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語 東南

    「大家把桌子都拉開！」班長一聲令下。筆神閣 bishenge.com

    「渴望」的同學們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聲「號令」，一聽到班長這麼說，就齊刷刷地拉開桌子，把桌子圍著教室繞成了一個圈，把中間的地方空出來，等待著「好戲上演」。

    同學們一個個都忙的不可開交，一會兒吹氣球，一會兒掛燈籠，一會兒貼彩帶。眨眼之間，教室就被金色和紅色裝點起來，瞬間就充盈起年的味道，門上貼著福字，天花板上掛著彩飾，黑板的邊框被氣球包裹，黑板上是精心繪製的黑板畫。同學們忙碌中充斥著幸福，班級就像一個大家庭，溫馨而暖意。

    班委們站在講台上，講台上是成堆的零食，像一座零食山。班委們按照座位分發著零食，薯片、飲料、水果、餅乾、小吃、乾果，一樣都不少，每個人都不差。

    生活委員把零食發到了舟移和小元的桌子上時，小元的眼睛都在放光。

    「哇，好開心！」小元興奮地叫道，說著就把身子撲向了舟移。

    「你要幹嘛！」舟移嚇了一跳，「你是高興傻了，還是想非禮？」舟移一臉嫌棄地說道。

    「說什麼呢，你怎麼會覺得我會對你這個全班最老的女人有企圖？」，小元也不甘示弱，「我只不過是想看看你的薯片是什麼味道，誰想非禮你啊！真是想的美。」說著，小元又坐直了身子，撕開了自己手中的薯片就開吃了。

    「你那濃郁辣白菜味的薯片，聽起來就很重口味！。」小元一邊吃著自己的薯片，一邊搖著頭得瑟地說道。

    「你那蕃茄味的薯片也不怎麼樣啊！普通通的味道，我就喜歡這種重口的新奇味道。」舟移回擊道，舟移一邊說道一遍也撕開了自己的薯片，然後故意拿著自己的薯片在小元的臉面前晃了晃。

    「你可別吃哦。」舟移說著就把頭別了過去。然後在小元面前故意學著古裝劇里娘娘矯情地樣子，翹起蘭花指輕輕拿起一片薯片，放進了嘴裡，「哇，好好吃！」舟移做出一臉享受的樣子，但是老實說，味道還真不錯。

    小元沒有反應。

    舟移只好湊近小元的耳朵，輕輕地說道：「真的，好好吃。」濃郁的味道已經氤氳出來了，舟移和小元的座位上縈繞著濃烈的味道。

    舟移還沉浸在得意中時，不料小元一下就反撲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瞬間就奪過了舟移手中的薯片，然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把手伸進薯片袋子，拿出一片吃進了嘴裡。

    「你......」舟移既覺得可氣，又覺得可笑。

    小元嘴裡還有薯片，嘴巴卻得意地笑開了花。

    七點鐘的時候，晚會就準時開始了，同學們揮著手中的氣球棒，熱烈地歡迎著。宣傳委員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走上了講台，趙依莉和周晉站在教室後面看著一群孩子們表演。

    宣傳委員手上拿著一個紙板做成的假話筒，隆重地宣布道：「我宣布，迎新春晚會現在開始！」

    講台下響起一片掌聲。

    「現在我們將觀看第一個節目，那就是由趙老師指導，周老師主演的最虐心愛情悲劇———《孔雀東南飛》。

    大家鼓著掌，眼光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到教室後方的趙依莉和周晉身上。趙依莉還好，可周晉卻有些不自在了，自己看自己的表演本來就有一絲絲尷尬，現在要和全班同學一起看，周晉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把教室的燈關掉，電子白板上的鼠標按下了播放鍵，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水墨畫，潔白的曠野中一隻墨色的孔雀向著南方飛去，天空之下，劉蘭芝正在敘述著自己：「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心中常苦悲。」

    鏡頭一轉，周晉正穿著一件藏藍色為底子，起著金邊的衣服，跪在母親面前乞求著她留下劉蘭芝。

    「伏惟啟阿母，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鏡頭拉近，周晉皺著眉頭，眼淚呼之欲出，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淚連珠子」，眼睛中泛起無助的漣漪，可是無助中卻透露出一股無奈，周晉的語氣很軟，就像焦母是一股堅硬且不能逾越的鐵牆。一個書生氣而軟弱的焦仲卿的形象活靈活現。面對與劉蘭芝的分別更是哽咽不能語，無奈地從嘴中迸出：「誓不相隔卿，且暫還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當還歸，誓天不相負！」

    同學們都深深地被視頻里的故事深深吸引，可是站在教室後面的周晉自己卻點看不下去自己略帶「浮誇」的表演，想到後面有個「自掛東南枝」的鏡頭，周晉想趕緊關掉視頻，但這又是不現實的，周晉只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周晉準備離身去辦公室里避一避。

    「去哪？」趙依莉轉過頭來看著周晉。

    「我有點看不下去，」周晉尷尬地笑笑說道。

    「沒事，大家看自己的視頻都會這樣，我以前在電視台工作的時候，好多主持人都不敢看自己主持的節目，這很正常的。」趙依莉的目光仍然停在電子白板的視頻上，嘴巴上說著話。

    趙依莉都這麼說了，周晉是走不了了，只好硬著頭皮看完視頻。

    「其日牛馬嘶，新婦入青廬。奄奄黃昏後，寂寂人定初，」在封建枷鎖中，劉蘭芝選擇以死亡換得對愛情執著的追求。

    徒留得一襲白衣的焦仲卿一人徘徊在樹下，手持白綾。

    「天啦，我有點看不下去了。」周晉在心裡說道。

    視頻中，焦仲卿將白綾一扔，掛於樹梢，那其實不過是校園後林園的一枝枯乾，拍攝視頻的時候，周晉還把頭吊於白綾上，那場面，在周晉的腦海里簡直像過年時的掛著的醃肉。

    大屏幕上，焦仲卿以絕望的眼神看著白綾，像是在傾吐自己的無助，自己的悲傷，和自己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的自責。

    周晉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最不想看到的畫面即將出現，周晉咽下口水。

    不過視頻卻戛然而止，鏡頭從焦仲卿絕望的眼神移到雪白的凌布，再移動到白紙一般的天空，兩隻墨色的孔雀一起比翼雙飛，向南而生。

    「我說過，你應該看完的，因為你演的很好。」趙依莉說道。

    「幸虧把最後的鏡頭給剪掉了。」周晉長舒一口氣。

    燈開了，舟移卻一直都在回味剛剛的一切，墨色的孔雀盤旋於雪白的蒼穹之中，一黑一白，仿佛正在傾訴著封建與自由的對立。當然，存於舟移腦海里的還有周晉的眼神，他的眸子，下一秒就會深情落淚的眼，還有那眉心一顆淡淡的黑痣。舟移出了神，久久地回味著，此刻她不再為白衣而著迷，最吸引她的是周晉把焦仲卿演活了，柔柔弱弱的書生，面對命運安排的無力，對愛情的堅定，通過周晉的演繹，讓舟移覺得即使是她之前最厭惡的焦仲卿身上的怯懦都變成了可以原諒的。

    小元看舟移在發呆，又偷偷摸摸偷吃了一片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