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總是偏向的,秋禾一直在皇后身邊伺候,這幾年下來,在王府里看慣了是非,王妃行事素來端正公允,待她們這些奴才也是十分的優容。
更何況,皇上跟太后實在是不親近,以前在邊關也就罷了,但是就算是回到府里,也很少見皇上去給老王妃請安。
她一個做奴才的不敢隨意猜測,但是也能想到,以皇上的性子,必然不會做出不孝的事情來,就是不知道皇上跟太后之間有什麼隔閡了。
總之不管如何,秋禾見到在王府時,太后針對皇后的手段,她心裡自然是十分提防的。
現在,皇后娘娘進了宮並沒有親自去給太后請安,而是讓她代勞,這裡頭的事情秋禾自然是多想三分。
這個時候,造足了聲勢,就往廣寧宮去。
雲染瞧著秋禾的架勢,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得嫣然一笑。
歪在遍地織錦素紋軟枕上,雲染看著滿屋子的素色,又想起司空穆晟來,心裡還挺有些複雜的感覺。
文宗皇帝待他算是十分刻薄了,打壓功勞,處處算計,時時提防。司空穆晟不得不用比別人辛苦十倍的功勞,來換取子朝堂的地位。
可是,這個倒霉皇帝,最後的時候,把皇位名正言順的傳給了司空穆晟。
雲染不由得想起上輩子,上輩子不是這樣的,皇帝死後京都大亂,三王爭位,互相傾軋,那段日子就像是人間煉獄一樣。
司空穆晟攜大軍從邊關殺了回來,就算是最後登上了帝位,但是畢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但是這輩子不一樣了,有了她重生的經驗,司空穆晟行事有諸多變化。少了上輩子囂張跋扈的戾氣,多了幾分隱忍從容的姿態。
咄咄逼人往往令人厭煩,後退一步雖然未必能搏人憐惜,至少也會留下一個略好的印象。
再加上司空穆晟暗中的運作,其實最後能有這個結果,雲染還是驚訝居多。
但是不能否認的,文宗皇帝總算是做了件好事兒。
所以,守孝三月,雲染也絲毫不覺得委屈了。
以司空穆晟認真的性子,要是真父子,這人指不定要守孝三年呢。
想到這裡,不由得笑了起來,司空穆晟這人雖然有些霸道,有些強勢,但是這種認真的性子,也是讓人心折的地方。
隔著窗子,就看到春信月華幾個人正忙的不可開交,從王府帶來的東西不少,要重新入庫正理,都要費工夫。
想到這裡,雲染忽然想起一事兒來,進了宮,這膳食可是一大項。
宮裡人多口雜,盤根錯節,在沒弄清楚的情況下,吃御膳房還真是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雲染就把春信叫了來,「去看看關雎宮有沒有小廚房?若是有的話,就把小廚房收拾出來,用王府帶來的廚娘。」
春信急匆匆的去了,很快又回來了,開口回稟,「娘娘,關雎宮是有小廚房的,只是還沒規整出來,收拾的話也得一天的時間。」
關雎宮畢竟是很久沒用修葺過後的宮殿,很多東西都需要重新打理。之前關雎宮無人住,那小廚房已經不像樣子,儘管修葺過,但是那樣子哪裡能做娘娘的飯菜,總是自己的廚子在收拾一遍才好。
雲染想想那就只能用御膳房了,抬起頭看了一眼春信,「小廚房這邊留一個廚娘盯著,御膳房那邊的膳食,還是自己人做。」
「是。」春信點頭就立刻出去吩咐了,眼看著午膳時間沒多久了,得抓緊。
寢殿裡又安靜下來,雲染拿過各宮各殿的花名冊,厚厚的一摞。
文宗皇帝雖然待皇后夫妻情深,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廣納後宮,各色美人兒數不勝數。
只是皇后手段高明,這麼多年來,後宮裡即便是美人不少,但是能出頭的,威脅到她的地位的實在是沒有。
想到這裡,雲染其實忍不住的發散思維,文宗皇帝只有太子的一個兒子,會不會跟皇后有關係?
畢竟,有太子,就是能生,皇帝的身體沒有問題。
可是,這麼多年,廣納後宮也不見其他的美人肚皮鼓起來,這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了。
無皇子出生,自然也就沒有母憑子貴,哪裡會有人能威脅到皇后的地位。
畢竟,與皇帝來講,皇嗣是頂重要的一件事情。
不能生育的美人,縱然有美色,又能如何?
文宗皇帝只有皇后所出的一個兒子,所有的注意力自然就會擊中在這一個兒子身上。
而作為太子的生母,又是身份貴重的皇后。
帝後夫妻和睦這就是跟自然的事情。
雲染一時間想的入了迷,連司空穆晟回來都沒察覺,一直到人走到跟前,這才驚醒過來。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司空穆晟看著雲染有些好奇的問道,很少見她神色凝重,這麼認真的樣子。
文宗皇后的事情,雲染現在也只是猜想,自然不好拿出來說嘴,看了一眼時辰,驚道:「都這麼晚了?」
立刻就讓人擺膳,又看著司空穆晟一身厚厚的龍袍,惹得額頭上一層細汗,忙拉著他進了內室更衣。
孝期自然什麼也不能做,不過口頭上的便宜總是要沾些的。
雲染出了內室的時候,臉色緋紅,有些不太自然。到是司空穆晟神清氣爽的,心情不錯。
午膳挺簡單,不見葷腥,只有素食。
守孝就要有守孝的樣子,看著司空穆晟瘦了一圈,雲染就嘆口氣。
司空穆晟聽著她嘆氣,就沒忍住問道:「又怎麼了?」
不想讓司空穆晟分心,雲染就說起了後宮的事情,「我是想著後宮的嬪妃送往別宮的事情。」
司空穆晟聞言,就道:「宮裡有舊例可循,你不用費心,跟著規矩走就是。」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雲染抬起頭看著他,笑著就道:「文宗皇帝後宮嬪妃多,所以宮人也多,但是你卻不同,滿後宮只有我一個光杆皇后,我想著趁著這個機會放些人出去,你覺得如何?」
雲染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司空穆晟卻聽出不同尋常的意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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