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九十章 實施

    「幹嗎自己坐在這裡。」

    小短身身子一顫，坐在一個懸崖邊盪著腿。

    反正小短身的戰力，頭朝下摔下去都摔不死，也就是看風景而已。

    背後的聲音，她也懶得理會。

    「呼。」

    魔皇也坐在她身邊，輕笑開口：「以為他回來找你，結果是我，很失望吧？」

    小短身一頓，面無表情看著他：「我不和投影說話。那不是我父親。」

    魔皇失笑：「就好像我真身出現你就當我是父親一樣。」

    小短身沒理會，魔皇嘆口氣，出神看著她：「前世的時候，我也沒親眼看到你結婚嫁人。這一世，算是有了突破。」

    小短身不說話。

    魔皇沉默片刻，無奈開口：「你結婚那天，我肯定出現。」

    「那之後呢？」

    小短身看著他：「還走嗎？」

    魔皇笑著：「你想我走嗎？」

    小短身嗤笑：「你會顧及我的感受？」

    說完出神看著前方：「沒人顧及我的。」

    魔皇沉默，半響開口：「你被他抱著養大，就該知道他是什麼人了。別說指望他可以把你當做唯一，即便可以不在關鍵時刻犧牲你就算不錯了。」

    小短身驚訝：「你好像為他說話？」

    魔皇搖頭：「我不是為他。我只是知道這麼說你會舒服一點。」

    小短身一頓，撇嘴嘀咕什麼。沒有回應。

    許久之後，小短身轉頭看著他：「你為什麼一定那麼執著？」

    魔皇收起笑容：「這不該是你問我的話。」

    小短身低頭，半響開口：「我知道。曾經我的恨，是我的遭遇和經歷，讓你難受。從而萬年來一刻不停的，想要完成我滅世的心愿。」

    魔皇點頭：「如果你因為遇到了更開心的事選擇遺忘過去放下一切，這份恨，我來替你完成。」

    小短身下意識轉頭，魔皇卻打斷她：「我和你母親不會在一起的。生生世世都不會。」

    小短身咬著嘴唇，低頭沉默。

    魔皇看著她，扯起嘴角：「所以。你也別想用希望我活著來說服我。」

    看著前方，魔皇輕笑出神：「我活得……還不夠久嗎？」

    起身呼出一口氣，魔皇看著天空：「不打破天地法則的桎梏，就永遠不可能結束這一切。」

    看著小短身，魔皇皺眉：「你還問我為什麼這麼執著？」

    小短身站起，看著魔皇：「放下就好。或者我和你一起支撐。我只是希望，我的親人，愛的人都能在一起。」

    魔皇一愣，呵呵笑著：「我是你的親人嗎？」

    小短身低頭，半響輕聲開口：「他說過，時間是萬能的。不是會治癒你的傷口，而是會讓你曾經在乎的事，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抬頭看著魔皇：「一萬年的時間太久了，我只在意眼前的。你能還活著，回來，就好。其他的事，我不在意了。」

    魔皇看著小短身，就這麼看著。

    許久之後，輕輕揉著她的頭髮。

    也許這是第二個除了韓棄以外的人，可以做得到的。

    放別人，找被抽了。

    看著小短身祈求的目光，魔皇出神許久，笑著開口：「讓我親眼看你成婚吧，我也許真的會釋懷。」

    小短身有些失望，但還是帶著期望。

    只是……

    「但你真的信任他嗎？」

    魔皇輕聲開口：「毫無保留的。」

    小短身點頭：「他從沒騙過我……」

    隨即皺眉一頓：「也許有過。」

    但鄭重點頭看著魔皇：「可他從來沒害過我。」

    隨即再次嘀咕：「雖然總教訓我。」

    魔皇扯起嘴角，平靜開口：「可我養大了他，卻並不信任他。」

    小短身不解：「為什麼？是你把他從嬰兒養大的，他除了你再沒有親人。至少在他前世的時候。」

    魔皇搖頭：「因為他做不到你我可以全心只為一個人一個目標做事的程度。所以我選擇他來的原因也是這個。」

    輕輕攬著小短身，魔皇看著前方：「我看過所有時光回溯器的視頻，他可以為你滅族虐殺，可以為你立地成魔。但他不會為你要滅世也站在你身邊。」

    小短身低頭輕嘆，半響開口：「我知道。」

    隨即堅定看著魔皇：「我相信。」

    魔皇輕笑攬著她：「且看看吧。」

    小短身輕哼一聲，難得的也主動偎在他身旁。

    只是沉默片刻，小短身輕聲開口：「她……會來嗎？」

    魔皇一頓，眼神複雜變幻，半響輕笑：「我想……會的。」

    ——

    「幹什麼？」

    韓棄坐在那裡打坐，臨近婚期，他心有點亂。

    結果頭，就被石子砸到。

    想都不用想，能用石子砸他的，就一個。

    看著門口沒人，韓棄都不用找，皺眉開口就問。

    沒多久，一個嬌小身影出現，蹭過來瞪他：「我不找你，你就永遠不會找我。」

    韓棄點頭：「如果取消婚約，我想我們會恢復到原來的關係。」

    指著瞪眼要動手的小短身，韓棄開口：「你得適應新時期的新關係變化。」

    小短身皺眉踢他一下：「你幹嗎總逼我。」

    韓棄看著她，半響嘆口氣：「我也學會了。如今是你做決定。你確定你真的想過這麼大的地方，卻沒有人煙，只有你我的生活？」

    小短身擺弄手指：「我無所謂啊。」

    韓棄點頭：「你確定就好。我無話可說。」

    韓棄再次閉眼打坐，小短身慢慢蹭過去，偎著他。

    韓棄也不理會。

    許久之後，小短身開口：「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結婚？」

    韓棄咧嘴：「當然不想了。」

    小短身皺著小眉頭瞪他，韓棄失笑：「這需要問嗎？如果不是想要達到某種目的，你說我小時候抱著你長大，好不容易你可以不用讓我餵飯洗澡在我臉上便便而解脫，居然要綁著一輩子？我寧可死都。」

    「啊！！」

    「啊啊啊！！！」

    小短身砸他大叫，韓棄不耐推開她：「別耍賴了。離我遠點。」

    小短身不理會就抱著他，頭一下一下砸他胸口。

    韓棄也不多說，繼續閉眼。

    小短身沉默一會，突然攬著他脖頸笑著：「要不，我讓父親送我們去你的世界啊。我想去看看，或許你在那裡生活就不想著這邊了。」

    韓棄失笑：「你還真說得出口啊。」

    小短身嘀咕：「你不是不想只有我們倆嗎？那裡正好還是你熟悉的世界。」

    韓棄嘆息：「恐怕，沒那麼熟悉了。」

    穿越至今六七十年，那裡估計也已經物是人非。

    就如同美國隊長似的再醒來已經過去那麼多年。

    雖然原本他此刻才發現，居然也沒認識幾個人。

    除了那個，至親。

    看著韓棄出神的模樣，小短身咬著嘴唇，輕輕抱著他。

    她也知道或許他回原來的世界，又是個陌生人。

    ——

    「又穿梭位面？！」

    小短身疑惑看著魔皇，語氣很不滿。

    自從結婚的計劃開始之後，兩人的關係，其實恢復了很多。

    事實上也無所謂恢不恢復，如同魔皇說的，血緣關係讓兩人情感交流是否順暢都無所謂。

    那份至親血脈總是若有若無的展現在兩人之間。

    算起來反倒是韓棄，真的沒有任何血緣相關的人。前世今生都沒有。

    看著小短身語氣不滿但內含關心的情緒，魔皇笑了笑，搖頭開口：「去見見老朋友。」

    小短身語氣一滯：「怎麼你還有朋友嗎？」

    看著魔皇，小短身開口：「我以為你連自己養大當你是至親的人都可以利用欺騙，已經捨棄了一切呢。」

    魔皇平靜開口：「我這麼做是為了誰？」

    小短身偏頭不語。

    魔皇開口：「我以為我早說過的，反覆和你談，你不累就好。我無所謂。」

    看著小短身，魔皇出神：「一直以來我從來沒期望讓你親近孺慕，那是母親該給的。」

    看著身子一顫的小短身，魔皇笑著：「但父親要給子女的，我和你一樣。心裡的人只有一個。我很遺憾不是韓棄，我也坦然接受你心裡在意的人不是我。無所謂的。」

    拍拍小短身的頭，小短身躲開瞪他：「為了我你還是不肯放棄？」

    魔皇呵呵笑，也不在意：「靠說是沒用的。總有一天你會體會到我做的一切。」

    邁步就走了。但顯然不是穿梭時空。

    ——

    「老朋友。我不是故意的……」

    精靈森林，魔皇走出來，笑著就要開口。

    但驟然停住，因為已經看到周圍，似乎有奇怪的符文。

    而生命樹，早已經不見。

    魔皇環視周圍，彎起嘴角笑著，輕嘆口氣。

    生命樹還在，只是有些斑駁。

    他認出是自己丟出來的東西，燒到了他。

    一瞬間的感覺是自己也許真該回歸了。

    弄出那些東西本意是幫助魔族和女兒，但偏偏使用的不是他，他也沒法顧及那麼多。

    「莎莎……」

    生命樹晃動一下，發出聲音。

    魔皇停頓片刻，無奈笑著：「我只是要滅絕所有生靈。你不包括在內的。」

    生命樹又發出聲音，隨即似乎有什麼斑點飄落在魔皇身上，魔皇也不在意。

    那是生命樹特有的情緒波動產生的現象，認識不止一萬年了。

    早就熟悉。

    盤膝坐下，魔皇笑著和他敘舊。

    卻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些斑點，隱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