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陛下。」
貝蒂愣了一下,但是當先行禮示意。
此時是聖庭分部。
貝蒂聽說有人求見聖女,就嘆息想打走。不說此時聖女殿下這個狀態,即便平時也不是誰想見就見的。並且查理斯和安妮瑟聽說已經離開帝都前往邊境的此時,更不該有人來見她。
但一個比較親信的祭祀卻表情怪異表示,沒法輕易打。
貝蒂很不耐,但此時卻忍著煩躁情緒。因為她知道,越是如此,她越要冷靜。
果然,她覺得自己以後也要冷靜。
不見都不知道,真的不是隨便可以打的人。
羅曼帝國,奧爾德二世皇帝陛下。
「我是一個人來的。」
奧爾德二世擺手示意:「想見見聖女。」
貝蒂語氣一滯,揮退周圍的人,引著奧爾德二世往前走。
既然是低調,秘密行事,從小道走也沒什麼。
「就是這裡嗎?」
一直到祭祀屋前,奧爾德二世疑惑打量周圍,很安靜倒是,但也算簡陋。
並且一點動靜沒有,奧爾德二世都不太相信聖女就在裡面。
「這也……沒辦法。」
貝蒂嘆口氣,走上前輕輕打開祭祀屋的門縫。奧爾德二世往裡看,裡面四個火把在周圍,然後是一個消瘦的身形靜靜跪在那裡。
奧爾德二世都不由皺眉:「這是……」
貝蒂輕輕關上門,示意奧爾德二世:「我先和您說下情況,到時候見不見,您決定。」
奧爾德二世一頓,重新坐下看著貝蒂示意。
貝蒂沉吟片刻,抬頭開口:「其實您來之前,韓棄已經來過一次。」
奧爾德二世點頭:「這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親自來看看,問問一些情況。」
看著貝蒂,奧爾德二世開口:「在學士城,他也講述了一些事。好像聖女不被神信任,並且關於聖庭公告要滅絕棄兒的決定,他覺得也似乎是神的旨意。」
貝蒂一愣,搖頭開口:「關於公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想了一下,貝蒂皺眉:「但如今看來,韓棄的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
貝蒂看看奧爾德二世,輕聲開口:「殿下似乎不被神信任。並且神也好像有別的溝通渠道。」
「哦?」
奧爾德二世也是眉頭皺起,沉吟許久,輕嘆口氣:「果然啊。韓棄說對方也許醞釀一個大陰謀。而爆點可能是羅曼帝國。如今看來,也的確是這裡很複雜的樣子。」
相對沉默,其實奧爾德二世也不想進去找聖女問些什麼了。
只要知道結果就好,關於神不信任她的事。
不過之後要如何呢?
因為支持聖女而和聖庭對立。
如今聖女被神放棄,羅曼帝國如何自處?
「那我先回去了。」
奧爾德二世呼出一口氣,起身示意。
貝蒂行禮相送,卻是猶豫片刻,開口詢問:「陛下有什麼打算?」
奧爾德二世一頓,眯著眼睛:「其實也沒什麼改變。不管怎樣,棄兒軍團的成立和功勳,是羅曼帝國挽回百年被狂戰帝國壓制的劣勢。那麼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神真的把棄兒滅絕。不然羅曼帝國也將內憂外患。如今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都將失去。」
「額……」
貝蒂不確定開口:「您要……如果真是神的旨意呢?」
奧爾德二世笑了笑:「神離開神賜大6萬年,即便萬年前也是帶領各種族對抗魔族。總不會萬年之後,直接對各族形成居高臨下的命令吧?」
貝蒂沉吟片刻,搖頭開口:「陛下。做好準備,什麼都不好說的。我雖然跟著聖女殿下,算是除了她最接近神的人。可我一丁點都不了解神怎麼想的。」
「……」
奧爾德二世沉默,半響點頭:「我明白。總之大家都小心點。」
轉頭示意貝蒂,奧爾德二世開口:「查理斯已經被我送到邊境重掌棄兒軍團。而聖女這邊有什麼需要,你來找我。」
貝蒂行禮:「謝謝陛下。」
奧爾德二世沒再說什麼,又低調的離開了。
貝蒂出神一會,回到祭祀屋門口。看了裡面一直跪在那裡的聖女殿下,輕嘆口氣,將門輕輕關上。
她不會怪韓棄,當然她也更不會怪聖女殿下。
如果真要怪,不如怪那個根本摸不著心思的神明。
從來不會告訴你為什麼,只是讓你去做。
然而真正生活在神賜大6的,是除了神以外所有的人。
形勢萬變,她從來不覺得韓棄該死。
聖女殿下被教皇逼迫的時候,真正救聖女不惜自己性命的是誰?
是那個棄兒。
不管聖女殿下如何,他總是第一個過來幫助的,是誰。
依然是韓棄。
只衝這一點,貝蒂肯定站在韓棄這邊。
但她也能理解殿下的難過。
將自己奉獻給神,卻因為對韓棄的感激和包容庇護,從而被神得知真相而厭棄。
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
和神相比,哪怕此時,也許在聖女殿下心裡份量更重的,肯定也不會是韓棄。
最終落得這樣的境遇。
也許聖女殿下此時,是在懲罰自己。未必是求原諒。
——
「皇后還沒回宮嗎?」
羅曼帝國帝都,宮殿內,奧爾德二世低調回宮。
突然想起什麼,開口詢問身邊近侍。
近侍躬身行禮,恭敬回應:「是的陛下。還在道格拉斯家族。」
奧爾德二世眉頭輕皺:「她最近回家倒是挺頻繁的。」
近侍一頓,開口詢問:「需要將皇后陛下接回來嗎?」
奧爾德二世靠在椅背上,擺手開口:「隨她吧。看看她搞什麼。」
近侍不再多說。
突然門外傳來聲音,近侍皺眉:「沒規矩。不知道陛下在此嗎?」
一個小侍從跑進來,趕忙行禮:「是……是太子殿下要見陛下。」
奧爾德二世坐起,驚訝詢問:「羅斯托夫?他不是在邊境嗎?」
侍從頭垂地:「殿下……就在外面。」
奧爾德二世沉默許久,輕嘆一聲:「讓他……進來吧。」
「是。」
侍從離開。
看看近侍,奧爾德二世揮手,近侍行禮,也走出去。
沒多久羅斯托夫大步進來,自然此時就是他和奧爾德二世兩人。
「父皇。為什麼讓查理斯回去?」
羅斯托夫行禮後,直接詢問。
奧爾德二世輕笑看著他:「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突然回來?」
羅斯托夫語氣一滯。
奧爾德二世開口:「當然是為了質問關於查理斯為什麼被我放回去。只是你不好直接承認只是因為他被放回去就匆匆親自趕回來。太高抬他的身價了。」
羅斯托夫趕忙跪地:「我沒有也不敢有質問的意思。」
奧爾德二世輕嘆口氣:「可你還是回來了,不是嗎?」
羅斯托夫低頭沉默。
奧爾德二世慢慢起身,上前扶起他。
看著羅斯托夫,奧爾德二世出神半響,拍拍他的肩膀。
「你母親還在道格拉斯家族。」
奧爾德二世輕笑:「最近她很活躍啊。看我很久沒離開過皇宮的機會,四處亂跑。聽說去邊境找過你了?」
羅斯托夫臉色一變,奧爾德二世平靜開口:「你母親自從我將查理斯和羅蒂雅認回辛婉家族後,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在她眼中心裡我將一個棄兒一個私生女認回皇室,對辛婉家族是不是侮辱無所謂,但絕對是對她一個皇后的侮辱。」
「請您理解母后。」
羅斯托夫低頭。
奧爾德二世一愣,失笑看著他:「我什麼時候在意過她?」
羅斯托夫下意識抬頭,奧爾德二世摩挲他臉頰:「你才是我在意的。你才是辛婉王朝未來的皇帝。你身子裡流淌著我的血脈。辛婉家族的血脈。她……只是個外人。」
「父皇……」
羅斯托夫從沒聽過他這麼和自己說這些事,一時有些滯聲。
「她怎麼想無所謂。」
奧爾德二世直視羅斯托夫:「我如果對你說,其實每一個我的孩子,在我心中其實都一樣,羅曼帝國皇儲,太子殿下,你信不信?」
羅斯托夫定定看著父皇的眼睛,就這麼看著。許久之後,點頭開口:「我信。」
奧爾德二世笑了,難得的,或者從來沒有過的,攬著羅斯托夫肩膀,一起走到皇宮門口,卻沒走出去。
「你看。」
奧爾德二世指著前面:「這樣的角度,只有你和我,以及以後你的兒子可以看到。你兒子的兒子的兒子,就另說了。至少我們已經未必會在世。」
羅斯托夫出神看著前面,心情也有點不同。
這個角度,只有皇帝才能看。
大臣只能背對躬身,哪怕離開也要退出門口,根本沒有機會轉身。
「查理斯肯定不能做皇帝,開玩笑一樣。」
奧爾德二世平靜開口:「身為一個父親,我要承擔起外界的輕視和非議。那不該是我自己惹出的事讓無辜的孩子承擔。」
羅斯托夫沉默。
奧爾德二世看著他:「反正我也只是活著能護著他,就是盡義務了。其實我死了之後,也管不了那麼多。所以我不會強行要你用什麼態度對他。但他對你沒威脅,棄兒的身份,扭轉現狀和他也無關,最多有一天韓棄做大,他跟著過去離開羅曼帝國而已。但留一天,棄兒軍團對你以後建功立業和狂戰帝國對抗也有極大幫助。」
嘆息扶著他肩膀,奧爾德二世開口:「如今羅曼帝國有一股陰影正慢慢籠罩著。這時候,不該內亂。也不該是我一個人去支撐。這個帝國同時也是你的,你不但不該再給我壓力,還應該幫我一起。對嗎?」
羅斯托夫單膝跪地,低頭開口:「對不起……父皇。」
奧爾德二世揉揉他的頭,笑了出來。
只是外面烏雲密布,看起來,雨季馬上就要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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