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臻和周從燕,甚至是蘇途安,都覺得自從白日裡見過季菱一面之後,蘇緯就有些呆傻了。
他就一個人坐著,要麼發呆,要麼傻笑,好像是中了邪一樣。
聽楊臻形容了一下白日的情況之後,周從燕坐到蘇緯旁邊一臉慈母欣慰地問:「你不會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蘇緯把頭點得像是搗蒜,他滿眼星星地揪著周從燕的袖子搖晃道:「我好喜歡她!我真的好喜歡她!怎麼辦?怎麼辦師娘!我不行了,我真的……」
「喂喂!」楊臻搓住他的臉說,「冷靜點冷靜點!」他真怕蘇緯激動過頭,直接懵過去。
「阿衡,喜歡就踏踏實實地去找她說明白啊!」周從燕也鼓勵他。
蘇緯有些亢奮了,無論周從燕和楊臻怎麼安撫他都冷靜不下來。他反覆道:「我不敢,我不敢啊!」
「這有什麼不敢的,你白天不是已經說了那麼多了,還怕再來幾句嗎?」楊臻說。
「那個時候是傻了,生怕錯了機會,才沒頭沒腦的說了那麼多,小師父你說她會不會討厭我?」蘇緯開始懷疑自己了。
楊臻真想給他點了穴讓他安分點,「哪有沒頭沒腦,你把姓甚名誰家在何地都說清楚了,就差跟人家小姑娘說什麼時候去崑崙迎娶她了。」
蘇緯越發覺得自己行為有失了,他的大眼睛翻了幾遍後纏上楊臻的胳膊說:「小師父,要不你幫我去說說吧!」
「我?」楊臻也有些犯怵,「那可是季風輕的妹妹啊,季風輕向來看我不順眼,我去不就成搗亂了嘛。」
說實話,為了自己的寶貝徒弟赴湯蹈火他都無所謂,但去搶季風輕的妹妹這件事他是真的不太敢。
周從燕眼看著立馬萎下去的蘇緯,斜眼瞅了楊臻一眼,她從沒見過他這麼慫的樣子。她轉而安慰蘇緯道:「沒事兒,阿衡,你師父不行我行啊,我去幫你試探一下那個季菱,咱們好歹得知道人家小姑娘喜歡什麼樣兒的吧!」
「對對對!」蘇緯如得天助,但他轉念一想又有些害怕道:「可她要是不喜歡我這樣的呢?」
「不可能!」周從燕信心百倍地直接否定,「咱們阿衡這麼好,哪會有小姑娘不喜歡!」
「那你是老姑娘咯?」一直在旁邊悶聲看戲的楊臻玩笑道。
「你閉嘴!幫不上忙還這麼多話。」周從燕朝他瞪眼。
「得,那你們好好商量,我等著瞧結果。」楊臻起身出門,直奔嵬名峴的房間找安枕良方去了。
次日,周從燕整裝出發,直接找上了季菱的門。
「你是……」季菱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兒問。
「我叫周從燕,」周從燕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隨和一些,「應該比你大幾歲……」
「嗯,看出來了。」季菱點頭。
周從燕的後半句「你可以叫我姐姐」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噎了個徹底,這是在說她老的顯而易見嗎?
她還在心中暗暗憋火之時,又聽季菱說:「你找我有事嗎?」
周從燕面帶微笑地壓下心中的火說:「這不是,院裡全是男人,我實在是憋得慌,所以就想來找你聊聊天兒。」
季菱應著,旋即粲然一笑道:「那周姐姐坐吧,其實我也是無聊得很。」
「你怎麼不在崑崙山了呢?老實說我一直想去那裡看看。」周從燕說的再真實不過。
「我也是頭一回出這麼遠的門,第一次來中原,從前都只是在崑崙的地盤晃悠,這回哥哥和慕之哥哥都要下山,我就耍賴跟來了。」季菱笑嘻嘻地說。
「你第一次來中原啊?」周從燕也覺得新奇。
季菱靈氣十足地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中原和你們崑崙哪裡不一樣?」周從燕問。這雖是在試探季菱的好奇心,但其實也是在滿足她自己的好奇心,畢竟她自始至終都十分好奇西疆之事。
「到處都不一樣,連人都不一樣,從前只聽說中原人是禮儀之邦,都是謙謙君子、翩翩淑女,但昨天那群人可真是粗俗啊!」季菱的俏臉上有些不悅。
「呃……那只是一部分,其實丐幫的人大多數都是很講義氣的!」周從燕也不想敗壞了他們中原人的名聲,她趁著季菱剛才的話茬又問:「你覺得什麼樣的中原人比較合你的眼光呢?」
「啊?」季菱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說,你覺得什麼樣中原人比較好呢?我是中原人,連我自己都覺得中原不同地方的人脾氣喜好差別很大,比如說你要是喜歡煙柔山水之類的話,可以直接去江南玩!」周從燕一邊說著一邊還佩服自己胡扯的本事。
「哦——」季菱應著,伏在桌子上撐著臉說,「從前我覺得慕之哥哥那樣的就很好,但現在不是了,比如昨天那個蘇緯……」
周從燕滿眼期待地點頭等著她把話說完。
「他的師父楊臻,就挺好的!」
「啊?!」周從燕拍案而起。
季菱被她嚇了一跳:「怎麼了嘛?」
「原來……」周從燕尷尬地笑著坐了回去說,「你喜歡那樣兒的呀……」周從燕感覺自己眼前發黑,大概是仇恨企圖要蒙住她的眼睛。
「長得好看誰不喜歡?」季菱毫無覺察,「更何況是那麼好看的!」
「是啊……」周從燕咬著牙,嘴咧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她開始在心中瘋狂地埋怨楊臻的花枝招展。
敗陣而歸的周從燕萎在自己房間的角落裡。
「然後呢?」楊臻蹲在她跟前問。
「還要怎麼然後?朝她誇你如何天下無雙嗎?」周從燕惱氣道。
「貶低我呀,」楊臻拍手道,「你是去給阿衡說媒的,就應該把阿衡抬到雲里,把旁人貶到泥里啊!」
「對啊……」周從燕大夢初醒,連忙又要去找季菱說道。
楊臻扯她回來按著她坐下說:「歇會兒別折騰了。」
「不行,就這樣放棄我對不起阿衡!」周從燕不甘心。
「沒讓你放棄,光靠你說不行,咱們得把阿衡的好處給她瞧瞧,讓她自己喜歡了才是嘛!」楊臻勸慰道。
外頭一陣噪亂,似是有大隊人馬列陣經過一樣。片刻之後,又有人來敲周從燕的房門。
「若佟兄弟,你在屋裡嗎?」
是晁柝的聲音,聽著甚是急切。
楊臻一開門便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緊接著又是面紅耳赤的晁柝拖著他往外走說:「令聰出事了,兄弟你趕緊來看看!」
進了屋看到橫在床上的裴令聰之後,楊臻無語地抿了抿嘴,又聽晁柝急忙說:「剛才回來的路上他突然就這樣了,若佟兄弟快瞧瞧他……」
裴令聰此刻尚不清醒,面無血色、嘴唇發白,臉上頸上都是汗,身子間或還會抽搐兩下。楊臻尚未搭脈便先問:「你們……剛從哪兒回來?」
晁柝一愣,又看左右屋裡沒什麼人,便答:「西街上的青窯……」
楊臻不出所料地「哦」了一聲,掐上了裴令聰滿是虛汗的手腕。只是片刻,他便收回了手捻了捻指尖的汗,翻掌運起沖經伏上裴令聰的小腹,對著神闕和氣海就是一衝。
裴令聰長嘔一口氣醒了過來。
晁柝高興得不行,連連稱讚楊臻妙手回春。
裴令聰頂著張虛臉左右看了看後,扶著自己的腦袋坐了起來,他扯著楊臻的袖子滿面驚恐地問:「若佟,我是不是要死了?」昏厥之前他有些感受,這讓他深覺恐懼。
「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楊臻耷拉著嘴角說,「縱慾過度,虛了而已,補補也就回來了。不過你若是長久這般以晝為夜的操勞,怕是免不了要英年早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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