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三百一十四章 異動
晚上又是晚宴。
說來也有意思，韓棄總共來了將近一年時間，晚宴舉辦過好多次，韓棄一次都沒去過。
包括這次韓棄以為他被邀請，結果依然沒有。
倒不是說他想去，只是這一次韓棄和本尼德克特開玩笑說這麼多大人物都是沖他本尼劍聖來的，可是偏偏，韓棄清楚知道他們是衝著自己。
就如同本尼德克特說的那樣，沖誰誰知道。
居然，沒有找他？
韓棄還想著是不是晚上的時候又學曾經的卡帕蘭那樣偷偷摸摸找過來，結果依然沒有。
打坐練功整理材料給三民二民還有幾個徒弟仔細繼續講解關於之後的安排。既然留了詞典和字典，那麼資料就給全。以防萬一畢竟離開學士城之後，他都不知道會怎樣。
所以，包括飛機，電腦，網絡，電器，幾乎種種一切簡直跨時代超前的概念全部寫在材料上。
當然，是用漢字書寫的。暫時他們看了也沒用，留作記錄，有一天需要的話，也是一種知識儲備。況且韓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製造，你見過飛機不等於知道飛機怎麼造出來的，更多的甚至連飛機飛行原理都不甚了解。
可是即便如此，真實展現在那的可行性方向，往往比具體一步步完成目標還重要。
想都不敢想，指望造出來，要多久？
等大致這些都弄好，居然依然沒來。
於是韓棄也就收拾一下，抱著臭東西哄著就睡覺了。
一直到第二天，一切如舊……
再沒人找過他，好像將他遺忘了一樣。
包括奧古斯特校長，飛弦蘇格蕾，都沒再出現。
不過這樣也好。基本之後沒他什麼事的話，他也要好好準備武技課考試，和本尼德克特的那場比試。
話說回來，很重要的一件事。
在鐵榮城之後，一直到現在，韓棄沒機會也沒時間審視自己的內力。好像有了些什麼奇怪的變化。
比如此時早上，韓棄照舊在龍五練功地點不遠處打坐。
龍五在那裡嘿哈練功的聲音還能不時傳來，韓棄卻感覺斷斷續續。聲音忽遠忽近，時有時無。
這怎麼可能？
瞬間睜眼。
看著周圍。
這樣的情況應該是有人捂住他耳朵，然後鬆開，捂住再鬆開，才有可能出現剛剛的效果。
——
「龍五。」
韓棄收功，沉思一會，叫過龍五。
「師父。」
龍五擦擦汗，上前躬身行禮。
韓棄沉默片刻，招手示意他坐：「現在內功程度如何了？」
龍五想了想，開口道：「感覺似乎有了一定的基礎，不過時間短，量的積累似乎還不足夠。」
韓棄點點頭，探手示意。
龍五主動將手遞過來，運起內力。
韓棄感受了一下，很正常，而且也大致估量出他的進境。
和自己兩年的積累差不多。
事實上他只學了一年時間。
可見龍五在練武這一途，確實天賦異稟。
「師父。」
龍五突然看著韓棄，試探開口：「您是……有什麼……困惑嗎？」
韓棄一愣，笑著看著龍五，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龍五沉默寡言性格內向，有時候一根筋，不代表他笨。反而，很內秀。
比如他就是第一個察覺師父要離開學士城的一個。
雖然如今幾個徒弟也都知道師父要走的打算，四民哭了一次，反而被大民抽了一頓。
從來沒人碰過四民一下，因為是女孩，而且就比龍五大。
但那一次，韓棄沒攔著。
不是說四民該抽，而是如果韓棄註定要離開，幾個徒弟，要學會獨立，堅強。
在這之後，幾個徒弟沒有再表示對韓棄離開的彷徨茫然和不舍。好像不知道他要離開一樣。
但其實韓棄知道，他們都堆積在內心裡。
那就堆積吧。
棄兒，包括身為師父的自己，誰不是這樣？
是命就得認，不是說不改。
而是先認命，再改命。
這是一個天地法則之間的邏輯關係。
先學會面對自己所該面對的，然後慢慢改變。
如果一開始就不面對，憤世嫉俗，要麼死，要麼瘋。
沒什麼好結果。
「你來看看我的內力。」
沒辦法，韓棄是第一個會內力和武術的，穿越至此，才教授別人。理論上，也沒法有誰探討。
德空師叔祖在的話，可以給他解惑。
此時，只能自己摸索的同時，讓龍五身為旁觀者感受一下。
伸手過去給龍五，韓棄示意。
龍五行禮，隨即搭著韓棄的手。
韓棄運功……
「額……」
龍五瞬間臉色發白，怔怔看著韓棄。
而韓棄也臉色一變，趕忙收回手。
發生了什麼？
就在剛剛，龍五手搭著韓棄的手探查內力的時候，韓棄運功的瞬間，居然連帶龍五體內的內力，居然被韓棄調動。
是調動，不是吸。
不是北冥神功吸星大法那麼狗血。
但不可否認的是，真的調動了。
「師……師父……」
龍五當然不會認為師父是故意的，但已經明白師父的疑惑大概和這方面有關。
「你也感受到了？」
韓棄詢問龍五：「我內力是不是有點奇怪？」
龍五一頓，仔細想著，點頭開口：「師父是教授內力給我們的，如果不是說練習到高深的時候都會這樣，那麼顯然的確有點奇怪。」
「那當然不……額。」
韓棄下意識開口要否認，只是瞬間又有點不確定。
事實上前世，德空師叔祖也偶爾給他探查內力之類的，他的成就比自己高很多，但也沒說可以調動他的內力。
不過也不排除，德空師叔祖能做到，但是沒那麼做。或者前世元氣太過稀薄，他還沒到能調動別人內力的程度。
而且……
韓棄感覺好像還不是調動別人內力這個解釋。
更像是……
「師父。」
龍五突然開口，居然和韓棄內心的懷疑不約而同：「您好像……不是調動我的內力。」
韓棄抬頭看著龍五，示意他繼續。
龍五想了想，看著韓棄：「我剛剛被師父調動內力驚到，但後來回想起，那個瞬間，您教授我們氣感，我感受到周圍身邊的元氣，流動似乎也有變化。」
「對了！」
韓棄眼睛一亮，拍手笑著：「我剛剛還在想。好像還不是調動別人內力那麼簡單，卻沒想到。你這麼一說，就印證了。」
只是驟然表情凝固，韓棄皺眉：「不過這說明什麼？表明什麼情況？」
龍五訥訥看著師父：「您……您以前……」
韓棄一愣，知道他問什麼，很是無奈攤手：「我以前成就沒這麼高的。我都不知道練到後來能什麼樣。」
龍五撓撓頭，試探開口：「師父，我忘了有沒有問過您……」
定定看著韓棄，龍五沉聲開口：「內功武術練到後來……可以突破如同鬥氣士魔法師那樣，劍聖法神的等級嗎？」
「……」
韓棄這回徹底愣住了，倒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因為花冠帝國的時候，福林劍聖和他提准聖的時候，也問過他來著。他當時還想過，只是覺得好像還遠，所以沒有過多思考。
可如今自己這樣的變化……
因為隨著此時在神賜大陸的時間，還有自己練習內功的經歷。
曾經對內力提升的換算太過膚淺。
當時純粹以元氣濃度來說，練習一年等於前世五年。
還沒算棄兒身體同人類不同，吸收比人類更快，經脈也更寬廣通暢。
可此時漸漸的，他感覺到是一種遞進，而不是定式。
第一年也許相當於前世的五年，可第二年因為有第一年的積累，也許就相當於前世的十年，而第三年有前兩年的積累，也許就是比十年還多……
這麼換算遞進，他都不敢想會到什麼程度不過。
好在神賜大陸是魔法鬥氣的世界。
劍聖法神甚至真的神都存在。
不至於那麼誇張。
韓棄想著也許正是因為這種世界位面不同，整體層次的提高，所以自己照比前世才顯得進境跨步大。
如果轉變一下這個思維觀念……
自己似乎不該總按照前世的想法，練到死最多有個氣感而已。
此時今天這樣的變化，韓棄模糊感覺，是不是已經達到了一種質變的程度？
「這個問題嘛……」
韓棄想了一會，摸摸下巴看著龍五：「還是那句話，我也不知道。」
龍五一頓，倒是沒有失望，畢竟的確，師父出現至今不是無所不能的神，和他們一樣，沒比他們這幾個徒弟大多少，並且也是一起努力奮鬥成長。
只是師父擔負的太多，一切都依賴他。才被棄兒們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不過……
「師父。」
龍五看著韓棄：「三年級的那個要和您在武技課對戰的本尼德克特貴族，好像即將突破劍聖了吧？」
韓棄一頓，笑著嘆息：「是。他要突破了……」
突然眨眨眼，韓棄看著龍五：「他突我也突誰怕誰你說？」
龍五靦腆笑了，撓撓頭看著韓棄。
韓棄也呵呵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繼續練功，而他自己，還在感受出現在自己身上的變化。
但莫名的，閉上眼睛打坐的韓棄，驟然想要念經。
他發現，自己似乎很久沒念經了。
是刻意迴避嗎？
在鐵榮城滅族虐殺的自己，別說是棄僧了。
即便僧……
也已經不可能再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