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成嶺和彭士熙被嚇到了,按照先前的焦左戎推定的計劃,在這一記四面圍攻中,楊臻能給出的應對之策只有與他們對掌拼氣和以輕功躍起躲開這兩種情況,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抓住這倆,另外那兩個怎麼辦?
秋甜兒拽著一個有些胖碩的跛腳男人跑進了場院,她看著院中騰騰的架勢,叉腰嫌棄道:「你們怎麼還先打上了呢?」
那個被秋甜兒拖過來的胖傢伙正是前幾個月還在躺屍的秋逸興,如今他已經是面色紅潤、體態豐盈了。他一進場便看見楊臻禁住常成嶺和彭士熙的推掌、借著他們二人的力道擰身把他倆甩了半圈。
左右前後一番調位,張閣序和赫連環也不得不趕緊勒住攻勢,以防控制不住誤傷了同伴。
眼看著常成嶺和彭士熙被甩出去,焦左戎指揮道:「師姐、三師兄補上,近戰巧攻!」
關盈袖和郎知歸提劍補上,第一招突刺被楊臻撤步提臂格擋下來,一擊未果又附上一招。兩方交戰向來是一寸長一寸強,與兩柄長劍過招,楊臻自然地拉開了些距離。
「成嶺士熙跟上大師兄他們!」焦左戎喊道。
楊臻轉身又對上了推掌而來的張閣序和赫連環,四掌相碰,張閣序二人被硬生生頂退了半丈,而楊臻則只是單腳撤了半步,他接上一個正身騰躍,凌空一字馬踢開了剛欲從兩側補上來的常成嶺和彭士熙。
「你覺得如何?」秋清明等三個老傢伙也站到了秋逸興旁邊。
秋逸興慢慢搖了頭:「難以置信……」
任去來與俞致同對視一眼後,得意地笑出了聲。先前跟秋逸興說起楊臻的事他還一副在聽玩笑般的樣子。
楊臻接上郎知歸的一記鞭腿,轉膝抵著後者的膝窩將他跪壓在了地上。他一手別住郎知歸握著劍的手,另一隻手抽出藏鋒自下而上接住了關盈袖的的劍。
「你們的陣型亂了。」楊臻環視他們諸人道。
石階上的百里啟突然嘆了口氣說:「也不知十三還會在輪迴境待多久。」
「反正不會比你我久。」蓋闊說。
「哎,我已經快出輪迴境了。」百里啟擺手道。
郎弘歪頭看他:「三年前你也這麼說。」
「這回是真的,老八你可別嫉妒我,用不了多久我就是師兄弟里第三個到沉潛境的了。」百里啟得意道。
楊臻將郎知歸和關盈袖各自彈開,剛打算再挑釁幾句,卻聽焦左戎說:「小師叔,我等不是亂了,而是變了。」
七星陣第三階鎖域二環,張閣序、赫連環和彭士熙三人立於內環,其餘四人則位於外環。
楊臻環視他們,他未曾想到這幾人表面上看是方寸大亂,實際上卻是在混亂中重換了陣型。他們七人一點點收縮陣域,將楊臻團團圍住。
張閣序三人動作齊整地同楊臻過了幾十招沖拳切掌之後,乘以空機反向對掌運氣,外圍的四人也跟著調動逆元氣,在候得張閣序幾人出掌之後隨之也將雙掌追覆於張閣序等人的肩骨上為他們蓄力。
楊臻搓掌,握拳交臂定在胸膛前固著逆元氣在丹田之上翻騰,與張閣序他們的六隻沖掌對抗,真氣相衝,僵持許久後,楊臻吊了吊嘴角開臂下壓將周邊的七人齊齊震開了。
七人各自遠近不一地退開,沉默中彼此對視一番,紛紛掂了掂有些發麻的四肢,又開始重新擺陣型。
楊臻把他們看了一遍,他笑得實在痛快,從前還沒有機會這樣放開了和人單拼過真氣呢!他拍了拍手想說句再來,可向前邁了半步後突然感覺右肩後一陣刺裂之痛,他跛了一下沒站穩,捂著肩膀直接單膝跪到了地上。
「哥!」秋甜兒率先跑到場中擋在了楊臻和七賢之間。
階上楊臻的師兄們、場院口的秋清明等人也紛紛圍了過來。
「十三你怎麼了?」連舟渡單膝墊著蹲到楊臻跟前問。
秋甜兒捧著楊臻的臉左右打量,緊張道:「哥你沒事吧?」
楊臻擰著眉頭抻了抻脖頸子,搖頭說:「大概是落枕……」
「你說你這嬌氣樣兒,落個枕給你疼成這樣?」連舟渡同他一起站起來說。
其實楊臻也說不清道不明方才那陣痛是怎麼回事,他一向沒病沒災,猛地這麼一疼他也不明所以了。他擴了擴胳膊轉了轉頭說:「沒事了,來,繼續!」
「你們可還想繼續比試?」秋清明背手問張閣序等人。
這話一聽,他們就都明白秋清明不想他們繼續比下去了。
「弟子們已然知曉陣法的不足之處,多謝小師叔了。」張閣序拱手道。
七賢齊齊退下後,一群人同進了堂中,秋甜兒鄭重其事地給秋逸興介紹了楊臻。
楊臻也是覺得稀罕,上次離開前秋逸興只是把骨頭,如今卻成了一坨肉。他應著眾人的要求,給秋逸興搭了把脈說:「興叔最近補得有些過火了,還是節制一下的好。」
任去來連連稱是,秋甜兒卻覺得並非如此,一個勁地說著自己爹爹的不容易、該補。
他們一群人討論的熱火朝天,秋逸興卻安靜得厲害,楊臻也早早便發覺了,自從與秋逸興正面相對之後,秋逸興就一直在盯著他的臉看,好像是他臉上少長了個什麼東西一樣。
雖說秋逸興看得他渾身難受,但是有些話他該說還是要說的。「雖說藥補不如食補,但食之不補也是徒然,我給興叔留個方子,恢復得快些。」他說。
秋逸興還沒說什麼,秋清明先點了頭。
「相信十三的醫術沒錯!」百里啟也說。
「哥……」秋甜兒掐著楊臻袖子不肯撒手,「你就不能留這兒過一回年嗎?」
俞致同拍了拍她的小肩膀說:「甜兒,林神醫一個人在谷里多孤單呀,若是讓你獨一人過年你肯定也不會歡喜是不是?」
秋甜兒把嘴撅的老長,類似的話,他們幾乎年年都會過一遍,秋甜兒也知道只她一人反反覆覆的要求並無用處,只是仍是不甘心罷了,尤其他的爹爹也醒了,於她而言今年才是一家團聚的好機會。
「明年我早點兒回來,帶著你周姐姐一塊兒。」楊臻說。
秋甜兒雖不情願,但也不願他為難,便問:「有沒有喜酒喝?沒有喜酒的話我可不買賬!」
邊上圍著的師兄們一聽這話來勁了。
「怎麼?連十三也談婚論嫁了?」馮奭問。
「十二你這下可沒的說了吧?」郎弘調侃道。
仍未婚娶的連舟渡撇嘴說:「怎麼沒得說?我還要講祝福的話呢,十三你爭氣,把我落下的也補回來!」
「成親這種事還能讓別人替?」蓋闊稀奇道,「你怎不道生孩子也不用你出力呢?」
眾人哄堂大笑。
楊臻在漢中待了五六日,除了給秋逸興調方子,就是和一群師兄們聚眾耍鬧,總不至於閒著沒事就是了。
這日一早,連舟渡和焦左戎跟著秋甜兒一起下山送楊臻,秋甜兒本是走到哪裡都要拽著她爹爹的,可秋逸興腿腳不便,山路長階他走著實在費勁,所以便和秋清明一起在山欄之上目送他們幾人離開了。
秋逸興站在山欄邊,看著山下逐漸走出他視線的楊臻,回頭問秋清明道:「爹,他真的是楊恕的兒子嗎?」
「為何這麼問?」秋清明看他。
秋逸興猶豫了這幾日,還是決定說出來。他與秋清明對視道:「不瞞您講,我曾見過楊恕剛出生的兒子。」
「怎麼?」
「我記得很清楚,那孩子的眉心有顆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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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志·棄巢》第二卷《山海藏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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