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整個趙家上下靜悄悄沒有絲毫動靜,盛夏天氣晴好,苟洱背著手站在軒窗外,看著院外的幾株枝芽上綻放的花朵,他到底是小瞧的朱氏的蠢笨,居然敢聯合蘭家母女引禍入門,他捻著指腹眸光微微縮了下,就瞧著個身影走了進來,還提著個食盒。筆神閣 m.bishenge.com
瞧著來人未曾穿著下人服飾,苟洱露出個笑意親自迎接的走了出去,然而抬眸卻是看著穿著華貴衣裙的碧晴。
苟洱被關押在前院,壓根就不知道楊寶黛被囚禁在後院柴房裡頭性命可危,他目光一愣,就別過頭低聲道:「有什麼話進屋子說。」
碧晴今日是特地打扮過,穿著身乳白色滾金邊的對襟褙子,下麵條淡黃色百褶裙,腰間掛著個香包,陽光透過樹蔭縫隙曬在她的身上,顯得格外的漂亮明媚,碧晴提著食盒點點頭,抬手理了理擋在眼前的幾縷髮絲跟著他的身後進了屋子。
入了屋子,苟洱坐在軒窗邊的羅漢塌上,小案几上還扣著本棋譜和擺的密密麻麻的棋盤布局,苟洱示意她坐下,親自給她到了杯茶,嘴角微扯問說:「我不是讓你們別回來嗎?你是怎麼進來的?你家夫人現在如何?外頭的風聲如何?你且把你知曉的都說給我聽。」
他被軟禁了幾日,表面上看著雲淡風輕的,其實也是極其的心亂如麻。
他目光遊走在碧晴身上,看著小丫頭舉止處處透著不對勁,她這身衣裳可不是有錢就能買著的,楊寶黛雖然寵她,可還沒有讓她越級能穿供給大內的綢緞,「我在問你話。」苟洱伸手抓著她要打開食盒的手。
碧晴微微蹙眉,反手掙脫開,低頭一邊拿食盒裡頭的飯食一邊就說:「夫人被老太太捉了回來,外頭夫人的名聲已經爛透了,苟大哥,我知道你是無辜的,我求了太太了,太太說,只要你主動把府邸賬房的對牌交出了,他就讓你平平安安的離開京城,你和夫人的事情說不清楚了,等著少爺回來,少爺那脾氣——」
這就是她親自前來的目的,朱氏要他軟硬兼施逼迫苟洱交出掌管趙家產業的對牌,朱氏借著蘭家母女的鼎力幫助重新獲得了府邸的主權,但產業錢財方面依舊無法撼動,趙家所有商號都遵守死令,認對牌不認人,且對牌分三塊,常年分別在趙元稹,苟洱,楊寶黛手中各存放一塊,若要大規模移動銀錢,是必須三塊對牌統一出示的。
而所有的對牌,現在都掌控在苟洱手中。
「你背叛楊寶黛了?」苟洱起身仰頭,目光審視的看著碧晴,語氣冰了幾分:「為了活命,你在朱氏面前偽證指控我和楊寶黛背夫通姦了?」
碧晴一言不發死死抿著嘴,苟洱背著手回頭看她,神情有點平淡,對著碧晴就說:「趁著我現在沒有對你動殺意,帶著你的東西,此後別出現在我跟前。」
碧晴被他這話冰的眼眶一紅,屈身走到他面前就跪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苟大哥我沒有法子了,老太太用我老爹性命要挾我,若我不照她的意思做,她便要對我爹爹下毒手!」她似乎想伸手拉著苟洱的衣袖,可被他拂袖躲開。
苟洱只是看著她,淡淡地道:「楊寶黛對你不薄,你卻這般落井下石的害他,當初是我瞎眼將你送給她!」
碧晴神色有些苦楚,立刻就痛心疾首說:「我沒有辦法了,我若忠心護主,咱們都得死,夫人身上有少爺的孩子,老太太即便要動她也要留下孩子的,可你,苟洱我不會害你的,你現在再不走,或許都活不到少爺回來的!老太太肯定會殺了你的!你身子又不好,你聽我一次,把對牌交還給老太太,我們一起離開京城在想辦法好不好!」
「碧晴,你覺得朱氏設下怎麼大的局會放過寶黛母子嗎?」苟洱輕輕地說起來,眼底浮出一抹冷笑看著她說:「我若捏著對牌,朱氏便不敢輕舉妄動,楊寶黛性命無虞,我若把最後的底牌交出去······你出去吧。」
碧晴跪在地上只是笑了笑,聲音低啞:「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婦人清白容不得一點污垢,不管是真的還是別人潑上去的,她名聲已經完了,苟洱,現在你鬥不過朱氏的,好,你即便自己把生死置之度外,那譚妙呢!她的命你就不管了!?」
苟洱的目光轉了轉,他走到碧晴身前,半蹲身抬手拿著手背順著碧晴的臉頰遊走了片刻,笑了笑,淡淡說:「這就是你叛主的理由?」
碧晴只是平視著苟洱。
苟洱就笑了笑,看著她緩緩說:「你覺得我和楊寶黛被陷害通姦,你和朱氏就能各取所需了?你可知道你的身契還在趙家,溝引貴客主子的下場又是什麼?」他慢慢起身,低聲道:「去替我給朱氏傳話,譚妙若是死了,檀香會做出什麼不利趙元稹的事情可沒人能夠保證!」
要動他想護著的人,朱氏怕怕是不夠格的。
碧晴艱難的點點頭,起身又望著他,勸他起來,「苟洱,你在好好想想,趙家一團亂糟,我們回府州不好嗎!不管怎麼樣,都得先活下來啊!這是你教我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即便我不背叛楊寶黛,老太太也有無數種法子迫害夫人!」
苟洱卻緩緩一笑低聲說:「我即便死,也要乾乾淨淨的死。」
碧晴微怔:「你好好想想,我明日再來看你,這些飯菜都是府州口味,你多少吃點。」
碧晴退出院子朝著鹿鶴堂去。
朱氏正躺在羅漢床吃著青提,十分的愜意高興,看著碧晴進來,就盤腿坐了起來,讓給她打扇子的丫頭下去,剝著青提皮抬眸瞟了她一眼,就說,「東西可帶來了?」
碧晴低下頭,聲音很小很卑微,「懇請老太太在給奴婢幾日時間。」
聽著這話,朱氏有抬眸睨了碧晴一眼,懶洋洋的說:「那好,兩日,兩日後我沒看著我要的東西,你就抱著苟洱的骨灰滾出京城。」
碧晴驚恐的抬起頭,忽的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朱氏,:「你明明答應我——」
「我答應你什麼了?我不過是看著你維護我趙家清譽的份上才許會鄉,這已是天大的恩典。」朱氏語氣大了幾分,拿起茶盞掀開茶蓋去了了去茶沫,冷冷道:「自己想辦法去吧,出去吧。」
等著碧晴出去,裡頭蘭桂仙就輕笑著徐徐走來出來,瞧著朱氏趾高氣昂的模樣,她心裡譏諷的笑了笑,拎著汗巾掃了掃凳子才坐下,就說:「我已經安排好了,等著苟洱和這丫頭離開京城,就會有人送他們去見閻王。」
朱氏唔了一聲,看著蘭桂仙就說:「這殺人滅口是不是太快了?」
「苟洱到底是個官,御史台雖然彈劾了他,可保不齊你兒子回來被他幾句兄弟情深騙了,到時候······我反正是無礙的,就是你這母子情怕是斷了,老太太,戲已經開局,最重要的是結果,不是嗎?」
朱氏張口還欲說什麼,蘭桂仙就打斷了她的話:「事成定局,只要老太太把府邸內外的權利都收到自己跟前,還怕你兒子不乖乖聽話?我的人可得到消息,最多一個月,你兒子就要回來了,你老人家可得快點下手。」
她本想借著朱氏的手直接先殺了楊寶黛,偏偏這人節外生枝的要拿什麼財政對牌,活生生拖了怎麼幾日,活該是個成不了大事的老虔婆。
次日,碧晴再次去找了苟洱。
苟洱正在後頭看著牆壁那頭延展過來的枝芽,那枝芽上頭每日輪換掛著粉藍兩色的絲巾,那是譚妙在給他報平安,他低低的咳嗽了兩聲,聽著屋子裡頭有腳步聲,背著手深吸了口氣,眸光張開眼中笑意大了幾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昨日她拒絕了碧晴的提議,朱氏拿不到對牌,必然惱羞成怒將應允碧晴的事情全部反水。
這就是他的機會了。
碧晴看著從後面進來的苟洱,就連忙說:「我聽守著的人說你昨個沒有用飯,我特意去小廚房做了些府州口味。」
苟洱做到飯桌前,眸子微微亮了亮,語氣十分的柔和熱絡,慢慢說:「昨個聞著你帶來的東西就飢腸轆轆的,果真是你的手藝最合我的胃口,別站著了,坐下來一道吃吧。」
碧晴有點措手不及,就看苟洱親自給她擺好了碗筷,同她一一的解釋,「昨日外頭有人聽我們的談話,我才對你態度不好,你說的對,自己活著才最重要,我若真的把對牌給你,你篤定朱氏會放我們兩個平安離開京城嗎?」
碧晴似乎愣住,想著昨日朱氏反水的神情,有點不確定的咽了咽喉嚨,苟洱抬手讓他坐到身邊來,碧晴輕輕的走過去,鼻子就是一酸,:「苟洱,老太太說著,如果明日之前你不把對牌交出去,就就會——」
朱氏如今掌握著整個府邸上下,她說得出就做的到的。
「就會殺了我?」苟洱朗笑,抬手把碧晴拉倒自己懷裡坐下,慢慢說:「我們出不了京城的,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朱氏和她身後的人不會讓我們遠走高飛的,碧晴,如今,我的命是在你手中的。」
碧晴還是頭一次被苟洱這般親近對待,臉頰緋紅。
「我知道你是這府邸最真心待我的人,趙元稹對我有情義是因為他需要我幫他官場廝殺,楊寶黛對我敬重是想在府邸有個靠山,只有你不同,我都知道的,至於譚妙,那是趙元稹授意我接近,她姐姐是個做暗探的好苗子,她的妹妹自然也不差······」
聽著苟洱這些話,碧晴完全被取悅了。
碧晴主動摟著苟洱的脖頸,將腦袋貼著他的心口,憂心忡忡起來,都要帶著哭腔了:「那你說可怎麼辦。」
「其實對牌並不在我身上,趙元稹怎麼可能如此信任我,那對牌還有一塊在穆昌平手中捏著。」苟洱抬手給碧晴擦擔憂的眼淚。
碧晴啊了一聲,立刻就說:「可穆太醫被調開去郊外了!」
穆昌平果然是被調開了,苟洱算是心中有譜子了。
不然憑著穆昌平那搗騰勁,這幾日外頭肯定不會靜悄悄的。
「無礙,你去告訴朱氏實情。」苟洱說著把腰間玉佩扯下遞道碧晴手中:「你拿著這個去找他,他就會把對牌給你,別怕朱氏,記住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你一定要親自把玉佩給到穆昌平手上。」苟洱輕輕握住碧晴的手心,眉目含情,十分專注的看著抱著她脖頸的人,:「你的對我的情意我絕不辜負。」
碧晴徹底被苟洱感動了。她靠著苟洱懷裡哭泣好一會,才邊擦著臉邊道:「那我就去回話了,你快吃點東西,我明日再來看你。」
瞧著人走了,苟洱深深的吐了口氣,提著酒壺給自己倒酒,忽而感覺身後有人,手裡酒杯順勢襲擊過去。
卻是看著譚妙穿著套下人的衣裳站住屏風旁邊。
「你,你怎麼過來了!?」苟洱兩步走到她跟前,把著她的肩膀吃驚的看了好一會,瞧著她肩頭衣服有磨蹭的痕跡,髮髻也有點散亂,好一會才不可思議問說:「你,你翻牆過來的?」
不然還能飛過來?
譚妙朝後退了兩步,從懷裡摸出三個牌子,小聲說:「想來老太太也不會在查你的屋子,這東西我替你藏你麻煩,物歸原主。」
那日事發苟洱著急回府也是為了藏對牌,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府邸朱氏就帶著人殺到他屋子,他只能翻牆去了譚妙住處,讓他無論如何都要藏好這個對牌。
「還是你替我藏著吧,朱氏是個蠢的,蘭家母女可激靈著。」苟洱瞧著譚妙別過頭不看他,心裡咯噔一下,心想怕是剛剛那幕被這人瞧去了,:「我剛剛不過逢場作戲而已。」他剛剛太過專注獲得碧晴的信任,根本沒有分心去管屋子是否有人,他移開話頭,上下打量跟前的譚妙,「你可還好。」
「只是被軟禁罷了,我是趙大人接來的貴客,老太太不敢鬧得太大。」譚妙慢慢說,又微微嘆氣起來,:「出事當日夫人就回到府邸,碧晴叛主,朝朝被用重刑同夫人一起丟到了後面柴房,我只知道怎麼多,你可有法子破局?」
苟洱搖搖頭,他要是有法子,現在趙府已經在他的手掌心裡頭了。
譚妙有點不信的看著苟洱,不是他不信苟洱,而是他不信趙元稹沒有留後手。
苟洱瞧著她懷疑的模樣,笑著搖搖頭,抱著肩才道:「城外有我安置的據點,每隔三日我會保平安一次,想來他們已經把京城的情況飛鴿傳書給趙元稹
,為今之計只能等著趙元稹回京城。」
等著趙元稹回來救場不是什麼上上策,可現在的確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譚妙點點頭,就問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設下怎麼大的局現在反而不下殺手,老太太這棋走的頗為奇怪。」她喃喃了會,捏著手裡的對牌就側過頭看著苟洱,眸光閃了閃,就哂笑起來:「把這燙手玩意給我,是想和碧晴姑娘雙宿雙棲了不是?」
「都這個時候你還胡說什麼?難不成你會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苟洱頗為無奈的看了譚妙一眼,都說了做戲了。
聞言,譚妙笑了笑就說:「有何不可。」
苟洱愣了下,眸光沉了兩份,認真的說:「你這樣的姑娘,不應該隨隨便便就嫁了。」他望著譚妙:「不過嫁給我這個病秧子,你能得到許多的好處,不再好好考慮考慮?」
譚妙含笑:「那碧晴姑娘可得殺了我。」
「她活不了了。」苟洱冷笑了起來,他抬手給把譚妙落到臉龐的私發順道腦後,就笑說起來:「一個個都當我是吃素的不成。」他提刀做山匪的時候,這些人還不知在哪裡話家常呢。
苟洱翻牆把譚妙送回她的院子,金鈴看著從牆上下來的人,懸起來的心才放心,雙手合十念了句佛:「我的蒼天,剛剛碧晴還過來要找姑娘的麻煩呢!可算是回來了!」丫頭看著苟洱摟著譚妙的腰就咳嗽了兩聲:「公子快些回去吧,若是被守著的人發現了,還要連累譚姑娘的。」
譚妙被他摟著腰,冷冷的抬手掰開,苟洱手臂一用力,嚇得譚妙雙手抵著他的心口,說話都不利索,眸子都瞪的許大,「苟洱!你做什麼!」
苟洱微微一笑,隨即緩緩道:「反正你也出不去,不如好好想想要不要嫁給我。」
譚妙怒目而視,苟洱放開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叮囑起來:「你就呆在屋子不要出去,保護好自己就是幫我了,不會有事的,若真有人要動你,你叫的大神些,我拼著命還是能護著你的。」
譚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話中的意思,等著回過神來,苟洱已經消失在了跟前。
金鈴看譚妙望著牆頭,走到她旁邊,就說:「苟公子說的對,姑娘就別每日想著怎麼出去了,老太太已經瘋了,除開少爺壓的住,誰都沒有法子的。」
譚妙輕輕的嗯了一聲,事到如今,只能明日盤明日,祈求趙元稹快些回來了。
夜色慢慢籠罩京城,月上屋檐,清風徐來,蟬鳴此起彼伏。
黑夜之中一聲怒號在趙家前院炸開。
「他老娘的!敢合夥算計我兄弟和弟妹!真當爺是個吃素的了!你們幾個去把苟洱給我帶出去,你們幾個去把楊寶黛給我安安穩穩的帶回穆府去!」穆昌平扯著把長劍站住院子裡頭,看著被他踹到地上爬不起的護院,厲聲冷笑,「你們幾個倒是臉生啊,趙大人可是日後內閣的掌舵人,居然府邸進了歹人,來人!給我捆起來送官嚴辦!」
睡夢中的朱氏急吼吼帶著守衛殺了出來,穆昌平看著朱氏,更是氣不打一處,就道:「好你個不安分的朱氏,居然誣陷苟洱和弟妹私通,你就算要潑髒水也長長腦子的好,真是他們兩個有私情,趙元稹還能坐得住!你這手段跟著那個沒腦子學的!還敢私設公堂處理我兄弟和弟妹!快點把人給我交出來,這人今日我就帶走了!」
朱氏嚇得大吼:「你放肆!這是我趙家!豈容你個小太醫擅闖!你信不信我報官抓你!」
穆昌平把長劍丟給隨從,昂首挺胸看著朱氏,:「那正好,鬧大了大不了咱們聖前評判,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你兒子的大哥,再說了,這是趙家,姓趙不姓朱!能讓我滾的只有趙元稹他們兩口子!倒是你,扣押朝廷命官在府邸,你是何居心!」
朱氏身邊一個婆子立刻就道幫著回嘴:「穆太醫又是何居心!趙家的事情自然有老太太做主,老太太是趙大人的嫡母,如何不是趙家主母了!正因為怕被傳成叔嫂通姦,老太太在一忍再忍的把人關押起來等著大人回來裁決,穆大人這般越俎代庖的,是把趙家當成你穆家了不是!」
「私闖他人宅邸,又縱奴傷人,你說我家老太太囚禁夫人和苟洱,那可是天大的笑話,一個是家裡的兒媳婦,一個是長住在府邸的貴客,穆大人三言兩句就要烏糟糟的陷害我們老太太,又是什麼道理!」
穆昌平正要開口,就看著楊寶黛已經被兩個老媽子攙扶了過來。
「弟妹!」穆昌平看著楊寶黛渾身髒兮兮的,髮髻鬆散的模樣簡直心驚膽戰。
楊寶黛是小跑著來的,瞧著眼前一幕,連著喘氣的功夫都盛了,立刻就道:「穆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大晚上到了家裡,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穆昌平愣了下。
他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楊寶黛瘋了。
出什麼事情,這不是他來問的嗎!?
這是什麼展開!
朱氏立刻就道,等著氣勢落下風的穆昌平:「我兒媳婦好好的在這裡呢!」
那頭苟洱也被小斯請了出來,看著穆昌平眼神晃了兩下,也是冷冷道:「你大晚上不睡覺到這裡來做什麼,吃酒了不是!」
穆昌平心裡登的一下,明白這兩個人怕是被朱氏抓著什麼死穴了,立刻語調一轉,就道:「哦,北鎮撫司出了點事情,門口小斯叫門不應,我以為府邸出事了,就······」他抬手讓帶來的人把傢伙收了起來,背著手看著朱氏,就笑道,「驚著老太太了,能否給我間空屋子,讓我同苟洱說說話,弟妹也一道吧,大內有元稹送了話來,要我傳給你。」
朱氏聽著兒子的名字喉頭緊張的動了動,立刻道:「元稹是我兒子——」
穆昌平掃了朱氏一眼,認真回話:「我知道是你兒子,只是這話是帶給他媳婦的。」
朱氏咬牙,旁邊的婆子死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對著她打眼色,朱氏才揮手:「去說吧,寶黛,你是有身孕的人了,早些回去。」
說是空屋子,還是有八個小斯在屋外守著。
三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是目光複雜。
穆昌平哎了一聲,推門出去,從懷裡扯了張千兩的銀票塞到門口小斯懷中,輕輕咳嗽了兩聲,:「勞煩小兄弟拿去給幾個哥分分,大晚上買些清酒醒醒神才好當差。」他又低聲道:「趙元稹不出幾日就要回京城了,自己掂量清楚。」
那小斯捏著銀票,看著數額,心裡十分的歡喜,就低聲道:「最多一刻鐘,外頭還有老太太的人。」
「到底怎麼了!」穆昌平關門回頭,也是一副窩火的模樣,就看著楊寶黛和苟洱都跌倒了凳子上,穆昌平嚇得眼皮一跳,抬手拍著桌子看著兩個見鬼的人:「說話啊!一刻鐘一千兩啊!老子兩年的俸祿啊!」
他半月前被調到城外軍營處理馬匹瘟疫的事情,正在閉關配藥,就看著碧晴捏著苟洱求救的玉佩來找他······
楊寶黛目光呆滯,喃喃的說:「朱氏用孫嬤嬤和朝朝的性命威脅我,我若是跟你走,她們必死無疑。」孫嬤嬤和朝朝為了護著她的清白連著性命都不要了,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因為自己的苟且偷生而送命呢?
苟洱也從袖子裡面拿出個包裹的手帕,裡面是放著個帶血的耳鐺。
這是她送給譚妙的,那人說著嫌棄也是頗為喜歡戴著。
穆昌平氣的腦門痛,「她娘的!那怎麼整!朱氏倒是有腦子了!我就帶來幾個人來!單槍匹馬的恐怕帶不走怎麼多人!」穆昌平擔憂的看著楊寶黛:「你馬上就要生產,萬萬不能馬虎。」
「元稹什麼時候能回來。」楊寶黛急問起來。
穆昌平兩手一攤表示自個不知道,努嘴示意她問苟洱。
苟洱搖搖頭:「這次真的看天了,朱氏這個局設的極其好,我現在到真的信趙元稹是她肚子爬出來的了。」
「對了,我爹爹如何了?」楊寶黛急忙打聽家裡的情況:「寶元呢?可回來了?」
「你那弟弟算是趙元稹帶大的,他要是回來,這府邸都敢放火給他姐夫燒了。」穆昌平倒茶大口喝了起來:「盛衡被他老子鎖在家裡出不來,好在盛老爺還願意護著楊家人,你爹也被接進去了,現在整個京城你們兩個那啥的事情各色戲本子都有——」
苟洱摁了摁鼻樑,「若不是不能讓外頭知道元稹去了北程,不說了,你不必管我,想辦法把寶黛弄出去,我一時半會死不了。」
楊寶黛搖搖頭,否決這個提議,:「現在我不能走,我若是走,那就是坐實這事情了」她說著思量了片刻,就慢慢道:「穆大哥,你出去搞點事情處理,讓海如蘭自顧不暇沒法來攛掇元稹他娘。」
苟洱也覺得這是個可行的辦法,穆昌平又給二人診了脈,確定二人健康無虞才放心了些,外頭很快就來人要把楊寶黛帶走,苟洱瞧著楊寶黛離開,轉頭跟穆昌平就說:「碧晴呢?」
「還留了口氣。」苟洱慢慢悠悠道:「普普通通的死太便宜這個叛主的人。」
苟洱眸子微沉,就道:「大卸八塊拿箱子裝好送到朱氏跟前,還有——」
「還有什麼?」穆昌平玩腦子是三個人裡頭最弱的,瞧著苟洱讓他附耳過去,等著他聽完苟洱的話,就是一愣:「這怕要逼得朱氏——」
「不會,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寶黛的性命能留到元稹回來,去把,你當心些,朱氏已經瘋了,什麼都乾的出來。」苟洱提醒道。
無論如何他都要護著楊寶黛平安。
這是他對趙元稹的承諾。
楊寶黛回到柴房,孫嬤嬤和朝朝急的不行。
「夫人怎麼回來了!這大好的機會,還留著這火焰山做什麼!」孫嬤嬤哎了起來,氣的派膝蓋。
「夫人不該回來的。」朝朝趴著稻草堆上頭抬起頭,虛弱道:「奴婢的賤命不算什麼,夫人才是最要緊的······」
楊寶黛從袖口裡面掏出穆昌平那處要來的金瘡藥,安慰兩個人:「元稹快回來,朱氏的把戲騙得過全京城的人,可騙不過元稹的,如今穆大哥已然知道我的情況,朱氏絕不敢輕舉妄動,真的,我不騙你們,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嗎。」
朝朝氣的砸地:「等我好了,一定要咬死碧晴!」
孫嬤嬤扶著楊寶黛坐下,把冬寒偷偷拿來的花卷給她,就低聲道:「碧晴的小命,少爺會親自來收的。」
楊寶黛捏著花卷,靠著牆壁望著縫隙投進了的月華。
元稹,你得快點回來啊。
快點回來護著我們的孩子。
鹿鶴院之中。
朱氏被穆昌平鬧得心神不寧,此刻正讓丫頭給她按頭,她捧著熱茶,就聽著外頭說穆昌平送了一箱子東西來。
朱氏喲了一聲,眼睛冒出金光,這怕是給她送賠罪的東西來了,瞧著抬進來的大箱子,她忙走了過去,激動的搓手:「打開瞧瞧!」穆家都是和大內貴人打交道,怕是有不好的好貨。
小斯抬手打開箱子。
朱氏低頭進去,就瞧著裡面爛肉一樣的東西,好半天才回神,死死的看著裡面睜開眼睛望著她的人頭,猛然捂著口鼻跌倒地上坐著,驚恐的撇過頭不敢再去看。
那是那是······
旁邊幾個丫頭婆子伸長腦袋好奇的去瞧,全部驚聲尖叫起來。
「碧晴,是碧晴的人頭!」
「老太太,這,這······」
朱氏癱坐在地上渾身嚇得無力,那裡頭除開腦袋是個囫圇個,哪裡看的出來手腳的,和肉醬有什麼區別!這是示威!她又想著穆昌平說趙元稹快回京的話,她立刻慌神起來,對著旁邊的老媽媽大吼起來:「去,去把海如蘭和蘭桂仙給我叫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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