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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侍女白晚舟看著有些面熟,好像是方才已經見過的其中一個。
她旁若無人地走進殿,手裡提著一隻雕花食盒,可不小,看起來盛了不少東西。
小侍女手腳利落地將食盒裡的幾碟子吃食都奉在了案上後,這才抬起頭,滿殿裡搜尋起白晚舟的身影,最終目光落定在貴妃榻上。
「這是殿下吩咐給您準備的吃食,請慢用。」她看見白晚舟放著柔軟舒適的大床榻不睡,而是縮在貴妃榻上也仍舊不變神色,看起來很是訓練有素,知曉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替我謝謝你家殿下吧。」白晚舟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其餘的動作,反而還徐徐地背過身了去。
誰知道吃食里有沒有被人做什麼手腳,在這大宛皇宮中,看似富麗堂皇,但暗處里總是蟄伏著站著血盆大口、露著爪牙的猛獸,她實在是不得不防,自然也不敢貿貿然吃大宛皇宮裡的任何東西。
所以在那小侍女福過身退出了殿外之後,白晚舟這才偷偷從藥箱裡摸出一袋營養液,準備給自己扎一針,拿這個續命。
這些天來她一直都是這樣,大宛皇宮裡給她安排的吃食她一口也沒動,最多就是「銷毀」了一些做成她吃過了的假象。
方才那個為白晚舟送去吃食的小侍女從寢殿出來之後,便走進了不遠處的書房,書房南面的軒窗旁站著的人影聽見了動靜才徐徐轉過身來。
赫扎負手望向小侍女,詢問道,「吃食已經送去了?」
「送去了,殿下。」小侍女乖順回答道。
「她吃了嗎?」
小侍女搖搖頭,「沒有,那位似乎沒有要吃的意思,只是由著奴婢擱在桌案上之後,叫奴婢向您轉達一聲謝意,便再無其他了。」
赫扎聽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過了好一陣才又發一問,「嗯,你進去瞧見的,還有什麼要稟嗎?」
「還有……那位好像不願意睡在大床榻上,似是抱著褥子準備在貴妃榻上歇下了。」小侍女將自己進屋之後瞧見的奇怪之處都說給了赫扎聽。
赫扎聽罷,便朝人招了招手,「可以了,你退下吧,今夜就在寢殿外聽候,若是她需要什麼,你就只管滿足她就是。」
「是,奴婢這便去。」
如今身處大宛,或吃或睡自然不可能像在家中一樣舒心,所以白晚舟不管被安置在哪裡,除卻吃食之上,睡覺時也多留了幾分心眼,哪怕是這些天來終於能蓋上一床溫暖的褥子睡上一覺了,她的睡眠也始終很淺,殿外的風聲稍微大了一些,吹響了門窗之後,也能將她吵醒。
這個時候,白晚舟就會想起來到這個不屬於自己的時代已經似乎已經過去許久了,久到她已經開始不大能適應這樣像值夜班一樣的作息了,心裡無限懷念的是能窩在南宮丞懷裡安安穩穩、一覺天明的日子。
突然想到南宮丞,白晚舟心尖一陣抽痛。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再瘋狂地尋找自己、埋怨自己?也不知道二寶現在怎麼樣了,許久沒有見到娘親會不會哭著要找……
這些天來,白晚舟夜晚被精神侮辱折磨,白日裡又被大宛皇宮裡的侍女內監挖苦,根本沒有片刻的安寧,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這回好容易有片刻的喘息,思念便開始肆無忌憚地瘋長,不過一瞬就占據了她的全部。
她想到南宮丞,想到二寶,還想到那個她僅僅只見過了一面的小侄兒,不知道現在是否安全了,起碼不像她一樣被一刻不停地折磨……
又是一夜輾轉難眠。
天亮的到來比她料想的還要快上一些。
一夜寂靜之後,殿門再次被推開,這回走進來的侍女是來侍奉或者說監督白晚舟關洗漱的。
等她被幾個侍女壓迫著盥洗罷,赫扎才再次出現。
他一進殿,就瞥見了桌案上擱置著的一夜也不曾動過的吃食,似乎並不意外,開口的語氣依舊不咸不淡,「沒吃東西嗎?不餓?」
「吃不慣。」白晚舟草草回應。
赫扎也不再遊說,「嗯,隨你。」
待侍女的任務完成之後退到一旁,白晚舟從銅鏡里看見赫扎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後。
他緩緩開口,「已經拾掇好了就隨我走吧。」
白晚舟聽罷,真就乖乖地起了身,跟在赫扎的身後離開了這處寢殿。
她並沒有問這是要去哪,因為對於白晚舟來說,只要是身處在大宛之中,究竟是在什麼樣的地方就根本沒有任何分別。
赫扎和白晚舟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二人間相距了約莫有兩三步的距離,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低眉順眼的侍衛,一路上除卻腳步聲和呼呼而過的風聲,其餘的動靜什麼也聽不見。
一行人就這樣走了有一刻鐘的功夫,周圍的環境讓白晚舟漸漸熟悉起來。
這不是別處,就是前幾天一直讓她受盡折磨的貢扎寢宮——看來是經過一夜波折,又回到了這裡啊!
白晚舟漠然一笑。
直至一眾人抵達貢扎寢殿前,赫扎才轉過身來,視線一掃過一干侍衛後,落定在白晚舟身上,「其餘人在殿外等候,你隨我來。」
殿內,貢扎不知何時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殿內等候了,媚娘也錦衣華服地陪同在側。
這或許還是這麼多天來,白晚舟第一次見這對浪蕩夫婦正兒八經穿戴整齊的模樣。
他二人瞧見赫扎和白晚舟都並不驚訝,看來是率先通過氣的,是知道她一定回來的。
「早晨的時候見王弟命人傳話來說要將這女人帶回,孤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蠢笨奴婢聽錯了話,沒想到王弟是真捨得將她帶回來。怎麼?一夜就玩膩了?」
貢扎坐在殿上,一雙和赫扎有七分相似的眼眸,冷冷睨著赫扎和白晚舟,帶著濃濃的戲謔味道。
「哥哥說笑了,既是自東秦捉來的質子,關押起來好生看管著,便是理所應當。」要不然怎麼說赫扎儼然已經熟悉了這樣針尖對麥芒的形式,回應貢扎時面不改色,一點也不在乎貢扎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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