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傾城第一百二十二章七巧中

孟子光深感體內有一股真氣在流竄，慢慢侵蝕破壞著他的五臟六腑。儘管如此，他的表面依舊冷靜，嘴角一勾：「你如此了解我，應該已經計劃許久了吧？」

「從我知道了你是殺害我相公的兇手，我那復仇的心就從來沒有動搖過……」

「儘管我對你千般好也無濟於事？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感動過嗎？你就如此鐵石心腸、無動於衷？」孟子光總算是露出了自己在沐曉棠面前本來的軟弱。

「你是我的仇人！我怎會被你感動？你對我的所有話都抵不過我與我相公本應有的幸福！」沐曉棠心中的憎意隨著孟子光那幾句話的軟弱逐漸擴散開來，雙目充血道。

孟子光對此無話可說，體內的劇痛開始讓他的面部出現輕微扭曲，他將身體所有的重量都撐在了竹桌上。

「中毒的滋味不好受吧？」沐曉棠輕哼一聲，風淡雲輕地問。

「中毒？」孟子光根本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可能會中毒？他一直以為體內真氣的混亂反常是由於自己被所愛之人背叛一時承受不來所致，就像前幾日的頭暈眼花一般……如今他卻聽到自己中毒的消息……

「沒錯！將軍，你中毒了！」沐曉棠向他反覆強調。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中毒？」孟子光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轉身雙手撐在了竹桌上，躬著後背，抬頭怒目瞪著沐曉棠。

「將軍，你中的毒是我親自配製的！」她非常鎮定，居高臨下地盯著孟子光的雙眸，不緊不慢地繼續，「你大概不清楚，先夫沉迷於醫藥，他也經常給我介紹講解每一種草藥的療效以及它們的毒性……還有混同使用又會產生怎樣的結果……所以我就憑著記憶，選用了七種草藥配製了這種毒！這是一種慢性毒藥，每日我都用它泡茶，少食並不會出現什麼副作用，但久了久之長達一年半載則會形成毒物聚集在體內……」

孟子光額上冷汗涔涔，「即便我體內有劇毒，為何平時沒事，此刻毒性才蔓延開去！」

「如果立即中毒就不好玩了！」沐曉棠語氣輕鬆，轉而卻又陰沉瘮人，「這種毒的奇妙之處就是它平常會很安靜，但是卻會因為中毒者情感的崩潰而一觸即發……我之所以和將軍費那麼多口舌就是為了觸發你體內的毒性。」

孟子光聽到此處愈發感受到了體內毒性的擴散，似乎正在逐漸麻痹自己的心臟。

沐曉棠親眼看著孟子光痛苦難受的模樣，她的心底感到一陣快感。可是孟子光卻還沒有如她如料的那樣躺下地去，他的頑強堅韌刺激著她。

她唯有向他透露更多：「將軍，不瞞你說，正是因為你對我的厚愛，我才得以報仇成功！一直以來，我都在尋找觸發毒性的契機，卻都無果，毒性的積累雖讓我欣慰，但毒性不得發作也很是頭疼！直到……你讓我來到了楚國，使我得以在停留江南的途中找到了我的表哥，我與表哥的重逢讓我驚喜的同時也讓我有了對付你的妙計……

我與表哥商量，讓他這月來京城找我，我與他一起私奔必定會激怒你！只是，我沒想到，公主和傾城姑娘也認識我表哥，所以就將計就計利用她們的善意幫我達成了目的……你告訴過我說傾城姑娘與皇上的關係不一般，而公主又是皇上的親妹妹……你與皇上也是異性兄弟……所以，被如此多親近之人背叛的感覺不好受吧？還有，我們一直沒有孩子的原因是因為我一直在服用催吐藥……哦，對了，我有一次不幸懷上了你的骨肉，於是我把他殘忍地打掉了……」

孟子光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在竹桌上灑滿斑駁血花……感到胸中空空如也，一切似乎靜止了，他側身倒了下去，雙眸緊閉。

酉時過半，卻不見孟子光回來，也不見柳絮的影子，桃華的左眼皮跳得厲害。她知道孟子光去見柳絮，本應該很放心才會，但心中的焦慮卻揮之不去。

為了讓自己安心，她領著家丁護衛驅馬來到了城北竹亭，遠遠看見孟子光倒在地上，桃華早已心亂如麻，待至竹亭里，那濺滿血的竹桌更是讓她心驚肉跳，她落著淚啞著嗓子跪下，手指發抖地試探著孟子光的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桃華趕緊吩咐家丁們幫助自己把孟子光扶上馬，更讓部分家丁先回去請大夫，待將孟子光速速送回孟府後，大夫早已在香凝軒等候待命。

「沐曉棠真是喪心病狂！」楚又薇激動得大嚷，淚流滿面的她早已哭花了紅妝。

楚暮軒凝視著傾城在昏黃的燈光下柔和卻又內疚地面容，沉默不語，他思索著應該如何醫治好孟子光，這才是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事，也算是彌補傾城和又薇犯下的錯吧！

傾城雖然正視著又薇的大花臉，但她的餘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楚暮軒，她知道他也在為她們做錯的事而自責。

真相道完之後，四人回到了香凝軒，桃華在陸錦程的勸解下心中寬慰不少，儘管臉上的淚漬新痕掩舊痕。

此時太醫早已診治完畢，見楚暮軒眾人回來，才從床邊起身走至跟前稟報：「啟稟皇上，孟將軍所中之毒卻為七巧毒，因其是以七種藥材按比例調和配置而成，故稱\'七巧\'……只是，」太醫頓了一下，抱歉道，「七巧之毒只是普遍七種藥材製成的毒物的統稱，也因其毒性大小分級別類，毒性最大的是一級……而孟將軍所中之毒是二級七巧！」

七巧之毒的毒性，楚暮軒早有耳聞，只是未曾親眼見過，如今卻種在了自己的大哥身上，心中百感交集。

「那……可有把握醫治？」楚暮軒問這句話時特別沒有底氣。

「涉及七巧之毒的藥材少計也有幾百種，多至上千……恐怕……」太醫搖搖頭，無奈道。

「不是說沐曉棠是在將軍的茶里下毒嗎？或許……從茶裡面可以得知將軍所中之毒的藥材和配比！」楚又薇的話無疑給了眾人一記當頭棒喝。

「沒錯沒錯，將軍確是這樣說！」桃華匆匆上前朝太醫不住地點頭，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楚暮軒也認為此法可行，遂看向太醫。

「如果此事當真，那確實可以一試！」太醫拱手埋頭，聲音堅定自信。

「那我領你去看看？」桃華激動得上前，蠢蠢欲動。

「那行！桃花夫人請！」

桃華領著太醫去到了柏香院，將茶壺裡的茶水全數倒進了他自身攜帶的空藥瓶里，欲回去仔細研究。

說了一長串的話，孟子光終於倒了下去。此時的沐曉棠眼裡噙滿了淚，卻始終沒有落下。這些眼淚是復仇成功的喜極而泣，還是對傷害了最愛自己的他的懊悔？不得而知。

沐曉棠轉身離開，目光失去了復仇時的炙熱，變得呆滯空洞。她緩步走下了石階，宋懷言細心關懷地上前攙扶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