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六十三章 黯然銷魂的決裂

    「嗡！！」

    韓棄閃現在海邊的一個空間傳送裝置上。

    走下來的時候，裝置自動毀掉。

    而韓棄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魔族，飛弦蘇格蕾，艾格妮絲，還有其他說有首領以及棄兒高層們，都在。

    當然，神族長老和神族首領，也在此。加上許多武力官。

    「船準備好了嗎？」

    韓棄開口示意，幾人點點頭，卻都看著韓棄，沒說話。

    尤其卡羅，從始至終都沒出聲。

    沒對小短身的變化做任何評價，此刻，卻有些憔悴上前，看著韓棄，輕聲開口：「骨灰……給她了？」

    韓棄一頓，如同沒聽到一般，呼出一口氣，輕笑示意眾人：「上船走吧。」

    一點小計策而已。

    韓棄想的。加上這麼多人精，實現起來不難。

    難的是，要等到最後，不然棄兒沒有運輸完，會被當人質扣押。依然會很被動。

    此刻就剩這些人再離開，基本上實現起來不難。

    船不需要多好，百名武力官集中在一起，可以漂浮的情況下，拉著船走就行。

    只要夠大。

    卡羅一愣，還要詢問什麼。

    「快點吧。」

    韓棄不耐推著他，因為不遠處，已經有魔族大軍追過來。因為距離，本就不遠。

    特雷過去拽著卡羅上船，其他人各自施展戰力或跳或飛，傑西卡自然也已經召集巨龍過來，抵擋一陣。

    「滋滋！！」

    突然遠處射來一道放射熱線。被韓棄背對著萬字符號抵擋住。

    「快！！！」

    施耐德修斯大叫示意眾人，武力官在空中墜落因為，放射熱線極強大的同時又可以變換方向。

    神族首領和長老已經飛起抵擋，韓棄最後一個上船，上船之前一道異象，砰的一掌將船轟飛進海。百名武力官拽著船，飄動。

    而韓棄一躍上了船頭，在最裡面坐下。

    「轟轟！！」

    小短身邁著大步已經跑過來的同時，身形重新恢復八米高。

    船再大，也能看到韓棄背身的身影。

    「啊啊！！！」

    「啊啊啊！！！！」

    小短身又不會說話了，眼圈發紅愣愣瞪著眼睛看著大船韓棄的背影叫著。

    「啃啃~」

    「哇！！！」

    「哇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許是最後一次「啃啃~」哭了，每一個已經在船上慢慢遠去的這些首腦以及棄兒高層們，都似乎即視感般回憶起曾經小短身還在韓棄懷裡的時光。

    哭的時候，他就哄。

    只要她哭，韓棄可以放棄一切原則。

    此時眼前的小短身，儘管八米高，儘管已經變了模樣。

    但是她哭前先「啃啃」，然後咧著大嘴哭嚎的模樣，卻和以前從來沒有任何不同。

    只是這一次，坐在那裡的韓棄，沒有動。

    沒有回頭，坐著船就這麼靜靜的在那裡。好像對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沒有任何反應一樣。

    直到船慢慢遠去，直到小短身的哭聲漸漸聽不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看著坐在那裡始終沒有回應的背影，目光中，有些黯然和難過。

    只有四民坐在師父身側，才看到的。

    從認識師父那一天開始，就從來沒見過師父哭過一次的時候。

    此刻師父眼中，已經默默流下眼淚。

    淌在嘴角，偶爾用袖子……擦掉。

    ——

    「……」

    哭到最後大船已經消失不見，魔族面面相覷，看著坐在地上，頭埋進膝蓋的殿下，都不知道怎麼反應。

    哭聲，也慢慢消失。

    許久之後，盤盤魔帥暗自嘆息，走上前去，輕聲召喚一聲：「殿下……船已經消失了。」

    小短身瞬間抬頭轉身。

    所有魔族戰慄跪下，因為小短身此刻的目光，是一種閃耀星辰的瞳色，讓人陷進去都會感到無盡的黑暗即便。

    很多魔族第一時間跪下避開，但有幾個似乎已經直接躺下。

    身上好像有些什麼，飄進了她的眼中。

    包括盤盤魔帥，都瑟瑟發抖頭垂到最低。

    「轟。」

    小短身看了海面一眼，海面頓時一道巨浪。

    站起身，小短身看向的目光所到之處是一排排巨浪，不知道延伸多遠。許久許久之後，小短身轉身，瞳色已經不見。

    剛剛還哭過淚痕都沒幹的臉，此刻已經恢復到最冰冷的時候。

    一步一步，越過一排排魔族，慢慢往回走。

    話語，已經傳到所有魔族的耳邊。

    「即刻開始……全面開戰。」

    所有魔族抬頭，眼中閃現激動和戰意。

    直到小短身消失在視線中，所有魔族嚎叫著起身，擊打自己胸口。

    只有盤盤魔帥神色複雜地看著消失的小短身身影，半響揮手召集所有指揮官，商討全面戰爭的事宜。

    戰前籌備，武器生產，策略路線。

    尤其肉眼都能看到龍島一批批巨龍起飛飛向神賜大陸，盤盤魔帥知道，也許龍族不會像萬年前一樣守在龍島。因為他們不是一開始就參戰，這一次卻是一開始就選擇了立場。

    棄守第一線的龍島，是明智的選擇。

    ——

    「韓棄呢？」

    一起坐船抵達的精靈森林，然後各自肯定要和各自勢力安排一些事。包括那些二十億送到魔獸山脈的棄兒高層也是。

    等大致都交代完之後，才發現韓棄已經不見了。

    所有人都問，只有也跟著一起挪到魔獸山脈的龍族，傑西卡抱肩呆在那沒用管什麼。

    自然就是要問她。

    傑西卡看了幾人一眼，撇嘴下巴點點某個地方。

    眾人看去，都明白了。

    那裡是，山洞附近的位置。

    下意識就要過去，飛弦蘇格蕾第一時間開口：「算了。不要煩他了。讓他靜一靜吧。」

    即便只有四民看到韓棄背身也哭了其他都沒看到，但也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這一次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

    哪怕小短身死在矮人雷心部族的時候，韓棄都沒哭過。

    還滅族虐殺了雷心部族所有矮人。

    然而此刻，不只是韓棄和小短身人與人之間的分開。

    同時，也是真正的決裂。

    也許那種疼痛，就如同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肉，甚至比那還要疼，還要難過。

    也許默認父親退位自己接位的施耐德都未必可以感同身受。

    因為父親小時候和他也不那麼親。不是偏向，而是他的精力很少放在子女身上，更多的是幫著爺爺做事而已。

    生兒育女，這個詞應該是生育兒女。

    但是做到生簡單，真正育的又有誰？

    出生那天就抱著，總說兩人從沒分開過，其實分開很多次甚至十幾二十年都有。

    為什麼還說沒分開？

    是說心。

    一個從小抱著，哭鬧就哄，打罵隨手，睡覺都一起。

    不管經歷任何苦難也都從不分離的兩人，這一次，人和心，真正撕扯開。

    曾經大陸傳成佳話的短身殿和棄王兩人，提到一個肯定離不開另一個。此刻已經是這樣的局面。

    當事人，是如何心情，都能理解。

    「那現在……」

    修斯皺眉看著周圍，包括神族長老首領也在。

    所有人都看著，最後還是神族長老開口，示意眾人坐下。

    「韓棄那邊，棄兒很多高層可以做主。暫時先安撫。」

    神族長老等眾人坐下，開口道：「剛剛看到魔族那邊小短身的情緒，恐怕開戰已經在即。只等雙方都準備結束，就看誰更快了。」

    神族首領搖頭：「是我們必須要快。因為哪怕我們先準備完也未必會主動進攻。但他們準備完我們就一定被動，這點沒得選。」

    艾格妮絲開口：「還有一點。對面就是魔族。可是我們是太多勢力聯合的。統籌工作就是個問題。所以現在……」

    「矮人族還是先撤到北邊吧。」

    克瑞絲塔突然開口，特雷一頓，皺眉詢問：「精靈女王的意思是……」

    克瑞絲塔示意傑西卡：「龍族已經全面撤到神賜大陸放棄龍島，避免一開始就造成龍族這個強力主攻力量的損失。但與此同時，神賜大陸如果戰力不能集中，分散就容易被擊破。」

    特雷搖頭：「我以為放棄龍島是想要將戰場放在相對比較小，開發不全的龍島的。這樣的話，神賜大陸和墮落大陸在沒有決戰前，都會保留完整。至少是儘可能。」

    飛弦蘇格蕾皺眉：「但你忽略對方是誰領導的同時，魔皇和神王至今都還沒出現。」

    傑西卡一頓，好奇看著神族長老和首領：「這兩位到底在想什麼？難道還認為此刻不是戰爭所以覺得沒必要回來？」

    神族首領擺手：「別管這兩位了。現在是我們面對的戰鬥。即便他們回來也是一對一抵消。我們該怎麼打還是一樣的。」

    羅蒂雅如今老態盡顯，母親也早就去世了。

    此刻看著眾人，開口道：「我贊同克瑞絲塔的意見。小短身這麼多年只展現了戰力，我們就以為她除了直接暴走不會別的。但這一次她吸引棄兒軍團全部集中再消滅，讓我們都忽略了她才是跟在韓棄身邊最久的一個。我們能想到的，對方未必想不到。我們想要集中在龍島保護兩個大陸不遭到迫害，你以為她就能趁我們心意嗎？」

    特雷撓頭：「有道理，也是為我們好。但是撤退不是一兩天可以做的。」

    「那就趕緊吧。」

    神族長老起身：「各自都動起來。晚上正式開個會……」

    停頓一下，看著飛弦蘇格蕾幾人：「最好，韓棄還是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