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你這條性命保存好再說。」七七又從袖管里取出一包幹糧,遞到他面前。
沐斐生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隱約看到影子,便伸手接了過來。
七七道「我要走了,你如果還想與她見面,好好照顧好自己,別再做傻事。」
「慕容姑娘,你……」見她真的要走,沐斐生忙向前半步,盯著她欲言又止。
「有話快點說,我沒那麼多工夫聽你們一個二個吱吱唔唔的。」
沐斐生深吸一口氣,好一會才道「慕容姑娘,謝謝你,請你代為照顧好如霜,只要如霜能安然無恙,我……我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七七不再理會他,舉步往外頭走去。
直到再也聽不見她的腳步聲,沐斐生才抱著手裡的東西,回到角落裡坐了下來。
如霜居然還活著!前後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似乎在一個無邊無際的地獄裡,忽然又看到自己的面前又光明了起來。
只要如霜活著好,只有活著,他們才會有希望……
七七剛回落日樓,立即被鐵生請到了書房,原來是沐初在找她,據說已經找了好一會。
看到七七,他心裡一喜,立即拉著她進了門,隨手一揚,房門在他們身後徹底被關。
「怎麼了?」七七抬眼看著他,他眉眼亮亮的,如此興奮「難道說……」
她也跟著激動了起來,急道「阿初,你是不是研究出解藥了?」
「解藥我尚且研究不出來,不過,我似乎找到了可以讓這些藥人清醒過來的方法。」沐初將她拉到案几旁,把他剛才寫的那張紙攤開攤在她面前「看看你天地鐲里有沒有這些藥,若是有,按我要的數量給我取一份。」
「我看看。」七七長指落在天地鐲,閉眼,慢慢尋找了起來。
她天地鐲里的東西還真的不少,武功到了現在這地步,天地鐲的容量也變大了許多,起一開始那小的可憐的兩個房子,現在容量何止增加了十倍?
尤其這一路過來,遇到什麼良藥、好藥全都丟進去了,這會兒找起藥來並不難。
沐初要的東西,她很快給他集齊。
將東西收拾好,沐初的言語藏不住激動和期待「走,我們去試試。」
七七以為他會直接和她去無名的寢房看藥人,卻不想他是先去了一趟膳房,把藥交給下人,讓他們熬成浴湯,命鐵生看著,他才牽著七七來到無名寢房門外。
寢房裡頭十分安靜,藥人也安安靜靜坐在椅子,清幽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在和他說著話。
見七七和沐初進來,清幽忙站了起來,向他們行禮道「沐先生,姑娘。」
「說過不用行禮的。」七七瞥了她一眼,見沐心如也在這裡,忙走了過去正要開口。
沐心如卻笑道「你不是自己說了不用行禮嗎?」
七七抓了抓腦袋,靦腆一笑「這不是行禮,這是喜歡你才喊一聲娘。」
沐心如笑得溫和,見自己兒子已經跑到藥人跟前,正在仔細地打量,她道「是不是今日有什麼好消息?」
七七簡略將楚氏林場所見到的一切與她提及了些,說完之後往那邊望去,才見沐初已經解開了藥人四肢的繩索,想讓他往床趴下。
見藥人身的繩索被解開,七七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安,生怕他忽然又會發作。
但這次藥人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不言不語,眼底也沒有仇恨的光芒。
沐初對他說話,他並不理睬,反倒是清幽讓他起來,到床趴下,他卻分明聽得清楚,也聽話地走了過去,在床趴了下來。
「告訴他我要給他施針,過程也許會有點痛苦,但這是為他好。」知道藥人聽清幽的,沐初立馬對清幽道。
清幽點了點頭,在床邊蹲了下去,看著藥人,笑道「沐先生給你施針,是想要把你身的毒給逼出來,對你是件好事,你可不要掙扎,否則會傷到別人,知道嗎?」
藥人皺了皺眉,似乎想要抗議。
清幽卻沉了臉,嘟噥起小嘴,裝著不悅道「你要是不聽話,明日我不來看你了。」
藥人吱吱唔唔說了些什麼,之後才把四肢攤開,閉眼。
沐初和清幽將他身的衣裳褪了下來,沐初拿起銀針在他肩頭的穴位扎了下去。
這一次除了施針,他還取了藥,命清幽餵給藥人。
藥人把藥含在嘴裡,按照清幽的提示並不咽下,只是含著。
沐初繼續給他施針,這次明顯看到藥人的神色痛苦了起來,似乎這一次的施針起過去都讓人難以承受。
清幽怕他忽然會發作,一直在床邊安慰著,連無名和七七他們都看得心驚膽戰的。
這兩個傢伙膽子實在太大了,又不是不知道藥人身都是劇毒,這樣沒有半點禁錮,直接與他面對面施針,豈能讓人安心?
但這次從頭到尾藥人也只是皺著眉,默默承受著,等沐初把銀針收回,他的眉毛也漸漸舒展了開來。
沐初看了清幽一眼「讓他把口的東西吐出來。」
清幽忙把痰盂拿了過來,讓藥人把口的東西往外吐,吐出來之後,才發現原是純白的赤木子,此時竟成了漆黑的一片。
大家抬頭看著沐初。
沐初卻道「是劇毒,把它放在一邊,等會我會將它處理好。」
這話才剛落下,門外便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很快便到達門口,敲門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少主,你可在這裡?」
「是不是浴湯燒好了?」沐初隔門問道。
鐵生忙應道「是,少主,要不要現在送過來?」
「好,加點水,調成常溫,把浴湯送來。」
鐵生轉身走了。
沐初和無名一起把屏風後那隻浴桶搬了出來,等鐵生親自把浴湯送過來,倒進浴桶,幾乎將浴桶倒滿之際,沐初才看著清幽道「告訴他要在這裡泡一晚,讓他別擔心,這都是為他好。」
清幽又像哄小孩那樣,哄著藥人。
說來也怪,這藥人完完全全信任清幽,對她的話徹底服從。
清幽給他脫了外衣,讓他進去,他二話不說,長腿一邁便跨了進去,讓自己整個人泡在浴湯里,進去之後,臉的表情卻明顯不怎麼好看。
這藥湯看來讓他的身體並不好受,如果不是清幽一直在身邊安撫著,他只怕早已經跳了出來。
沐初將一切收拾好,才看著沐心如道「娘,你早點回去歇息吧,這裡沒什麼事了。」
「你確定他夜裡不會……」沐心如看著他。
沐初笑道「放心,我和無名在這裡一起守著他,你和七七回去休息吧,七七也累了。」
「那你們呢?」七七站了起來,盯著兩人。
說到累,他們兩個自己更累,為了這些事,他們兩人已經多少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無妨,房間這麼大,哪裡不能休息?快走吧。」沐初催促道。
七七這才和沐心如一起離開了房間,往自己的寢房返回。
人也確實累了,一切等回去休息過後,等明日睡醒了再說。
只是不知道楚玄遲現在在做些什麼?他是不是和自己也一樣,連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兩日未見,又特別特別想他了,這一刻他究竟在做些什麼?可有想起她?
……
一大早,七七便從被窩裡爬了起來。
雖然昨晚入睡之前腦袋瓜里還裝了許多事,但幸而睡著了之後,一整個晚睡得極為安穩。
似乎,很久沒有睡得如此香甜過。
匆匆收拾好自己,連早膳都沒來得及用,人便大步往無名的寢房走去。
房內,清幽正在為一個身形算得高大的男子穿衣。
他面容有點清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營養不良,顴骨顯得有幾分突出,一雙眼睛沒有太多的神采,但還算得清亮。
他皮膚有點黝黑,但卻是正常健康的膚色,只是長年暴曬在陽光下,被曬出來的光澤。
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男子明顯有幾分下意識的不安,腳步微微一錯,沒有躲起來,竟是讓自己的身軀擋在清幽面前了。
七七側頭打量著他,這個模樣她還來得及完全接受下來。
原來,這藥人長得還不賴,清秀安靜,憨厚純良,還帶著點點儒雅的氣息。
直勾勾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她才終於笑了「恭喜你重新做人。」
藥人眼底還是不可避免淌過點點幽黯,但只在一瞬之後便明亮了起來。
他記得這個女子,是清幽的主子,不等清幽開口說話,他已前半步,向七七單膝跪了下去「謝姑娘再造之恩,在下感激不盡,今生今世,在下願追隨姑娘左右,聽候姑娘差遣,萬死不辭。」
「咦,不是我救的你,你是不是謝錯人了?」七七擺了擺手,忙道「趕緊起來,你雖然好了,但臉色還有點蒼白,還得要多休息。」
「姑娘,沐先生說你是他們的娘子,你便是我的主子。」藥人依然認真道,還跪在那裡不願起來。
七七看著清幽,清幽笑道「沐先生交待了,想報恩,以後聽憑姑娘你吩咐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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