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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稹回到房間已經漏液,瞧著屋子裡頭楊寶黛還給她留著燈,在淨房泡了個熱水澡,才開門走了進去,躡手躡腳的走進去,生怕吵醒睡覺的楊寶黛。
卻是看著原本應該睡著的楊寶黛正靠著貴妃榻上,正揉著眼睛做著針線活,趙元稹心疼道:「怎麼還不睡,即便要做針線活也白日在做,別把眼睛熬壞了。」他上前把她手裡的長靴子撈到手裡看了看,心裡雖然開心,還是板著臉:「你給我做的兩雙都夠我穿到開春了,」
瞧著他得意模樣,楊寶黛含笑,就道:「餓不餓,我在廚房給你溫著雞湯的,今日苟大哥都回來,你怎麼回來的怎麼晚?」
「應酬呢,要不是你男人千杯不醉,估計就是被人抬回來了。」趙元稹從不拒絕楊寶黛的心意,就讓碧晴去拿。
走看著他給自己的做的靴子,摸著裡面兔絨毛,就道:「還未入冬,別把眼睛熬壞了。」
「京城的冬天說來就來了,還是早點預備的好。」楊寶黛把東西收拾,碧晴端著早就微火燉著的雞湯進來。
趙元稹靠著椅子喝著雞湯,感覺胃裡面火辣辣酒味下去不少,五臟六腑都舒服了:「還別說,想咱們爹的豆腐鍋子了。」
楊寶道起身把今個蘭桂丹送來的摺子遞過去,又把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次,坐在他跟前,總結道:「你若是想去咱們就把這個帖子應下。」她是擔憂趙元稹是因為她的原因才會拒絕。
趙元稹根本沒有接話,說起其他的話題,就道:「對了,大後天劉盛衡和大姐要來,屆時回來府邸用飯,你好好安排,別怠慢了。」
楊寶黛:「????」
趙元稹看了眼帖子,直接丟到地上去,蔑視道:「沒用的玩意,以後少和蘭桂丹來往,這女人瘋了,看著她能躲就躲開,躲不開就必客氣了,打吧。」
「嗯?」楊寶黛不解,趙元稹對女人還是很客氣的,用他的話來總結,都有朱氏這樣的娘了,看哪位女人都是菩薩娘娘轉世,就道:「怎麼了?」
趙元稹吐雞骨頭,邊吃邊道:「前幾日我從尚書府府邸出來就來攔我的路,楊寶黛不是你男人跑的快,都給綁回去做上門女婿了。」趙元稹難得露出驚恐模樣,抬手摁了摁眉心,又諷刺起來:「趙元淳當初怕不是眼睛瞎了,娶她不如娶頭驢子······」
趙元稹說著擦了擦嘴巴,翻身上床,仰頭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就緩緩道:「三年,三年有點太長了。」
他說的是還有三年才會試。
楊寶黛吹了蠟燭靠著枕頭,也點點頭:「是啊,三年卻是有點長了。」一個最有天賦的學子就算要一次性中舉也要十年的功夫!三年一次的機會,真的是煎熬!
她頓了頓,還要說什麼,趙元稹一把攬入懷中,手指卷著她的髮絲,失笑道:「這舉人混的好也是能有官職的,不著急,慢慢適應。」
要他在等三年,還是在京城這樣的虎狼之地熬三年,他可沒有這閒情雅致。
趙元稹說著,便是慢慢合上眼睛,摟著楊寶黛淺淺道:「睡吧。」
聽著耳畔慢慢勻稱的呼吸,楊寶黛慢慢起身走了出去,望著天上孤月,搓了搓,京城的夜真的太冷了,岳嬤嬤瞧著楊寶黛蹙眉在院子徘徊踱步,就道:「夫人在想什麼呢?」
楊寶黛失笑的搖搖頭。
岳嬤嬤就道:「京城這這個權勢旋渦聚集的地方,若不是不努力,活著也等同於死去,夫人是擔憂少爺吧,少爺很會審時度勢,夫人與其憂心少爺,不如好好堅守這個家,外面的男人,最怕就是後院失火,京城垮台的大部分人家,都是從家裡爛出去的,夫人要做的,就是不要這把火燒進來。」
夜風拂面而來,沙沙的樹葉聲落到楊寶黛耳中,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到了楊寶眉來的那一日,楊寶黛早早的就把府邸布置好了,還派人去了碼頭等候。
趙元稹也在午飯後回來,陪著朱氏說話,最主要是給她普及劉盛衡,不,如今他已經恢復最真實的身份,是戶部尚書是嫡子盛衡。
趙元稹和朱氏說的十分直直,讓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只有母子二人所在的屋子裡面,朱氏聽完兒子的話,愣是好半天沒有說話,嘴巴張了幾次都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完全是被震驚,不,是被震撼了。
「啊,我的天啊,我的蒼天啊!這劉家小少爺居然是戶部尚書的親兒子?我的乖乖啊!這大戶人家腦子裡面成天都在想些什麼啊,怎麼好的兒子都不要!居然,居然送到那種小地方養著!還是親爹親媽做的出來的事情嗎!」
朱氏捂著心口念了幾句阿彌陀佛,聽著趙元稹的話,再一次感覺京城水太深了,而且還渾濁不堪,根本看不明白,還不如在青花鎮日子和順。
趙元稹看著朱氏明白其中利害,再次道:「所以,娘絕對不能在任何人,就算在我和寶黛跟前,也不能說任何關於盛衡的事情,明白嗎?就說有人詢問起來,也要咬死不知道劉府的事情,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的平安,明白嗎?」
若是有人給劉盛衡穿小鞋,在這層身份上面下手,完全就能把他擊的粉粹!
趙元稹說的太過認真,直接把朱氏唬的狂點頭。
朱氏如同乖寶寶拍著心口保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劉盛衡,我一會就吃飯,我什麼話都不說,吃了就回來!我不認識什麼劉家小少爺!」這是實話,劉盛衡在青花鎮深居簡出,要說見過他外人,還真的沒有幾個!
正說著,小斯就來稟報,說盛衡和楊寶眉已經到了照壁。
「寶黛!!」楊寶眉下了馬車,飛奔入了府邸,看著許久未見的妹妹,就是一個深切的擁抱,摸著她的臉親切無比:「快點讓我好好瞧瞧你,可瘦了沒有?京城可還適應啊!有沒有人來找你麻煩!?」
「你才是舟車勞累都手了,一路辛苦了,飯菜都預備好了,我們邊吃邊說。」楊寶黛拉著楊寶眉的手朝著裡面走,難得露出興奮模樣,兩姐妹手拉手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趙元稹瞧著楊寶黛興奮的模樣,也是忍俊不禁,帶著盛衡走在後頭,:「來了京城不先回去,反倒是到我家裡來混吃混喝的,不是再和他們叫板嗎?」
就聽盛衡道冷冷道,臉上也難得露出幾分憎惡:「就當是來你家吃斷頭飯了,我那父親知道我到京城不先去知會他,反倒是帶著寶眉串門子,怕是得氣瘋。」而且,他更不想去面對把他扔掉的親娘!
「別怕,你老子還是很好說話的。」趙元稹好歹已經和戶部尚書打過幾次照面了,扯著他說了些這些日子自己知道的京城時局。
吃飯的時候,朱氏吃的手都在顫抖,乾脆吃了兩筷子就給走了,生怕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兩姐妹吃的差不多了,也跑到旁邊暖閣說悄悄話。
楊寶黛給楊寶眉重新梳妝打扮,聽著楊寶眉的話,就是一愣:「什麼?你是說劉老爺和張閣老是剃頭過命交情?」
「那是,如今盛哥兒恢復身份,從庶出變成了嫡出,戶部尚書手裡的一切關係網都會為他所用,既然是他的,以後也是元稹的。」楊寶黛滿意的看著銅鏡裡面的妝容,起身拉著楊寶黛做到羅漢床上。
盛衡對權勢無感甚至是厭惡,他只是想安安穩穩的太太平平的活下去,可回到京城參與了奪嫡權勢大戰,那就是成王敗寇亦或者成為墊腳石,成為朝局的犧牲品,他必須要有一盞引路燈,保證他走的每條路都是正確且安全的。
楊寶黛聽著楊寶眉說的話,手裡汗巾子都不自然的捏緊起來,就看楊寶眉眨眨眼睛,微微莊重起來:『日後但凡盛哥兒有的,元稹都會有,盛哥會拼勁辦法把趙元稹捧到最高的地方,兒趙元稹只需要護著盛哥在朝堂無虞就是。』
楊寶黛不覺緊張起來,保持僅有笑意:「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知道如今京城的局勢吧。」楊寶眉問道。
楊寶黛搖搖頭,朝局上的事情趙元稹一向不會和她多言。
楊寶眉剛剛張口,眼眸便是淺淺的一層水霧,啜泣道:「盛哥兒能夠回來,就是因為他上面的嫡長子死了,如今還有個嫡次子在朝堂,盛哥兒就是回來做替死鬼擋箭牌的,所以,所以這條路,不能回頭了。」
這些苟洱已經給楊寶黛提過。
楊寶眉深吸口氣,目光更加深邃起來:「海家和蘭家不會放過趙元稹,趙元稹必須找到新的靠山,而這些,盛府可以給他,盛衡可以幫他,而他要做的,就是保護盛衡的性命,從今往後,我們兩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張閣老能不能看得上趙元稹,就得看你男人的本事了。」
楊寶眉說著忍不住擦了擦眼淚,看著外面時間不早了,就道:「我也不能呆的太久了,一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盛衡如今是戶部尚書的嫡出兒子了,而她身份低微,等著進了盛家的門,還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給她落井下石。
「姐姐,萬事都有我,別什麼都自己扛著。」楊寶黛也忍著心疼說道。
「不說這些事情了,我專程折路過了,是要要緊的話告訴你。」楊寶眉湊近妹妹的耳朵過去,小聲道:「你不能懷孕,並非因為落水的緣由,而是因為有人不願意你懷孕。」
「你到底在說什麼?」楊寶黛有的懵懂。
「我現在說的話,你都記清楚了,我不會騙你。」楊寶眉聲音低下去兩份,又繼續道:「你無法懷孕,是因為一直食用了帶寒性的食物,我起初以為是蘭桂丹,而後調查了二房所有的人,發現蘭桂丹沒有給你下手的機會,而且要造成你的體魄不能懷孕,又要不被你察覺,絕對是要每日都見到的。」
楊寶黛手指慢慢合起來,心中咯噔一聲,她每日都能見到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楊寶眉看著楊寶黛明白了,就繼續道:「我把青花鎮所有的醫館都問過了,朱氏從未去購買過這類東西,她娶你過門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因此。」楊寶眉深吸了口氣,語氣十分嚴肅:「你要多多注意趙元稹,或許,不想讓你有孕的人,是他。」
能夠每日和楊寶黛朝夕相處的,只有朱氏和趙元稹,難不成還是那頭驢子成精了》
楊寶黛心裡瞬間咯噔一聲,就聽楊寶眉就冷冷道:「有一家醫館,就做永昌安,我覺得十分可疑,我記得趙元稹曾在哪裡做過賬房,——」
正說著,趙元稹在外面敲門,楊寶眉立馬收起話頭。
就聽趙元稹笑道:「大姐,盛衡讓你出去了,說的尚書府來人催促了。」
「知道了。」楊寶眉回話:「馬上就來。」
楊寶黛依依不捨的牽著姐姐的手。
楊寶眉就鄭重道:「你仔細想想,看看是不是每日都有服用什麼東西,是不是趙元稹給的,那藥吃多了,你這輩子都不能做母親的,明白嗎?我雖然是猜測的,可你比我聰明,應該根據能夠想的明白,我如今怕是不能在輕易出門來看你了,你有事就來找我······」
府邸門口。
姐妹二人牽著手說著離別的話,最後楊寶黛揮手,足足追出去十幾步,楊寶眉比起她才是真正的寸步難移,可依舊在時時刻刻為她打算,她看著跟來的趙元稹,剛剛的話又上了腦海。
若是要給她下那種性寒的東西,就只有趙元稹有可能了。
楊寶黛就喃喃道:「剛剛大姐說,以後要和我們接娃娃呢!」
趙元稹牽著她的手朝著府邸走,失笑道:「可別,孩子們的事情大人少參合,咱們過自己的日子久夠了。」
「我想要一個孩子,你想要嘛?」楊寶黛突然停住腳步,認真的看著趙元稹。
馬車之上。
盛衡看著撩開帘子看著外頭人,淡淡笑道:「你這樣的姐姐不好找了,你都瞞著我些什麼了,我看剛剛寶黛給嚇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沒什麼,以後你就知道了。」楊寶眉靠著馬車,這若真的是趙元稹的手筆,那還真的不好辦了。
楊寶眉看著被盛衡握著的手,忽而又笑起來:「你帶著我來,你父親知道了,怕是要氣死吧。」
楊寶眉靠著盛衡肩頭,這條路她已經選了,就在沒有退路了。
盛衡已經為他忤逆了親生父親,給她求來了一個姨娘的名分,以她的卑微的身份,甚至於在啟程前兩日,劉老太太和劉老太爺都來阻止,希望她能把盛衡枕邊人的位置讓出來,只有強有力的外家才能讓盛衡不成為別人的替死鬼,擋箭牌,墊腳石。
「只要趙元稹殺出去了,你就會有強大的外家,等著那一日,我就能夠娶你做夫人,我和趙元稹不一樣,他野心勃勃的來到京城,而我只是妥協,我若不來,劉家必然遭難,我既然來了,就想帶著你平平安安的回去,等著我那個三弟在朝局站穩腳步了,我們就回去。」盛衡嘆息道。
「才來就想著回去了?」楊寶黛笑他,頓了頓,就道:「放心,不論刀山火海,我都能不怕,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是虎狼窩裡頭,也會有個好一點的猛禽,我一點都不怕的,至少,你不會來害我。」
盛衡俊朗的眉眼忽而一愣,察覺這人話中有話,又回憶前段時間楊寶眉在調查的東西,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住,失聲道:「你是說?不可能吧,趙元稹待你妹妹的好——」
「所以,寶黛如今才是水深火熱,若真的是趙元稹讓她不能懷孕,那便是說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墊腳石,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東西。」楊寶眉淡淡的開口,撩開帘子看著外面景物:「以後,你一定要小心趙元稹,他藏得太深了。」
盛衡點點頭,又喃喃起來:「趙元稹這樣的人才是最適合朝野的,瞧著吧,往後內閣必然有這個人的一席之地。」
趙元稹,是個潛龍在淵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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