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姨娘喊完這嗓子,便開始端起架子,等著王綺芳轉過頭來求她。
卻不想,人家依然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哼都沒哼,拉著兒子直接進了綢緞莊。
,「王七娘,你、你真不想知道?」
鄭姨娘顯然沒有料到是這種結果,在她想來,即使不為了贏得儒商們的尊敬和信賴,就是為了掙錢也不能就此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呀?
至少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機會。
忍著心底的怨恨,鄭姨娘上前搶了兩步,追著王綺芳的背影喊道:,「我再問你一次,你真不感興趣?告訴你,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可是要後悔的。」
紫株見王綺芳已經上了樓梯,忙領著其他的下人緊跟其後,直接將氣得滿臉通紅的鄭姨娘撇在了路邊。
「怎麼?王七娘不感興趣?」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悄悄的湊到鄭姨娘身邊,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口,面無表情的問道。
,「嗯,她、她和我有宿怨,可能怕我算計她。」
鄭姨娘用力撕扯著手裡的帕子,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動著,顯得那塊紅疤愈加猙獰。
「好,我知道了,你再試一次,如果不行,我換其他的法子!」
中年男子側著身子,用扇子擋著臉,似乎擔心被什麼人認出來,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時查看著四周的動靜。
,「放心,我既收了你的好處,安會幫你把事情辦妥。」
眼角的餘光掃到男子的動作,鄭姨娘撇撇嘴,哼,藏什麼藏,我才不管你是什麼人呢,只要跟王七娘不對付的人,便是她的朋友。再說了,他委託自己辦井事兒最合她的心意,既能算計仇人」還能有銀子拿,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中年男子又交代了一聲」這才低著頭,躲躲閃閃的拐進一條巷子,七拐八拐的一通折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熱鬧的集市上。
清風穿著墨綠sè的胡服,手裡握著寶劍,悄無聲息的跟著男子的身後。
「娘,剛才那個、那個姨娘說有生意要和您談,您為什麼不理她?」1卜新哥兒坐在二樓賬房的椅子上」只是他個頭太矮,兩隻小腳根本就踩不到地,懸在半空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踢騰著。
「因為我今天是來和小新哥兒一起視察綢緞莊的哦,而不是跟她談生意。如果她真的有誠意,就不會在大街上拉人談話,而是會正式給咱們家送上拜帖,然後到府里規規矩矩的談。」
王綺芳坐在案桌後,隨手翻看著大掌柜送來的賬冊,聽到兒子的問話,故意有所引導的說道。
小新哥兒歪歪腦袋」兩隻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裡滿是疑huo,顯然沒有聽懂母親的話。
王綺芳看到兒子圃萌的小模樣,不由得笑了笑,放下賬冊,來到兒子面前,蹲下細細解說道:,「娘剛才那話的意思呢」是告訴你兩件事。
第一,做事要有先後、有主鼻,就像今天的事兒,咱們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處理綢緞莊的生意」是必須做的事,就算是想和那個女人聊天,也得把正事兒做完了才行。」
說到這裡,她刻意停了停,雙眼溫柔的看著兒子,等他把這些話慢慢消化掉。
小新哥兒嘟著小嘴兒想了想,然後用力點點頭」「嗯,就像爹說的,讀書和練武功是正事兒,須得把每天的功課做完,才能跟妹妹和小
乖玩兒,對不對?」
王綺芳連連點頭,毫不吝嗇的誇獎道:,「1卜新哥兒說得很對,呵呵,我兒子真聰明。」
小新哥兒樂呵呵的裂開小嘴兒,笑得格外開心。
「第二呢,便是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尤其是對自己心懷怨恨的人。剛才那人說有生意要跟我談,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誠意,說話的語氣更是很不客氣」小新哥兒眨巴眨巴大眼,這句話他很快就聽懂了,甚至還補充道」「娘說的對,那個姨娘的眼神好可怕,就跟故事裡的女妖怪一樣。」
「呵呵,1卜新哥兒真厲害,還懂得察言觀sè的道理。」王綺芳再次誇了兒子一同,繼續道:,「她又是滿臉的怨恨,說話有這麼不客氣,哪有一點談生意的模樣?咱們剛才也路過好幾家店鋪,那些小夥計招呼顧客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他們可有哪個人敢對顧客擺臉sè?」
小新哥兒抿嘴想了想,搖頭,「沒有。爹說過,老祖宗有句名言,叫「顧客就是玉帝,。」
被王綺芳引導著,1卜新哥兒一對比,還真看出來問題,他鼓著腮幫子,用力挽起袖子,1u出白白nènnèn的小胳膊,奮力揮了揮,有些生氣的說:「娘,那個妖怪是不是要害您呀?要不然怎麼會用那種眼神看咱們?」
爹說了,家裡的男人要保護女人,他可是真正的男子漢呢。
,「娘也不知道,任何事不能只靠猜測,必須有證據。」王綺芳從來不跟兒女們鄭重其事的講些大道理,總是借著些小事,把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論給孩子們聽,她輕輕揉了揉小新哥兒鼓起的兩頰,又把他的衣袖撫平,溫和的說:,「剛才娘已經派人去跟蹤那個女人了。看她在咱們離開後做了什麼,跟那些人有過接觸,最近又什麼反常的事這些都了解後,才能判斷她為什麼這麼做。」
小新季兒擰著雙眉,努力的消化著母親的話。
「好啦,你還小呢,這些事呀,咱們慢慢學。」王綺芳跟兒子又閒聊了幾句,這才把綢緞莊的大掌柜叫來。
大掌柜姓邱,原是個小商人,屢次被京中的儒商、豪強們欺壓、勒索,弄得險些破了產,最後他一咬牙,乾脆帶著所剩不多的產業投到了趙家為奴。
雖然失了〖自〗由,但他的日子卻越來越好,在原屬於自家的綢緞莊當大掌柜,除了每年的一百二十兩的薪傣銀子,老爺還許給他兩成的分紅。
別看才兩成分紅,但折算下來,遠比自己當老闆掙得錢還多。一是少了各種苛捐雜稅和保護費:二是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規模也越來越大」由兩間屋展到了現在的兩樓兩底四間屋,足足比過去擴張了一倍。這還是附近沒有合適的房子了,要不然,他還能繼續擴張。
要知道,儒商會會長這個名號,可是個金字招牌,就跟欽差大臣們手裡的尚方寶劍一般。別說那些儒商老爺不敢來找茬,就是京里的普通官吏也不敢隨意招惹呀。
自從邱掌柜掛上了這塊牌子,他在西市這一片兒簡直可以橫著走,什麼稅也不用交了」也沒有不開眼的小混混來收保護費,更沒有哪個空手套白狼的黑心儒商跑來訛詐了1卜日子過得別提多舒坦了,邱掌柜經常做夢都能笑醒。
只是,這種好日子竟快要結束了。
邱掌柜聽說趙會長落選,腦子裡頓時砸入這句話,整個人也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眼瞅著自己就要被打回原形,邱掌柜急得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四處托人使銀子打探消息,足足折騰了好幾天」這才得到老爺的准信兒。
沒錯,老爺確實不是會長了,但新會長卻是老爺的別子,哎哎,這不是尊人哈,他確實是趙老爺的親孫子。
而且更讓邱掌柜〖興〗奮的是,老爺竟然把自己以及這間綢緞莊通通送給了新會長,雖然新會長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奶娃子,但他這個名號就值錢。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一大早,邱掌柜就準備了重禮跑去平康坊遞帖子求見新主子。當然」他並沒有見到本主兒,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新主子要親自來打理這間鋪子,日後他的這間綢緞莊也將永載儒商會的史冊。
有了這個想法,邱掌柜不管王綺芳提出什麼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這種薄紗是從京城進的貨嗎?」
王綺芳指著庫房角落堆放的一堆素白薄紗料子問道。
「回大***話,這種料子是距離京城不遠的陵縣出產的,因這種紗輕、薄、軟,鼻以比較適合做夏天的貼身衣物,咱們綢緞莊一直賣這種料子,並且小的還特意跟那裡的里長簽了合同,除了咱們趙記,京城沒有第二份兒。」
提起自己的老本行,邱掌柜說得頭頭是道,神情也是自信滿滿,甚至還有些小得意。
,「既然賣得這麼好,為何這裡還剩這麼多?」
提出質疑的不是別人,正是邱掌柜的新主人趙良淳趙會長。
邱掌柜臉上的笑容僵了下,隨即先衝著小新哥兒抱拳作揖行了個禮,這才規矩的說道:「1卜少爺果然觀察入微,沒錯,這種布料雖好,但季節xing太強,只有春夏兩季賣得好。現在已是仲秋,出貨較慢。」
王綺芳低頭,笑著看兒子板著小包子臉,煞有介事的跟邱掌柜說話。她也不急著插話,今天來這兒原就是為了鍛煉他,讓他直觀的感受什麼是經商,也好在幾天後的儒商大會上順利過關。如今見他有模有樣的提問、思考,雖然那些問題有些孩子氣,但對於他這今年齡來說,能問出這樣的話已是非常不易。
,「「嗯,你做得很好,不愧是祖父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好幫我做事,我不會虧待你。」小新哥兒昂著頭,一邊努力回想著爹爹跟下屬是怎麼說話的,一邊奶聲奶氣的學來叮囑邱掌柜。
「多謝小少爺。」
邱掌柜聽了這話,也不管對方是個小奶娃兒,忙站直身子一躬到底的行了大禮。
小新哥兒悄悄抬眼看了看母親,烏溜溜的大眼裡滿是〖興〗奮,仿佛在問「我做得對不對,。
王綺芳笑著點點頭,輕輕momo兒子的頭頂,吩咐邱掌柜道:,「剛才小少爺的話你也聽到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你先去辦一件事,火去生產這種薄紗的地方,讓她們三天內提供一百匹這種布料,我有大用!」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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