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清風徐徐,盞茶飄香、清談高歌、手執黑白弈棋。
五人就此席地跪坐於草亭內。其皆是文采斐然之輩,是以眾人辭賦信手拈來,陣陣引經據典,好不自在。
燈火直至子時方歇,眾人方歇。待散去,亭台內似有餘音繞樑環繞般,不絕於耳。
次日,一早。楊宸一襲素衣短打,手持長劍,起舞於竹林之間。只見得寒光閃閃,風聲陣陣。其雙腳互錯,身隨劍走,激起一地的竹葉凌空飛起。倏地!竹葉橫飛,只聽得哧、哧數聲,轉身一見,竹葉均是深插於竹干之中,其景霎是冷冽。
待劍停,身定,楊宸平復住微微激盪的氣血。啪、啪,只聽得身後傳來擊掌聲。
楊宸聽此,轉身,見是徐庶、崔鈞二人聯抉而來,二人均是一襲武人裝扮,手持長劍,待近得前來,崔鈞出言贊道:「子仁,好俊俏的身手,此等劍法,我想亦是軍旅中人都少有可比者!」
「州平兄謬讚、謬讚!」楊宸聞言,微一揚手謙遜道。
繼言奇道:「不知元直兄、州平兄,這身裝扮是?」
「哈哈,我二人一早便同去練劍,返回時。忽聽得此地有聲音傳出,好奇之下,便一同尋聲而來,不想卻是子仁你在此。」徐庶出言釋道。
「呵呵,倒是我打擾二位兄長了。」
「這說的哪裡話!我二人亦只是回返而己。子仁,可要一同而回?」崔鈞聞言,笑言邀道。
「我亦是有此打算。」
繼言奇道:「卻是不知為何不見廣元兄與公威兄?」
「哈哈,這二人常常如此!此刻怕是正與周公相會呢。」徐庶聞言大笑道。
楊宸聽此言,臉露恍然。隨即與崔鈞二人亦是笑意連連。
行不多時,崔鈞對二人出言詢道:「今天氣尚好,待我等均洗漱一番後。不若叫上廣元、公威一同游山如何?」
「不知子仁之意?」徐庶聞言,側身朝著楊宸詢道。
「此事我意往之!」楊宸笑言道。
徐庶、崔鈞聞聽後,不禁臉露笑意。
「既如此,由我去叫醒他二人!」徐庶滿臉促狹對二人道,說完腳步愈發輕快。
二人見徐庶如此,互望一眼,嘴角均是一抽。心下不禁對石韜、孟建二人暗嘆不幸。
半晌,兩聲似貓被踩中尾巴般,悽厲怒道:「徐元直,你給我站住,我定要揍的你如豬頭般。」
隨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出門外,只見石韜、孟建二人均是赤足踩地,披頭散髮,衣衫濕透,一人手持粗木,一人手拿木盆,直追徐庶而去。
驚的餘下二人一陣目瞪口呆,隨即互相一眼,直直搖頭苦笑。
……
此刻楊宸卻是不知,在京師洛陽!楊氏楊宸之名,在張溫攜蔡諷親訪楊賜楊伯獻後,便傳遍一干公卿世家。
京師楊府!牆腳的香瓮自顧吐露著香線,滿室靜謐。
「父親,張溫與蔡諷此次因宸兒與蔡氏衝突齊來,您看會不會…」長樂少府楊彪對著正堂的楊賜躬聲道。
「此事,你不用去管,前因後果我己經明了!況且宸兒不是肆意惹事的性格,蔡諷這是自己找苦果吃,你又何必為他操心?」楊賜未等楊彪說完,便出聲打斷道。
「今後,宸兒之事,你們都勿要插手,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斷力。他的路由他自己走!」沉默半晌繼言道。
楊彪抬頭看了看楊賜,破天荒的卻是從其威嚴的面孔中透露絲絲笑容,心下卻是對楊宸暗自稱奇。
司空張溫府邸。張溫、蔡諷二人自回府後,便靜坐於屋內,一語不發。
沉默半晌,蔡諷沉不住,率先開口道:「姐夫,您看此事?」
「此事勿要再提了,既然楊伯獻讓蔡氏子自去尋楊宸,你等去便是!我等雖不如他楊氏,卻也是不怵!」張溫聞聽蔡諷之言,沉聲道。
「楊宸可是還在襄陽城?」
蔡諷聞言,遂點道應道。
「既是如此,你的女婿黃承彥不是與襄陽諸多名士交好嗎?你且讓瑁兒前去尋他,容他出面看看能否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姐夫,我知曉了。」蔡諷低聲應道。
「至於另外一事,你等勿要再論。人既然己死,卻是死無對證。褚貢不敢牽出我等,此事就隨他去!」繼言道。
蔡諷看張溫的臉色亦知此事只能如此,便出聲應諾。見蔡諷如此,張溫亦是吐出一口濁氣,心下暗松,若是蔡諷不同意如此,他夾在其中也是難辦。
須臾,拂須低沉著嗓音道:「日前,有奏報傳來,冀州張角己聚眾數十萬建立所謂的太平道!你且去見過你姐姐之後,便返回荊州。抓緊收攏流民,建立部曲。若是有變,我等亦可…」
蔡諷聽得此言,腦袋轟然,身體隨之一震。急忙詢道:「姐夫,此事若真如此,對朝廷、天下可是一次天大的衝擊,我等私下如此,會不會…」
「你毋須關心這些,只管準備。若是籌備的好,我等可在此事後,謀得傳世的富貴。切記,此事出我口、入你耳。」未待蔡諷說完,張溫便打斷,伸手先輕指自己,而後虛指蔡諷沉聲道。
待失神片刻後回醒過來,蔡諷亦知此事干係重大,重重點頭。
……
峴山,三峴成山,巍峨滄桑,與鹿門二山橫插漢水之側。兩山相鄰而望,猶如宮廷護衛般,雄視遠方,若有來犯之敵,誓將其阻遏於兩山之外。
若立於峴首山巔,抬眼望去。見得紫蓋、萬山二山愈加巍峨、峻峭。
一行五人行至峴首山巔,止步於峴首亭後。置酒瓮於石桌之上。山風徐徐,吹散眾人發梢。
「元直,你與子仁昨日尚未歸來時。然淵、伯期便邀我等今日來此飲酒作賦,若是二人見你歸來,定會擊掌迎之!」待五人席地而坐之後,石韜便出言對徐庶、楊宸道。
徐庶聞聽後習詢、習竺二人將來,滿臉笑意道:「哈哈,看來!來的早不如這來的巧!」
「既然如此雅逸之事,何不叫上威方一同來此?」繼言道。
「這還用你提起?我敢斷定,待然淵、伯期二人到後,威方定然高歌來此!不若你我二人打賭如何?」孟建一臉促狹的對著徐庶道。
「好你個孟公威,這事你也拿來與我賭?誰人不知楊威方最好來此飲酒高歌作賦,且其與詢、竺二人最是要好,我豈能與你一賭?」徐庶聞言,對其一臉不屑道。
孟建聽此,也不著惱,轉身對著石韜道:「你瞧瞧,我就知這等事定然瞞不過徐元直。」
楊宸、崔鈞聽此言不禁莞爾。
「子仁,你可知襄陽習氏?」崔鈞望著楊宸詢道。
「呵呵,侍中習郁習文通,昔年隨光武皇帝駕幸於此!因功得封襄陽侯。聞聽其在鳳凰山南麓效仿范蠡養魚法鑿作魚池,建其園林,內有蒼松古柏、一水涓涓、亭台掩映。好是一副清幽淡雅之所,但!卻是無緣一見。」楊宸聞聽崔鈞之言,起身對著眾人輕言道。
話音一落,便聽得數聲清脆的擊掌聲自亭下不遠處傳來。
「好,好一個清幽淡雅之所!卻是不想竟有人如此熟悉我習氏園林之故。」亭內四人聽得此聲,不由爽朗一笑。
「哈哈,然淵、伯期。你二人既然到了,還不快快上來,莫不是要我等下來請你二人?」徐庶笑言催道。
「咦,元直兄你是何時回來的?昨日我還與州平三人言道你趕不回來呢!」清朗的聲音愈傳愈近。
待到得近了,只見得其一人是木簪固發,一襲白色直裾博帶,手搖木扇緩步踏入亭中,其後一人卻是身著青色衫子,手執竹笛緊隨而來,給人說不出的瀟灑淡然。
二人進得亭後,一一與眾人見禮。
「在下襄陽習詢,字然淵。這位乃是我弟,習竺,字伯期。聞聽你適才對園內之故、其景敘述如此細詳!可是曾有進去一觀?」習詢與眾人見禮後,便拱手對著楊宸笑問道。
「見過二位習兄。在下弘農楊宸,字子仁。宸卻是無幸進園一觀,亦是聽聞家中長輩談起。昔年襄陽侯開闢此園,乃是諸公卿見後都大為艷羨之所,宸又豈能不意往之?」楊宸亦是拱手笑言道。
「失敬!失敬!卻是不曾想,子仁乃是伯起公之後,不知長樂少府楊文先乃是子仁的?」習詢聞聽其言,立時肅穆道。
「呵呵,乃是宸之三伯。」楊宸言笑道。
「哈哈,今能識得子仁,實乃我之幸,子仁若是無事,可來我高陽池,我定出門迎接。」
楊宸聽此言,拱手連聲稱謝。
待二人話畢,徐庶便大聲對著習詢笑罵道。「好你個習然淵,我等四人也是在此,為何不叫我等?莫不是看不起我等四人?」
「哈哈,豈能忘記四位兄長?我與子仁兄因是初識,定然是要我出言相邀!我等幾人相識己久,何須如此?你四人何時來,我定都出門相迎。」習詢笑言應道。
「哈哈,然淵還是如此的善言。」
餘下眾人聽得徐庶、習詢二人之言,均是善意一笑。
恰在此時,時遠時近的高歌之聲漸漸傳近眾人耳中。
「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蕙餚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揚抱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
習竺笑言道:「定是楊威方來也!」
楊宸細聽之下,亦言道:「咦?這莫不是屈大夫所作九歌之一的東皇太一?」
「子仁卻是博聞強記!亦是好耳力!」眾人聞聽楊宸之言,均是出聲贊道。
歌聲漸行漸近,習竺亦持笛橫吹,清脆悅耳之音由近致遠,歌聲、竹笛之音相附相和,眾從皆沉醉於此。
須臾,歌停,曲止!眾人亦醒。
楊慮進得亭內之後,一一與眾人見禮。恰時石桌之上的酒瓮內沸騰聲大作,酒香自瓮中傳出,隨微風散溢於亭台之內。引得亭內眾人喉結不住的滾動。
徐庶上前打開酒瓮一一倒出熱酒後,舉樽對著眾人道:「今是子仁第一次來此與我等相會,不如先敬他一樽?」
餘下眾人聞言均是出言附和,楊宸亦是來者不拒。
樽酒、推盞,竹笛、高歌,清談、博弈。好一番士子相聚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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