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劉金榮刷好了碗,回屋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覺,被外面汽車聲給吵醒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她下地穿上鞋,去鏡子上看了看自己,開門出來往那邊看。
一輛卡車停在營房的頭上,一些人正往下抬什麼,好幾個人手上頭上都包著繃帶。
劉金榮心裡一慌,抬腿跑了過去。
「輕點輕點,慢慢來。」十幾個傷員站在邊上看著,張清之被小心的從車廂里抬下來。
這會兒他早就清醒了,使勁兒想起來,被連長用手壓住:「老實點兒,別動。」
「連長,俺沒事了。」
「有事沒事也躺著。」
劉金榮走過來,心驚膽戰的打量著受傷的戰士,最後目光落到張清之臉上。
臉上身上的血跡沒清理,又抹上了紅藥水,再加上淤青浮腫,顯得特別慘烈,臉也變了形,不過劉金榮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張清之?這咋了?咋了這是?」劉金榮推開擋路的戰士撲了過去,一把抓住擔架。
「咳。」連長清了清嗓子:「那個,張清之家屬是吧?那個啥,他摔了一下,沒事兒,就破點皮兒。」
劉金榮眼淚都急出來了:「都這樣了還沒事啊?都哪傷了呀?」
張清之眯著眼睛(腫了睜不開)看向劉金榮:「金榮,沒事兒,就是破點皮,兩天就好了。」
戰士扭頭看向連長:「連長,往哪抬呀?」
連長糾結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擺擺手說:「後面後面,抬家屬房去。那個啥,你先別哭,把人先抬過去,放你屋,行不?這幾天就交給你了。」
劉金榮抹著眼淚點頭,起來讓開道。
一群戰士擁著把張清之抬到後面家屬房這裡,把張清之搬到炕上躺好,大夥都退了出去,連長說:「都出來都出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那個,三班副班長,這幾天你負責班上工作。
這個,這幾天你們班休息,學習偉大領袖的精神,堅決貫徹執行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思想,聲討美帝霸權主的反革命行動,開展革命大批判活動。下個月,你們班代表咱們連參加學習大比武。
能不能完成任務?」
小莊一個立正:「保證完成任務。」
三班的戰士也站得筆直跟著喊:「保證完成任務。」就是頭上手上都包著,塗抹著二百二,鼻青臉腫破衣爛衫的好像沒什麼氣勢。
連長點點頭,看了炕上的張清之一眼:「那就這樣吧,好好休息。」轉身出去了。
小莊趴到炕邊看著張清之問:「班長?好點沒?疼了你就說,這會兒沒人笑話你。」
張清之臉上一抽抽,罵:「滾蛋。」
幾個戰士哧哧笑起來。
劉金榮拿臉盆兌了熱水過來,拿毛巾給張清之擦臉上身上的血,說:「你們也都去洗洗吧,把衣服換換,拿過來我洗。」
小莊眼睛一亮:「嫂子,你還管給俺們洗衣服?」
劉金榮說:「屋裡的都洗了,不知道這會兒幹了沒,你們去看看吧,趕緊把身上的換下來,時間久了不好洗。」
十來個大小伙子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劉金榮細心小心的把張清之的臉擦乾淨,很快盆子裡的水就紅了。
「疼不疼?」
「不疼。嘶。不不疼。」
劉金榮沒忍住笑了一下,然後一撅嘴:「你們這也太危險了。要是,要是,可咋整?」
「不能。」張清之說:「今天是特殊情況,我沒注意。以後我小心點兒。人家在洞裡打眼的都不怕,我就裝幾個燈泡怕啥?」
劉金榮說:「裝燈泡都裝成這樣了。要是,」閉住嘴,去水房換水,來回打了五六盆水,總算把張清之手臉胳膊弄乾淨了,後背被整個用繃帶包著,也擦不到。
劉金榮上了炕,站在想了想,還是蹲下去解張清之的褲帶,張清之想躲身子動不了:「幹啥?用不著。」
劉金榮也不吱聲,把已經破爛染了血的褲子小心的往下扯。
腿上也破了很多地方,已經和褲子粘在了一起,劉金榮用紗布沾了水,小心的潤著,眼淚不停的滴下來。
三班的戰士興沖沖的回到自己營房,一看房子前面晾起的衣服和毛巾,都眉開眼笑的:「真給洗了。班長嫂子真夠意思。長的好看,人也好。」
這裡山風大,中午洗的衣服已經差不多幹了,小莊去摸了摸,說:「把身上的都換下來吧,收拾乾淨點。」
手上那點兒疼痛也沒人當個事兒,大家嘻嘻哈哈的進屋換衣服。
等大夥換好衣服再來到後面家屬房,正好看到劉金榮一邊哭一邊給班長擦身上的血跡灰塵。沒有人出聲,就站在門口窗外這麼靜靜的看著。
也許想起了死去的戰友,也許是希望如果自己有一天負傷,也能有個喜歡的姑娘這麼來照顧自己,也許,他們想起了家鄉。這一刻,山風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把張清之除了軍用褲衩遮著的地方以外全都小心的擦洗乾淨,劉金榮頭上已經冒出了汗水,眼淚也早就停下了,已經忘了傷心和害怕。
拿被子小心的給已經睡著了的張清之蓋上,輕輕的下了炕,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就看到門邊窗外十幾雙大眼睛看著自己。
臉一紅,劉金榮套上布鞋端起水盆出來,低著頭往水房走。
小莊擺擺手:「走走,回去學習。這次咱們要代表連里,誰要是扯後腿就圍著營房爬三圈學狗叫,敢不敢?」
「敢。」
「副班長,光爬不叫行不?」
「你個孬貨。」
陽光從天上照下來,一切都在陽光下鮮艷亮麗,遠處隱隱傳來整齊的歌聲。
張清之這一覺就睡到了半夜,劉金榮就靠在牆上守在一邊,飯菜在一邊放著。
他被一陣尿意弊醒,努力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這會他渾身上下都在疼痛,腦袋裡嗡嗡的響,兩條腿都腫起來了,好像已經不是他的了一樣。
動作驚動了劉金榮:「醒啦?要幹啥?」
張清之有點難為情,吭哧了半天才說清楚:「我,我想尿尿。你去喊人扶我起來。」
劉金榮臉一紅,看了看窗外黑黑的夜色,想了想下炕去拿了個盆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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