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把縫衣針放到火上去烤了半天,算是初步進行了消毒,然後穿上絲線就開始在那些傷口上動作了起來。
他自己都沒想到在面對這些傷口的時候,自己能夠如此的淡定自若,完全沒有普通人應有的不適感。縫合傷口時針腳還做到了細密有致,最後再打上個結,還特意留了一個小口子,方便那些膿水流出,最大的一個傷口就算是處理完了。
依法炮製下,其他的傷口也算是處理的差不多了,原本翻卷的不成樣子的身體,總算又變成了囫圇個的。
至於那些重兵器砸出的傷勢,林森只能多用些活血化瘀的野草敷在上面,還是要靠他自身來慢慢的恢復了。
最後把所有的傷口都上些止血生肌的藥物,再用熱水煮過的紗布輕輕包上,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剩下的就要看這傢伙的命到底是否夠硬了。
這時代可沒有那些抗生素類的藥物,林森能夠找到的合用的野草也都用上了,真箇有什麼併發症他可就束手無策了。
好在這傢伙一直都是泡在山泉水裡飄下來的,傷口也算是變相的經過消毒了,感染的可能大大降低。
整個過程中這個被救治的對象都沒醒過來,也就偶爾會皺一皺眉頭,表明這還是個活物。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林森就準備出去放鬆一下身體,要說一點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出了一身汗已經很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了。
這一轉身,林森這才發現了孫思邈的身影,看這樣子分明已經在旁邊看了不短的時間了,這不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呢。
「原來是孫神仙當面,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林森一抱拳,客氣的笑了笑。
又轉頭去嗔怪的看了席君清一眼,結果那小子大概是覺著來的這位沒有威脅,就自顧自的去繼續做題了。
而呆毛那個小傢伙,就蹲旁邊抱著個果子在那啃,也完全沒有提醒林森的意思。
無語的搖了搖頭,林森還是得獨自面對孫思邈。
「孫神仙來此可是有何賜教?」林森有些奇怪的問道。
按說這位一直忙著到處給山民們治病,不應該有時間跑自己這來啊,難道是為了席君清這種疑難雜症來的?
「貧道本是為那輸血之法而來,秦郎君先前再次用了此法,才能在戰場上再度立下功勳,貧道就想和小友你探討一番,看看能否將此法推廣一下。
沒想到正巧見到你又施妙手,這縫傷口的法子,貧道真是聞所未聞,小友總能開前人所未想,貧道佩服。」孫思邈佩服的拱手說道。
「孫神仙折煞小子了。不過是平時自己留心觀察,得來的一點小心得罷了。」林森趕緊謙虛的擺了擺手。
「小子因為經常和木頭打交道,所以大小傷口總是不斷,這不自己經常能夠發現一些傷口如果把翻卷出來的皮肉放回到原位,讓傷口兩邊儘量能夠貼到一起去,那麼這個傷口癒合的速度就會明顯快許多,只要長出傷口那一點皮肉,就能完好如簇了。
可要是不小心把整塊皮肉都弄掉了,就要從傷口兩邊不停長出新的來,把整個傷口都填上才行,耽誤的時間自然要長許多。
所以我就想著不若把傷口想法子儘量恢復到原樣,像這種大的皮肉傷也許就可以縫到一起去,這樣癒合的時間肯定能大大減少了。
至於上面這個小口子,是留著排出體內異物的,省得膿水堵在傷口裡成了個大包,還得身體慢慢把它們吸收掉才能好徹底。」
這次沒用孫思邈主動去問,林森就指著那盲人身上的傷口細緻的解釋了一下,也為自己能夠用到這樣的法子,找了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他可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生而知之」的神人,那樣太顯眼了點,他怕自己死得快啊。
殊不知他的這種堪稱特異功能的特點,那袁守誠早就告知了幾位道家的頂尖人物,孫思邈對此倒是沒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再一次驗證了袁守誠的話而已。
他也不關心林森是怎麼想出這等法子的,只要這法子真的管用就好,就是又一樁活人無數的大功德。
「小友此法可有把握?」孫思邈看到這盲人身上眾多的傷口上都有著密密的針腳,有些不太放心的問道,畢竟事關人命,以他的本心而言,還是希望更多些把握。
「小子不敢說有太大的把握,只能保證這法子本身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於到底能不能救活他,還要看他的求生意志到底如何,以及他能不能扛過之後必定會到來的發燒一類的併發症了。
所以我這屬於死馬當活馬醫吧,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到底能不能成,五分倒要靠天意,我算是求個心安罷了。」林森搖了搖頭嘆息說道。
「小子也是第一次見到傷得這麼重的,他能活著跑到我家門口,已經是不小的奇蹟了,希望這種奇蹟還能繼續。」林森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
雖然和這人無親無故的,但是看到這樣一個瀕死之人,他的心裡還是有點不太好受的。
「小友的處置已經非常妥當了,貧道自問都做不到小友這般周到,不論結果到底如何,小友的這份仁心都值得肯定。」孫思邈不無讚嘆的說道。
他剛才也過去仔細檢查了一遍這傷者的情況,也看了看林森敷的傷藥,不論是藥物的種類,還是搭配的比例,都是十分妥帖的,甚至比他想到的方子還好一些,因此說起這話時甚至帶了點佩服。
「敢問小友於這杏林一道如此精通,可是有傳承?」孫思邈有些好奇的問道。
藥物的配伍這東西是非常難拿捏的,哪怕你對藥物的藥性再了解,這配伍稍有出入,那得到的結果也是大相徑庭的。
因此要是沒人教導的話,弄出的藥方往往南轅北轍,像林森這樣能夠根據病人的實際情況,適當的進行藥物加減的,更是非杏林聖手不可為,所以他這才有了這個疑問。
哪怕明知道林森「生而知之」,也很難相信他能達到這種程度啊,畢竟越是像孫思邈這樣浸淫此道多年的,才越是明白做到這一步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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