會排斥他動她的東西。
他也有些意外,她居然這麼同意了。
難道這帖子還真是她說的不要緊的東西?
打開帖子入目一看,司空穆晟的眉峰微皺。
雲染看到他的臉色的時候,也是一怔,下意識的放下了茶盞,盯著他。
見他看完之後,將帖子放在桌面上,看著她問道:「你打算去?」
雲染頷首,「是要去的,畢竟是大伯母娘家的帖子。」
司空穆晟顯然是有些不高興,「外面的事情你不知道?」
「咦?你居然也知道了許家的事情?」雲染是真的有些意外,這樣的小事兒,他也會關心?
「與你有關,怎麼不能知道了?」
這口氣像是憋了火一樣。
雲染:……
「哦。」與她有關,他上心他很高興了,但是擺臉子給她看,她也不開心。
看著小姑娘低眉順眼的應了一聲,卻不追問了,司空穆晟也是無奈,這生氣了?
心裡有氣,對著她說道:「許家的事情,你也大可跟以前一樣,推出去是,何必沾手?」
「那不一樣啊,大伯母對我恩重如山,便是為了她,是刀山火海我也敢趟一趟。」
她其實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是這股子倔勁兒令人頭疼。
「不能換個方法?」
「不能。」雲染乾脆利落的說道。
瞧著司空穆晟不理解的皺著眉頭,雲染想想,自己跟他治什麼氣。
一個沒娶過媳婦,一個沒在這後院四角天空掙扎過的人,她怎麼能知道女子看重的是什麼?
想到這裡,雲染也不生氣了,看著司空穆晟說道:「女子出嫁之後,在婆家能不能立得住,關係到回到娘家的臉面,這可是大事兒。」
司空穆晟一臉懵逼,頗有種不明所以的感覺。
看著他的樣子,知道他沒轉過彎來,雲染抿唇一笑,輕聲說道:「女子在娘家的時候是掌中寶,出嫁之後是別人家的人了。再回娘家要看嫂子弟媳的臉色過日子,大伯母從金陵出嫁到顧家這麼多年,山高水遠再也沒回去一趟。
這次娘家兄嫂上京,對大伯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作為大伯母的娘家人,我自然是不能給她丟人。」
說到這裡看著司空穆晟,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鑑於我要嫁的男人有權有勢,權高位重,所以我的分量自然更重了。」
司空穆晟聽到這裡明白了,他其實以前是真的不關心這些事情。
他又沒有媳婦,哪有什麼經驗。
不過想到將來雲染出嫁之後要回娘家,然後回來看弟媳婦的臉色……
不高興了。
雖然顧繁現在還小,總會長大,總會娶媳婦不是嗎?
不過想想,自己現在的地位,又覺得滿意了。
算是回娘家,那也是弟媳婦捧著她。
他怎麼捨得她去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忽然,這一刻司空穆晟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有點重了,娶了媳婦,不止是家裡多了個女人啊。
「金陵許家,名頭不小。但是如今看其行事,倒是流於世俗,頗上不得台面了。讓你去,真是委屈了。」司空穆晟想到許家放出來的風聲,很不滿。
許道勤看來在吏部真是太忙了,家裡的事情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呵呵。
未必是不知道,而是也有幾分順水推舟的意思吧?
想要試探誰?
雲染還是他?
司空穆晟半眯的眸子裡閃出幾道精光,看來他得給許道勤提個醒了。
你許家的人,想要從他這裡占便宜,那可不是好占的。
瞧著司空穆晟的神色不太對,雲染心裡有些沒底,看著他試探的問道:「許家大爺三爺上京,我聽表姐說要謀京缺,可惜表姐不知道謀什麼官。」
司空穆晟看著雲染,她這話裡帶著幾分試探,不由覺得好笑,真是小心翼翼。
他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
雲染一喜,「真的?」
司空穆晟點頭。
「那你能跟我說說嗎?」雲染可是知道她爹的,回家之後,除非是事關她的事情,幾乎不會提及一句外面的事情。
男人嘛,都是人為男主外女主內。
是不知道司空穆晟會不會給她行個方便?
「你想知道?」
雲染點頭,「想啊,如你說的,許家到底是金陵望族,行事怎麼能這般輕浮?事出必有因,我之前一直琢磨這個事兒。」
原來方才一直捏著帖子走神,是在想這個。
不得不說,雲染的直覺還真是令人心驚。
司空穆晟越發覺得自己撿到寶了,當下道:「許道林是謀了翰林院侍講學士的缺兒,而許道年的事情還要等敘職過後才能塵埃落定。」
「翰林院侍講學士?」雲染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翰林院現在這麼好進了?」
她爹是翰林院侍讀學士,那麼若是許家三爺真的進了翰林院,是與她爹平起平坐了。
雲染總覺得這事兒也太巧了。
狐疑的看著司空穆晟,一副要問出個究竟的模樣來。
司空穆晟點點頭,「你的猜測沒錯,這事兒的確是不尋常。許道林走了龐一統的路子,提前謀了這個缺。許道林這個人急功近利,想謀京缺非一日,在金陵教化上確實頗有功績。」
雲染:……
好想罵人!
難怪許家金陵上來的人,對她這麼不善,感情是跟龐家同流合污了。
雲染這個氣啊,這是什麼意思?
許家是要做龐家的走狗,對付她不成?
大家還是這麼近的親戚,她做了洛王妃,難道看在大伯母的面子上,不會跟許家更親近嗎?
許家不會沒想到這個,那麼能讓許家寧可跟自己為敵,那麼龐家……一定拋出了令許家心動的誘餌。
拐個彎兒,利用大伯母的娘家人對付自己,龐家果然是比她想像中更為狡猾,厲害。
雲染簡直是要氣死。
看著小姑娘神色不善,司空穆晟問道:「你現在知道這些,打算怎麼辦?」
宴會還去不去?
「若不是為了大伯母,誰耐煩跟許家有什麼牽連,她們這般算計我,我倒要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雲染氣到極處,反而慢慢的冷靜下來。
忽然抬起頭看向司空穆晟,「你今日來找我,為這個?」
不然平白無故的,突然來訪總得有個理由吧。
司空穆晟大大方方的點頭,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正是。」
如此光明磊落,雲染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正沉默間,聽著司空穆晟說道:「許家不值得你這麼惱火,婚期將近也該下聘了,日子定在那天好了。」
什麼?
雲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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