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妖不徐不疾,蜿蜒而來~~
近身,昂首試探,如嗅,如吻,似是猶疑,又似調戲~~
須臾自腳踝盤旋而上,至膝,至腰腹,至胸腔脖頸,層層纏繞緩緩遊走,若將莫虛輕輕裹擁~~
終以其首,偎於面頰,反覆摩挲,狀甚親昵~~
良久。
變小,變短變細,細小一繩,腕間自系,莫虛一動不動,任其施為。
自始至終。
只是因為相信,莫虛相信先生。
放任縱容,無為而治,這就是莫虛收服繩妖的經過,再也簡單不過。
但絕不輕鬆。
此時回想起來,仍是暗自驚悚~~
不能忘記的是,手足無措,惶恐之中,那一縷莫名的興奮之意絲絲縷縷泛起,起於心底無名處~~
雖微弱,卻清晰,從未有過的感覺,卻又似曾相識:「啊!」
幾欲嘶喊,向天怒吼,驟然驚夢卻是痛楚,不覺唇已咬破,任隨鮮血倒流——
何以如此?
半仙客棧。
葉先生,在吃飯。
吃兩口菜,喝一口酒,舒服愜意,很是享受:「先生——先生——」
偌大個廳,還是一桌,朱掌柜笑模笑樣立在一旁端茶倒水,且伺候著:「爹!」
不說莫虛了,因為沒有用:「噯~~」
「你!」
每每,每每見到這一幕,朱大少總是離奇憤怒,那感覺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富貴啊,你回來啦,來來來,快過來——」
「爹!以後這些活,都讓我來干!」
朱大少是有多麼孝順,那也不必多說又一回,朱掌柜欣慰地笑了:「好好好,好孩紙~~」
說話遞過酒壺,跑去廚房幫忙:「龍蝦熟沒,趕緊地上——」
木有辦法,時間倉促,又誤了飯時,朱二掌柜或說朱小二又玩忽職守,一大桌子酒菜置辦起來也是實屬大不易。不過朱大掌柜走了,朱二掌柜可就不幹了,朱二掌柜指著那壞的鼻子罵道:「你!你!你個壞!我呸!我呸!我呸我呸我呸呸呸!」不說了,這傢伙,欺男又霸女,禽獸也不如,朱大少只能猛吐唾沫並以以眼殺人秘法反覆殺之,並將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放,然後氣呼呼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旁若無人地大吃大喝,並且放聲大笑:「哈哈!好吃!好吃好吃,真好吃!哈哈哈哈!」
當然了,認識朱大少的人都知道,朱大少一向都是很忙地,是從來不會多說半句廢話滴,並且從來不會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浪費時間。因此,以上的一系列動作必然帶有著極其深刻而又複雜的涵義,以及明確的目的性和完全的可操作性。因其意味深長,可謂博大精深,細說起來怕是寫一篇幾十萬字的論文也是不夠地,所以只能簡單地說。簡而言之,歸為兩點,一是:哪怕是你打死了我爺也不伺候你看你又能拿我怎麼著反正你也拿我沒辦法我根本就一點也不生氣我不但不生氣我還笑我不但笑我還笑得地很開心我就是要活活地生生地活生生地氣死你!
二是:吃死你!
反正他買單,不吃白不吃!
吃了也白吃!
吃吃吃!
「喂!朱小二!過來斟酒!」
你說這壞多壞,誰是朱小二啊!朱大少閉上兩隻耳朵,眼觀鼻,鼻觀心,只餘一嘴,大吃大喝,完全當他是個鬼:「好了好了,我來我來——」
自是莫虛,沒有眼力:「我來我來,先生先生——」
……
……
……
莫虛這個人,心眼是好,就是太傻。
忠奸不辨,是非不分,這是斟酒的問題嗎?是嗎?
這,明顯就是階級鬥爭,是王候將相,有沒有種的問題,這個都看不出來。
還問?
問他?
問個鳥啊,問!
哼!!
朱大少,走了。
朱大少一邊嘆著氣,一邊搖著頭,一邊懷著沉重而複雜的心事走了。
走到廚房裡頭,幫忙去了。
人生啊,就是這樣地無奈,總是要去做一些個並不喜歡做的事情,總是要面對一些個並不喜歡的人,這就是人生,讓人哭笑不得。
好在朱大少,是一個樂觀而又堅強的人。
無論是多麼慘澹的人生,朱大少都一樣會去勇敢面對,無論是多麼苦逼的命運,朱大少一樣不會向它低頭!
絕不!
我命由我,不由天!
……
這,就是朱大少為人處世地,第一座右銘。
……
朱大少捂著嘴,偷笑~~
第二座右銘,就是有仇不報,非君子!
當然,仇已經報了,一切種種地不開心,不如意,包括那個壞,朱大少早就釋放了肚裡所有地怨氣。之所以朱大少走開的時候,非常之鮮見地沒有腆著肚子,那是因為朱大少是在假裝搖頭假裝嘆氣,並捂著肚子,憋著笑!而之所以朱大少裝模作樣並虛情假意地進到廚房裡頭幫忙,那是逃離作案現場,以免跟著慘遭波及,那是因為朱大少在有意和無意之間,悄無聲息地放了一個又臭又長的,蔫屁~
一個非同凡響的人,通常都是低調而又內斂的,有如一個非同凡響的屁。所謂臭屁不響響屁不臭,一個奇臭無比的屁,也通常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之下放出來地,二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地。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放出來地這個屁,又究竟臭到了一種什麼樣地逆天程度,那是用任何華麗麗地語言也無法形容其,萬萬分之一。也只能引用朱大少的話來說,那屁,臭地,簡直簡直完全就是——
慘無人道,斃絕人寰吶!
……
……
……
門外,朱掌柜柔聲細語地求肯著:「富貴啊,富貴,爹有個事兒找你商量,你就出來,出來一下唄?」
「爹啊,老爹!」朱二掌柜,以整個人,加上全身的力氣以及執念死死地頂住房門,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爹你內個,辛苦了!你去!去!睡覺!我,一個人!伺候他倆吃啊,喝地!呃!對!就!夠了!」
朱掌柜嘆口氣,又輕聲喚道:「富貴啊,你出來,爹不打你,也不罵你,咱爺兒倆就好好兒嘮嘮,好好嘮嘮磕兒,成不?」
嘮嘮?
拿啥嘮?
拿話兒嘮?
還是,拿命嘮啊這!
那一條,又粗又長的擀麵杖,朱大少是心知肚明,出去百分之一百二地就是一個死:「爹!爹!爹!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
飯局,改在二樓,天字第一號。
一樓已經沒人了,用現在話來說,就是,空氣質量遭到了嚴重地污染,臭氧層已經無限接近了地面~~
葉先生在喝酒,一邊喝酒,一邊皺著眉頭~~
莫少爺在斟酒,一手斟酒,一手捏著鼻子~~
二樓,終歸是要比一樓,高。
門外靜悄悄:「爹?」
一時又無聲:「爹?」
但朱大少知道,老爹並沒有走:「咳!!」
有道是,知父莫若子,自家地老爹自家知道,那可不是一般地,狡猾!
那是,大大地狡猾!
此時,必然,非常之陰險地埋伏在了門外,只等著朱大少放鬆了警惕,然後好奇地探出頭~
咣!
當頭一棒!
不是開玩笑,是會死人地,不死也得落個終身殘疾,嘴歪眼斜生活不能自理:「呼——」
性命攸關!
頂住!
說來嚴重,其實也就屁大點兒個事兒,至於嗎這?
當然不至於。
關鍵朱掌柜在被熏地扶著牆角兒吐了三回之後,明顯是就已經失去了理智,一舉達到了六親不認地地步——
這是要,大義滅親,父子相殘地節奏!
朱大少,堅守著那道門,就像一個孤軍奮戰的士兵,獨自堅守著戰場上最後一條防線——
如同堅守心中,最後一塊陣地!
悲涼啊,悲壯,這就是一個蔫屁引發的慘案,朱大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
無論如何,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之下,這一回朱大少總算是,暫時性地消停了。
……
……
……
是一酒樓。
某一酒樓,一個雅間。
三個人。
一桌豐盛的酒菜,三個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並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很有一些個感情深厚親密無間地樣子。
一個人二十五六,眉眼周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可說是一表人才。
正是名州知州呂大人的公子,呂應德。
呂應德長身而起,意氣風發:「風兄,盡飲杯中酒,祝馬到功成!」
「哥、哥、」一人應聲而起,醉眼惺忪,舌頭大鳥:「干!」
呂應德瞥過一眼,皺起眉頭:「大哥——」
那人瞪過一眼,萬分不屑:「的、的,弟啊!我,哥,哥沒醉!哥,哥這酒量,嗝兒~~」
這個人,比呂應德矮了一些,胖了一些,可說其貌不揚,只眉眼幾分肖似。
此人,正是名州知州呂大人滴大公子,呂應松。
也就是,呂應德他哥。
呂知州膝下,只有這兩個公子,平素那是嬌慣地緊,是以愛稱犬子大郎、二貝。
大好兒郎,稀世寶貝~~
是,大狼、二狽,在名州城裡,這哥兒倆都是名人。
臭名昭著的人。
同樣仗勢欺人,同樣無惡不作,同樣為人不恥,只不過大狼張狂,二狽陰險罷了。
朱大少,是沒有看到。
因為睡著了。
門外朱掌柜,門內朱富貴,父子二人隔門,背對——
呼呼大睡!
這個世上,壞人太多,就比如說這大狼呂應松,朱大少也認識,朱大少稱其為:很壞地人。因為他總是欺負朱大少,仗著自己是官府地人,打朱大少地臉,還罵朱大少是豬,就連三歲的小孩子都要欺負,朱大少是敢怒不敢言。而二狽呂應德,那就不用說了,朱大少稱其為,較壞的人。因為儘管他總是裝模作樣自以為是個牛逼人物,朱大少也不待見他,也早就想廢了他了,但他總算是沒有動手打過朱大少,比較地壞。
還有,第三個壞人。
朱大少也不認識,只能暫時稱之為:神秘的壞人。
這個神秘的壞人,以及大狼二狽,加起來就已經壞到流膿的地步了,朱大少是沒看到——
可是莫虛看到了。
也聽到了。
是的,關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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