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兵心裡異常忐忑,留這樣幾個人在家裡,自己心裡實在是沒有一點的底。唯一讓他能稍稍安下些心來的,就是這個之前救過自己的年輕人,不像個壞蛋。
先前的一幕,蔣大兵的婆娘是看見了的,針扎在了手上都沒知覺。臉色煞白,自己的男人是個老實人,不然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每個男人在自己的女人跟前都是萬萬不肯露怯的,蔣大兵很大氣的把自己的婆娘趕進了內屋,自個就拿了根燒火棍拎著盆子要出門。
「你幹嘛去?」
冷七很不解,抽了兩口煙,站起來問道。
「俺俺去給村里說一聲,這不兄弟你來了,家家戶戶就不用擔驚受怕的了!」
蔣大兵抖了抖披在身上外衣,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冷七連忙拉住蔣大兵,將他推回了院子,氣笑道:「萬萬不可!他既然來了第一次,今晚是一定還會來找你的,雖說我不知道那死倒煞怎麼偏偏就抓著你不放,不過這東西是順著氣場找到你家裡的,被你敲鑼打鼓的一通攪合,這東西摸錯了路,嘿,別人家裡可沒有我看著,也沒有我給的符篆!」
蔣大兵聽得出了一頭冷汗,急忙放下手中的鐵盆燒火棍,想起了什麼道:「小小兄弟,你這」
「行了,沒那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接下來的事情,你就別多問了,回屋裡把自己婆娘哄好了就成!」
蔣大兵一連應聲,鑽進了屋子,蠟燭也吹熄了,屋內女人小聲的說些什麼,被蔣大兵訓斥了幾句,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毛月亮,北斗星移,漫天神佛閉眼的陰穢之夜,陰氣最盛,鬼門大開!今天正是那東西最凶的時候,買些東西填填肚子吧!」
冷七看看天色,嘿然一笑,沖張季襄說道。
張季襄抬起頭,「你不怕跟你口中說的那東西撞個正著?」
「如果這麼早碰上,倒省心了,還能睡個好覺。走吧,唯恐萬一,我還要做些防範,萬一那東西真跑去了別家,平白傷及無辜!」
「裝神弄鬼!」
冷七從蔣大兵家的灶底用小紙包包了些鍋灰,就跟張季襄出了門,後面四個人要跟上來,張季襄看了一眼,四個人便沒了動作。
這麼個村子,其他的東西也買不到,只在一家磨豆腐的敲開了門,弄了些醃的齁人的豆腐乾,買了幾個還算軟和的饅頭,兩個人就一路回來了。每到一個十字路口,冷七總會細細的捏起一撮鍋灰均勻的灑出一個倒八字,中間的路每走一段都會灑上一些。
就這麼一直灑到了蔣大兵家門口。隨著吃東西的空當,冷七又把蔣大兵給叫了出來。主要因為,他當時真的有一個疑惑,人死之後最大的願望就是重新入輪迴。除非有極大的怨氣,才能形成比如死倒煞這一類,水鬼找替身也不及這死倒煞怨氣來的大。楊賴皮一家按蔣大兵口中的描述,他們村子裡的人對他們確實不薄,即便是個無賴漢,失蹤之後村子裡也大張旗鼓的找到了半夜。
這楊賴皮的怨氣從何而來?又為何獨獨對蔣大兵這麼糾纏?沒道理啊?
「大兵,還真有些事情要麻煩你!」叫出了蔣大兵,冷七嚼著饅頭,拍了拍蔣大兵的肩膀!
「不麻煩!不麻煩!」
「那行,你現在去煮一晚米飯,記得要煮的半生不熟的!另外拿三根沒用過的筷子,家裡有棉花的話,纏在筷子上面!還有豆油,用碟子盛上一些,拿給我!我都有用!」
冷七一口氣說完。
將大兵一拍大腿,垂足頓胸,一臉的懊惱:「你看,是俺糊塗了,俺不懂事,都這天色了,幾位兄弟還沒吃飯都忘了!你們等著,俺去鎮上周屠那裡買些熟食回來!」
「不用,這些東西不是我們吃的,是給死人吃的!快去準備吧,事情完了之後,自然是要好好吃上你一頓的!」冷七不動聲色的化解了蔣大兵的尷尬。一個實誠的莊稼漢子,冷七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夾生飯很多人都知道,這是告訴死者,陽間的飯吃到頭了。至於那碟子裡盛的豆油,冷七是用來做燈用的,用棉花搓成燈芯,點了,就是俗稱的「照屍燈」。
半個時辰之後,冷七將那晚半生不熟的米飯擺在門口正中間,將三根纏了棉花的筷子插到了那晚米飯之中。而照屍燈則擺在了夾生飯前面,用火柴點燃了,豆大的火星搖搖晃晃,仿佛隨時可滅,卻又一直搖曳掙扎。
這些東西都是給死人辦喪事的時候擺設的,倒頭飯和照屍燈是不能亂擺的,按平常正常死去的人來說,這東西要分男女左右的。常言道,頭上的照屍燈妨長子,右邊的倒頭飯女遭殃。
可今天不同,冷七就是想拿這兩樣東西,試一試這楊賴皮,怨氣到底是自身生前所積,還是死後因外物所生。
夜色一點一點沉下來,蔣大兵去了屋裡就沒再出來過。這漢子到底被嚇得不輕。冷七五個人就坐在院子裡的一棵大棗樹下,蚊子嗡嗡的咬的人難受。
前半夜,還好,莊子裡出了蛐蛐叫,沒什麼異常。大概剛過了十點,大棗樹上的樹枝子嘩啦啦的輕響,天上的毛月亮也被烏黑的雲彩一朵一朵的遮的忽明忽暗。
冷七忽然拿出幾道黃符,遞給幾個人,輕哼道:「戴在身上!暫時封住你們的生氣,後面最好不要動,生了什麼事,小爺我能救也不會救!」
冷七話音剛落,滿村子的狗叫聲瘋狂的在幾個人耳根炸開,夾雜著一些凶性不夠的狗的悲鳴聲。
冷氣的呼吸忽然沉重起來,張季襄明顯顯得有些不淡定,一臉懷疑的看著冷七,他怎麼也不信,這小子能讓一個村子裡狗同時叫起來。
至於,先前布置的那些東西,和蔣大兵口中的那東西,他到現在依然覺得純屬扯淡,故弄玄虛。這世上所有的東西總要有個道理來講,即便是他到目前為止遇見的最不可思議的蠱術,他依然能給自己找出一個自己信服的道理來。
至於鬼怪,死倒煞?張季襄下過的斗,親手送人上黃泉路的次數,都不是兩個巴掌能數過來的。如果真有這東西,那從古到今,這世上豈不成了鬼窩?
張季襄的心思冷七不知道,他現在最在意的是外面傳來的水聲,啪嗒啪嗒的水珠打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門前的照屍燈豆大的燭火猛然亮了幾分,淡藍色的燭光鬼火一樣不斷朝著門外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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