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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沒有任何署名,只指定了一個地址讓白晚舟獨自去接小啞巴。
阿大阿二都憤憤,「小姐別去,人我們去接。」
白晚舟擺擺手,信雖未署名,但她已經猜到七八分是誰的手筆。
那人有多狠她是見識過的,他抓小啞巴,無非是想讓她去為他治病,她若不肯去,小啞巴凶多吉少,他反正破罐破摔,沒幾天好活了。
「戌時我若還沒回來,你們就報官。」白晚舟交代完便背著藥箱獨自出門了。
阿大阿二雖不放心,但白晚舟三令五申,不許跟著她,否則她和小啞巴都會有危險。
白晚舟出門雇了一輛驢車,顛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到信上指定的地點。
這是靠近京郊的一處小別院,很是隱蔽清幽,不出她所料,門口等她的果然是個熟面孔。
端王妃滿臉愧色,「你來了。」
白晚舟冷睨她一眼,「你們抓了我的人,我能不來嗎?」
端王妃連忙道,「那少年無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請你原諒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迫不得已,你是蠢不可及。」
端王妃不敢反駁,也不敢說話。
白晚舟撩了撩眼皮,「那王八蛋呢?」
端王妃咬唇,將她引到裡間。
還沒進屋,便聞到一股惡臭傳出,夾雜著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本王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一個個都躲瘟神般躲著本王!」
白晚舟不由好笑,得了楊梅瘡還怪旁人怕他。
戴上口罩和手套,往裡走去,饒是做了心理準備,還是嚇得一跳,要說端王從前也是玉樹臨風,不過數日不見,渾身發的都是梅毒瘡,頭髮也一片一片的脫落,說是五六十歲的糟老頭子也不會有人懷疑。
見到白晚舟,他冷笑幾聲,「你終於肯來了。」
白晚舟也不客氣,「你若不使詐,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
到底是病了的人,端王喘了幾口粗氣才道,「治好我,那孩子便還你。」
端王妃在旁低聲鬱郁道,「不是說她來了就放了那孩子嗎?」
端王道,「她恨本王入骨,放了那孩子,她豈會再治本王?」
端王妃為難的看向白晚舟。
白晚舟實在討厭她這副明知丈夫是泡屎還捨不得一鍬鏟掉的死樣子,冷冷道,「先放了那孩子,否則我不會給他用任何藥。」
端王妃小聲對乞求道,「放了他吧,晚舟是言而有信的人,答應治你就一定會治。」
端王突然哈哈大笑,「這世界上有言而有信的人嗎?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本王也不是怕死之人,治就治,不肯治,本王便拉幾個孩子一起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白晚舟暗罵一句,梅毒果然傷大腦,這廝顯然是病入膏肓腦子不清楚了。
真惹毛了他,指不定會幹出什麼事來。
思索片刻,道,「給你治也可,但你這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須得隔七日打一針,一共打三針,我每次給你打針前,須得看到那孩子完好無損。」
端王還待說話,端王妃卻代他答應了,「可可可,你先給他把第一針打了,等會我便帶你去看。」
白晚舟這才配藥,給他打了一針高濃度青黴素,藥里加了安眠藥,他很快便睡著了。
端王妃安頓好他,不好意思道,「我帶你去看那孩子。」
小啞巴就關在別院後的一間廂房裡,門口有幾個壯漢守著,人倒是沒傷也沒瘦,看來確實沒受虐待,只是著實受驚,一看到白晚舟,便手舞足蹈的流淚,似是想出來。
白晚舟讓人拿了紙筆,寫道,「過些日子定接你回家,且在這裡好好呆著,每日好吃好喝,別委屈自己。」
小啞巴已經認得不少字,看懂了大概,便不再哭了,只是白晚舟走的時候不舍極了。
白晚舟心裡也不是滋味,心裡罵著挨千刀的端王,傻逼端王妃!這兩口子真是絕配!
端王妃知道白晚舟厭惡自己,也不敢與她搭話,只喏喏跟在她身後,送她出門。
到了門口,白晚舟才道,「小啞巴若再有任何差池,我會夷平你端王府。」
她語調很平緩,臉上也無甚表情,端王妃卻感受到無形的殺氣騰騰——端王府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她的底線,她有這個反應,也實屬正常。
南宮丞走後,日子過得很慢也很快。
白晚舟每日還是照常去醫館上班,柳柏果然每天中午來給她送一餐飯,拒絕了好幾回他還是送,白晚舟只得接受了。
這一天,醫館來了個中年婦人,婦人穿著普通,卻能看出保養得宜為人幹練,不像是市井之婦,倒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婦人只說身上不舒服,也說不準到底是哪裡不舒服,白晚舟便引她到裡間檢查,婦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身旁,很熱絡的拉住她手腕,「大夫,您可得好好給奴家看看啊,奴家病了這許久,命都只剩半條了。」
白晚舟有些奇怪,婦人氣色紅潤,步履穩健,怎麼也不像是有病,幹嘛非說自己有病呢?
便道,「檢查了再說吧,許是你太過緊張,生了癔病也說不準。」
說著,試圖將腕子從婦人手中掙脫。
她向來不喜與人這般親熱,尤其是這婦人手勁大得很,鉗在她腕上跟箍似的,很讓人不適。
不料婦人並不肯鬆手,還是把她握得緊緊的。
白晚舟便有些惱了,「這位大娘,能否鬆開我的手?我要拿聽診器了。」
婦人恍然大悟似的,連忙縮回手,「啊呀,對不住對不住,奴家突然想起家裡還有些事沒做完,明日再來吧。」
說完,便轉身往外跑了。
白晚舟一臉懵逼,「什麼人吶。」
如意殿。
一個穿著民間服飾的中年婦人跪在太后面前,篤定不已,「白姑娘有孕在身至少兩個月了。」
太后坐不住了,叼著菸袋子就站了起來,「你確定?」
婦人點頭,「確定!」
周嬤嬤在旁幽幽道,「孫穩婆在宮裡三十年了,哪個皇子不是經她手出來的,她怎會搞錯?」
太后咬牙切齒,「這死丫頭,瞞得這樣緊!」
胡嬤嬤也撇撇嘴道,「喜事是喜事,只是七爺在這個節骨眼兒出征了,白姑娘眼看著要顯懷卻沒個名分,這孩子將來出生,怕會叫人指點。」
「哀家的重孫,誰敢指點!」太后當即冷下臉。
周嬤嬤道,「想指點的人自是不敢當著太后面指點,但背後指點太后您也不知道啊。」
太后思索片刻,敲了敲煙杆子,道,「一方公主還有多久抵京?」
「三日。」
太后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屆時讓她立刻進宮見哀家。」
「您老人家打什麼主意呢?」周嬤嬤斗膽問道。
太后挑眉,「白丫頭從前因著出身被人戳了多少脊梁骨?皇帝便也是因為這個才讓他們和了離,哀家心裡不是沒數。她既沒身份,叫一方認她做乾女兒,一方是黃粱國母,到時候她便成了黃粱國名義上的公主,誰還敢再指點?」
周嬤嬤和胡嬤嬤同時吐舌,那丫頭也不知著了太后什麼眼緣,小老太為了抬舉她,也是費盡心思了。
……
小宛邊境。
南宮丞帶領十萬鐵騎風雨兼程,比預計快了六七天趕到,與白秦蒼的滇軍會師。
白秦蒼黑了些許,但比困在京城時神采飛揚,與南宮丞互相撞了撞肩膀後,先開口道,「是白某失誤,以至裴兄被俘。「
南宮丞道,「白兄不必自責,此乃戰場常事,你我合力,定能將裴馭撈出來。」
白秦蒼眉宇間漸漸蘊起隱隱的擔憂,「只怕沒有那麼容易。那小宛國君年事雖高卻癲狂無比,完全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在打,每次交戰,兩軍都是損失慘重。」
南宮丞蹙眉,「但凡打仗,總有所求,他既然無後,肯定不是為了給子孫開疆拓土,要說與小宛接境的也不止東秦,還有大宛、黃粱,他為何瘋狗般咬死東秦不妨?」
「我也很想知道,我派使臣過去談判,他一句話都沒有,直接把使臣頭砍了掛在城門上。」白秦蒼悵然道。
南宮丞道,「只消搞清他發動這次戰爭的動機,或許會事半功倍。趙烈!派飛鷹隊潛入小宛,務必刺探到小宛國君發動此次攻擊的原因!」
趙烈從前在西疆主要就是搞情報的,領了命令便帶著幾個得力手下易容混進了小宛國境。
再回來時已是第二天黃昏。
「查到沒?」南宮丞和白秦蒼同時問道。
「回稟王爺、將軍,屬下打探得知,小宛國君此次突然發癲咬死東秦並非偶然,而是受大宛挑唆!」
「細細道來!」
「小宛國君之所以發癲,是因為無後的心病,至於為何無後,便是大宛做的文章。大宛使臣趁新年給小宛互贈國禮時暗示小宛國君,當年小宛的白鳳公主是被東秦設計抓走暗害了,而白龍皇子外出尋妹也是落入了東秦手中慘死。小宛國君年老昏聵,信了大宛的挑唆,為了給一雙兒女報仇,才會這般不惜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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