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還是不接下帖子嗎?」張貴兒看著拿著拜帖進屋的燕辭,捏著手裡逗鸚鵡的羽毛棒|子頓了頓,丟到了旁邊的軟塌上,拿過旁邊的鳥食慢慢丟到鳥籠裡面的小盅裡頭,想了想,又開口:「是誰出來見你的?」
燕辭就說:「出來的是個不認識的嬤嬤,奴婢說了找夫人,那嬤嬤就說夫人快臨盆了不見客,奴婢報名了來意和姑娘的名諱,又問可否見見孫嬤嬤和朝朝,也被退拒了,姑娘,難不成盛府已經把我們當做趙家人來防範了。一窩蟻 m.yiwoyi.com」
如今楊寶黛和趙元稹已經和離的消息大街小巷的傳得沸沸揚揚,一半說楊寶黛配不上趙元稹,另外一半則是辱罵趙元稹為了包庇母親殺人拋妻棄子,且後者更加的真實,因著作為趙元稹在督察院的中流砥柱的盛衡,已經連著三日在金鑾殿上趙元稹貪污的摺子了。
張貴兒沉默了很久,仰起頭抬眸看著叫喳喳的鸚鵡,轉過身子在屋子裡面徘徊了幾步,摸著下巴就道:「我們本就是趙家收留的人,自然是趙家人,只是楊寶黛不是分不清敵我的人,你見到楊寶眉了嗎?」
燕辭依舊搖頭:「若姑娘真的擔憂夫人,不若請元哥兒來問問。」小丫頭說著聲音就支支吾吾起來:「奴婢沒有見著夫人和盛三奶奶,倒是報了姑娘的名諱後元哥兒從後面出來了,說辭那那嬤嬤的一樣,言說夫人馬上生產不宜見客。」
「不對。」張貴兒聽著燕辭這話立刻搖了搖頭,楊寶黛不可能不見她的,盛家這樣遮掩必定是楊寶黛出了什麼事情。
張貴兒沉默了會,就吩咐燕辭起來,「我記得華恩那丫頭最近涼了腸胃,給他家看診的太醫與他們是世交,你拿著元稹哥的帖子過去,她以前給我看過幾次月事,對了,讓他去閣老府,不必來趙府。」
燕辭有些疑惑,張貴兒沉聲:「去辦吧。」若這太醫不接帖子便是有鬼,若是接了她自有法子問問楊寶黛的情況。
張貴兒下了馬車,看著閣老府的牌子已經被取了下來,換成了張宅,府邸只留下了些當初的老人,其餘的都被送到各處莊子去做事情了,張貴兒先去祠堂給列祖列宗上了香,又在張閣老的院子走了一圈,旁邊跟著的管事就道:「趙大人吩咐過了,即便府邸無人,也要按照有主子的模樣打掃,姑娘是回來小住的?您的院子可需要拾掇出來?」
張貴兒搖頭,輕輕笑道:「不必了,我就是回來看看的,你們去忙吧,一會有人來了,就帶到這處來。」
他看著爹爹的書房,這裡是她對家記憶最多的地方,她似乎每一次都能在書房找到張閣老,甚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以為爹爹是不睡覺了,望著桌案邊那缺塊的地方,她忍不住去摸了摸。
這是她小時候背書文的時候拿著指甲摳的,那時候張閣老就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不停的處理奏摺,偏偏還能分出心神聽她背書背對了沒有,若是錯了,就會拿著手指敲敲桌面,嘴裡念著正確的句子,她就跟著重複的讀,知道背下來位置。
旁邊的羅漢床是她愛捲縮著睡覺的地方,她雖然是閣老之女,連著京城裡頭的郡主縣主都要謙讓她幾分,可她也是個愛纏著爹爹孩子,有時候張閣老不理會她,她就一個人趴著羅漢床百~萬\小!說,看累了就團起來睡覺,睜眼的時候,爹爹的大氅永遠都蓋著她的身上,而爹爹始終坐在椅子上處理著文書。
她有些想念張閣老了,聽著後面的腳步聲,她忙收斂心神:「魏太醫,今日讓你過來······」她轉過身子,就瞧著楊寶元已經徑直的走到他的跟前,依舊是那副風度翩翩俊朗如玉的模樣,張貴兒愣了下,抬眸去看外頭,就看燕辭窘迫的低著頭,她不卑不亢的開口,「楊三少爺,不知前來有和見教?」
自打那夜以後張貴兒就未曾見過楊寶元,雖然也有聽到這人回京的消息,可她早早就放話了出去不許在他跟前再提這個人的名諱,直接斷絕完了所有的後路。
她已經知道自己和這個人沒有任何可能了。
「我回來了。」楊寶元靜靜的看著她。
張貴兒穿著嫩綠色長褙子,手裡捏著把竹蒲扇,整個人清瘦了許多,髮髻挽著留著根白玉蘭的簪花,她低頭見禮,楊寶元抬手阻止:「我去趙家找過你,可你不願見我,燕辭說你不舒服,你那裡不舒服?」
張貴兒躲開他的觸碰,才慢慢說:「我本應該同你避嫌的,你我都是守孝的人,還是有些禮數的好,我並沒有什麼不適,我只是太久沒有看著你姐姐,有些擔心她,聽聞魏太醫是給盛家府邸診脈的,就想叫來問問,又怕在趙家,所以我就把人約來我家了。」
楊寶元聽完這話才微微放心下來,他今日是去謝魏太醫的,結果就聽著下人說趙家來丫頭,他好奇出去一看,就瞧著這燕辭,偏偏這丫頭又不說實話,她只能親自來了,「你沒事就好,我二姐很好,勞煩你掛心了,只是趙元稹去鬧了兩次,惹得她心煩,因此太醫說了要靜養,估計在出月子之前都不會見客了。」
「是你楊寶黛很好,還是楊寶黛母子都很好?」張貴兒抬眸看著楊寶元,目光落到他懷裡露出了的汗巾子,她微微眯眼:「你身上有股子奶|味,若不是你姐姐生了,就是你做爹爹了,不管是哪個,我都得說一聲恭喜。」
楊寶元臉色青了下,乾脆扯著張貴兒走到裡面去,低聲道:「我怎麼可能做爹爹!」
「那就是——」她的嘴被楊寶元捂住,她明白的點點頭,楊寶元才道:「這事情知道的人極少,連著盛家老爺都被蒙在鼓裡的,你絕不能告訴趙元稹明白嗎?」他收回手,也是唏噓:「我陰了趙元稹一把,讓他給出了和離書,但她絕對不會允許我二姐離開京城的,貴兒,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和離書不是元稹哥主動給的?」張貴兒徹底驚呆了,她在知道兩人和離之後,還把趙元稹給罵的狗血淋頭的,到頭上,居然是,她看著面前的人好半天沒有回過神:「朱氏是該死,趙元稹對你姐姐卻是沒有二心的,你居然干算計他,你不要命了?」
他還能站住這裡和他說話,就已經是趙元稹高抬貴手了!
楊寶元拉著她做到旁邊凳子上,就道:「我二姐出了月子我就會帶她回青花鎮,趙元稹那頭我看不穿,但我姐姐不可能在回到虎狼窩裡面去,如今西南有戰事,你能否幫我把這個東西放到趙元稹書房,她的書房,你應該是有法子進去的。」
楊寶元拿出一張紙條,看張貴兒想要翻開,他握住她的手,阻止道:「別看,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放心,我還沒有膽子大到敢殺趙元稹,他到底是我姐姐的丈夫。」
「他只是書生,你要他去上陣殺敵?」張貴兒捏著字條就道:「趙元稹不論如何對我是有恩的,我爹爹的冤案是他平反的,若這事楊寶黛的意思,我可以去做,若是你的意思——」
「我設計了趙元稹,他報復我是遲早的事情,我不瞞你,趙元稹已經有意思要把我丟到西北去歷練,皆是我二姐身邊沒有了我······」
張貴兒猛然道:「不可能,你是他一手栽培養大的。」趙元稹對楊寶元的器重京城皆知的
楊寶元苦笑:「可我騙了他的和離書,如你所言,如你所言,他對我姐或許還有些真心,但我不能看著姐姐被逼回去,她會死的,我同你說實話吧,那個孩子沒有保住,二姐去外頭給孩子置辦東西,看著趙元稹和侍郎府的姑娘同游,氣血逆流九死一生才把性命保住。」
「你說什麼?」張貴兒騰的站了起來:「孩子沒有了,那可是足月的孩子。」
「難產,生下來就活了兩日就去了,」楊寶元抬眸看著張貴兒,無奈的撐著頭:「我姐姐至今還在病榻痛不欲生,她恨透了趙元稹,她現在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力量不夠,貴兒,放眼京城,能幫我的只有你了,這裡面的內容,只會讓趙元稹被調離京城幾日,以他現在的地位權勢,誰敢和他斗的。」
張貴兒遲疑了許久,還是捏著那張字條:「我只需要讓這個東西出現在元稹哥的書房就行了?你確定裡面的內容不會要了他的性命?」
「你覺得我會那這種事情騙你?」
「你最好不要騙我。」張貴兒把東西手在荷包裡頭:「還有一件事情,你可知道元稹哥把苟洱下葬到何處的?」
楊寶元搖頭,拿起手邊的茶壺到了杯水:「這事情他做的隱蔽。」他即便腦子可以和趙元稹鬥了,手腕還是差的很多,趙元稹的確是在培養他,但是也把他壓的死死的。
「府州,趙家祖墳。」張貴兒淡淡的說「,我不是什麼攪屎棍的勸和者,只是拋開所有的一切,朱氏是趙元稹的親娘,這點是不爭的事實,若真的讓你姐姐殺了她的婆母,不只她一個人名聲受損,還有你另外一個姐姐,也會在京城抬不起頭的。」
「可也是他親娘想殺了我姐姐,而且她下毒殺苟洱是不爭的事實,這個事情誰都沒法當沒有發生過。」
張貴兒聽著也不知道說什麼,她做了半晌,就道:「我不能出來的太久了,事情我會替你辦妥當,裡面的內容我也不會去看,只是一句,若我知道你裡面的東西會傷害趙元稹的性命,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楊寶元喝著手裡的茶水,微微的苦笑起來,他的確是騙了張貴兒,可他現在必須要給楊寶黛出口惡氣。
若非他身上還背著重孝不好進出朝堂,她也不會把主意打到張貴兒頭上。
他是趙元稹調|教帶大的人,每當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會有最直接的方法跳到他的腦海裡面,再然後就是手邊可以利用的一切。
這時候他突然就有點佩服趙元稹的,至少他從來沒有利用過楊寶黛。
而他在準備報復趙元稹的時候,腦子裡面第一個跳出來可以為他所用的人就是張貴兒,他卻只是微微的猶豫了瞬間,就已經立刻在心中把所有的局都布好了。
「楊寶元。」
他抬頭,就看著張貴兒氣喘吁吁的跑到她的面前,質問道:「你真的確定字條裡面的內容不會葬送元稹哥的性命嗎?」
「若他會死,我就去替他。」楊寶黛直視著張貴兒的眼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6s 3.711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