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侯說話的同時,旁邊王家的下人們還在「奮力」救火,三四個護衛小廝吃力地提著水桶朝這邊跑來,他們一邊跑,手裡提的水桶一邊搖搖晃晃地灑著水,等他們跑到著火的庫房前,桶里的水也只剩下了一半
「嘩嘩」
「嘩嘩嘩」
潑進火海的那麼點水就如同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根本就掀不起什麼風浪,眨眼間又覆滅了,灼熱的火焰跳躍了幾下後,在秋風的助力下,躥得更高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想-免-費-看-完-整-版請搜-==
宣武侯形容間難掩焦急之色,皺了皺眉,對著下人們斥道「你們還不再去找些人,趕緊給本侯救火啊」
「是是。」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連連附和,頭疼地說道,「不過,侯爺,外院能用的人已經都用上了,要不小的再去找內院借些人吧」
封炎似笑非笑地說道「侯爺是該去內院借些人,我看貴府的男人辦起事來還不如女子頂用。」
封炎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帶著明顯的嘲諷。
饒是宣武侯府做出一派「有心無力」的樣子,無論是封炎還是端木憲都能輕而易舉地看出他們根本就不想救火,也知道這把火真正想燒的是什麼。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端木憲覺得對這個未來的孫女婿又看著順眼了一些,有眼力勁,又會說話。
自己是首輔,總要顧著首輔的顏面、端著首輔的架子,有些話不方便說,由封炎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宣武侯當然聽得出封炎話中的嘲諷之意,臉色都黑了,心道這個封炎竟然敢跑到侯府來鬧事
宣武侯的面色一時黑,一時青,一時白,想下令護衛們趕人,可又想起之前好像聽聞過封炎曾帶人兩次硬闖五軍都督府,衛國公都拿他沒轍
這五城兵馬司的人都是各府的紈絝子弟,鬧起來恐怕沒完沒了,現在皇帝不在京中,就算出了什麼事,自己想要找人做主,都無人可尋
宣武侯咬了咬牙,只當沒聽到封炎剛才的那番冷嘲熱諷,先讓那管事趕緊去內院借人,又轉頭對著端木憲說道「哎,端木大人,當初舍妹從豫州那邊帶回來的東西可都在這間庫房呢,這火燒得這般大,該怎麼辦啊」
宣武侯一副頭痛欲裂、憂心忡忡的樣子,宣武侯世子一唱一和地接口道「父親,事已至此,沒出人命就好,您也別太憂心了」
端木珩皺了皺眉,他不是傻瓜,也能看出宣武侯府根本就無心救火,只是在裝模作樣罷了。
「祖父,我」
端木珩想上前幫忙救火,卻被封炎漫不經心地打斷了「大哥,這火勢瞧著有些大,怕是不好撲滅啊。」
蔣沖深以為然,伸出指頭測了測風向,然後侃侃而談道「今天吹的是西南風,火趁風威,風助火勢,瞧這明火燒得這麼旺,弄不好火勢會蔓延到東北邊的屋子」
他們在五城兵馬司幾年,別的不說,看賊和看火的眼光,那可是無人可以比擬。
另一個五成兵馬司的公子哥也是點頭附和道「這庫房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我估摸著這房梁最後應該也會塌」
「不好說吧。我賭房梁不會塌。」
他們幾個人說著說著就打起賭來,封炎也不管,由著他們去。
聞言,幾個戶部的官員也急了,也想幫著救火,卻被蔣沖等人攔下了,蔣沖笑眯眯地對某個官員說道「劉大人,你要不要也押一注」
端木憲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袖口一緊,封炎不動聲色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臉上還是笑眯眯的。
蔣沖他們正纏著幾個戶部官員下注,大門的方向又傳來一片喧闐聲,十幾個五城兵馬司的巡衛也趕到了,有說有笑。
宣武侯瞳孔微縮,身子不自覺地緊繃了起來,有些緊張,下一瞬,卻見蔣沖招呼著其中幾人道「趙興,錢一林,孫置你們可算來了。來來來,你們要不要也押一注」
趙興等人嘻嘻哈哈地湊了上來,有的問怎麼賭,有的問其他人押了什麼,有的直接就把彩頭摸了出來這些個紈絝圍在一起時,熱鬧得好似菜市場一般。
與此同時,中年管事帶著幾個後院的婆子風風火火地來了,那些粗使婆子的手裡或是捧著銅盆,或是拎著水桶水壺,只不過沒跑一會兒水就又灑了大半,這一路的地面就跟剛下過雨似的,濕漉漉的。
周圍的下人們來來去去,叫叫嚷嚷,嘈雜不堪,而這些卻已經傳不到宣武侯耳中了。
宣武侯勉強壓抑著快要翹起的嘴角,飛快地與身旁的宣武侯世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父子倆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這最艱難的一關過去了
宣武侯又看向了前方已經被大火燒得一片焦黑的庫房,眸光銳利如刀。
五年前,妹夫季成天意外過世,季家沒人,妹妹與季蘭舟母女倆無依無靠,在自己和母親的鼓勵下,妹妹帶著女兒返回了京城,也隨身帶上了季家的千萬家財,包括那些銀票、地契、房契等等,都收在這個庫房裡。
現在只要這個庫房一燒,一切就都沒有了。
皇帝得知後恐怕會因此不快,不過,他已經想好了,也有辦法將功折罪,屆時,自家可以「變賣家產」,把季蘭舟答應獻給皇帝的八百萬兩給補齊了。
宣武侯府變賣家財是為了朝廷,是為了給季蘭舟補漏,也是為了大義,可是季蘭舟總不能讓宣武侯府把剩下的八百萬兩也補上吧
即便到時候季蘭舟心有不滿,王家也站著大義,論情論理,王家都沒錯,甚至於,如果季蘭舟咄咄逼人,只會毀了她自己的名聲
這麼一來,王家就能名正言順地把這筆巨款從季家的口袋裡掏出來
只是想想,宣武侯就覺得心口一片火熱。
那可是足足八百萬兩銀子,一旦事成,這筆巨款以後就不再是季蘭舟的,而是屬於他們王家的
宣武侯眯了眯眼,暗暗地攥緊了拳頭。
封炎似笑非笑地瞥了宣武侯一眼,笑眯眯地吩咐身旁的小弟「蔣沖,還不趕緊去搬把椅子來,別累著祖父。」
蔣沖樂呵呵地應了,貼心地對那中年管事說道「你們忙,我們自己去搬就好。」
「」中年管事無言以對,他們確實在「忙著」救火,可是也不能讓生人在他們侯府到處亂竄啊,他只能親自帶著蔣沖幾人去最近的一個廳堂搬了兩把圈椅過來,一把給端木憲,一把給封炎。
「祖父,您坐下,」封炎孝順地先請端木憲坐下,「慢慢看。」
說到最後一個「看」字時,封炎飛快地對著端木憲眨了下右眼,意味深長。
端木憲坐下了,目光複雜地看著那前方的庫房,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火燒得又旺了不少,明明王家人「拼盡全力」地在救火。
端木憲眸光微閃,倒是真定下心來看了。
「啪嗒,啪嗒」
明亮的火焰瘋狂地跳躍著,舔舐著焦黑的牆壁與房梁,
如群魔亂舞般,庫房裡傳來了燒焦的房梁墜落的聲音,砸在一邊的牆壁上,撞得那庫房搖搖欲墜
燒吧。燒吧。可以燒得再兇猛一些
宣武侯外表平靜,內心深處卻在激動地嘶吼著,橘紅色的火苗映在他瞳孔中,如同他心底的那股野火般,越燒越旺。
他並不覺得他們做錯了,他們王家也並非無情之人這一切都是季蘭舟的錯,若非是她咄咄逼人,自己又何至於出此下策
明明這些年來,自家對季蘭舟一直都這麼好,季蘭舟卻辜負了他們的一片心意
也許,這就是命。
季蘭舟的體內雖然流著王家一半的血脈,但是她終究不姓王,也註定不是他們王家的人。
想著,宣武侯的眼神愈來愈陰冷,難掩其中的野心。
這次南巡,二皇子竟然邀了次子王廷惟一同前往,上次女兒王婉如說了,三公主看上了次子,說不定次子有機會尚主,有了這樣的機緣,季蘭舟又算得了什麼
是季蘭舟不義在前,就別怪自己了。
太陽漸漸西斜,可烈火還在熊熊燃燒著,風又變得更猛烈了一些,吹拂著火焰,將周圍的能碰到的一切都徹底吞噬,都席捲而去
「快看,火被風吹過去了」
「樹樹燒起來了」
「火燒到那幾棵梧桐樹了,快,趕緊撲火」
「」
中年管事這下真急了,下人們也急了,連忙把桶里、盆里的水往樹上潑去,「嘩啦,嘩啦啦」可是燃燒的樹枝在高處,哪怕他們用盡全力潑水,水也根本就潑不到高高的樹枝。
「茲拉茲拉」
火焰隨風搖曳,在樹枝樹冠上擴散得極快,樹枝與樹枝相連,隨著風吹的方向,火焰一路往東北方蔓延
沒一會兒工夫,火就連成了一片,甚至燒到了一棟廳堂上,沿著廳堂又擴散至兩側的廂房,這一大片火張牙舞爪,映紅了天空,彷如一大片火燒雲盤旋在宣武侯府的上方。
連宣武侯父子也慌了神,臉色都變了。
烈火貪婪而瘋狂,火舌所經之處,都是一片焦黑色。
「啪嗒,啪嗒」
燒焦的樹枝、瓦片、磚頭、房梁都在火焰中不斷地墜落,然後是「轟」的一聲巨響,庫房的一邊牆壁倒塌了。
照理說,這如了宣武侯的願,可是他卻笑不出來了,火勢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封炎坐在圈椅上翹著二郎腿,故作無意地說道「侯爺,這火怎麼能燒成這樣該不會是有人故意縱火吧」
蔣沖聞弦歌而知雅意,配合地接口道「是啊,指揮使,以我這些年看了這麼多走水的現場來看,燒成這樣,沒準是有人點過火油。」
「怎麼會呢」宣武侯心裡咯噔一下,反駁道,「二位想得也太多了,只是正好風大罷了。」
宣武侯世子連忙吼道「快救火,趕緊救火」
這一刻,宣武侯世子是真心實意的。
可是侯府的下人們已經有點懵了,面面相覷,之前大管事曾經私下叮囑過,讓他們出工不出力的,裝模作樣就好,那現在,到底要不要出力
大管事連忙高喊道「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救火救火」他在「救火」這兩個字上加重音調,反覆強調,真是快被這幫蠢奴才氣死了。
看著大管事氣急敗壞的模樣,這些下人們總算遲鈍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慌慌忙忙地繼續救火。
然而,已經晚了。
火勢已經太大了,即便是這一刻,他們真的開始救火,也來不及了,在冷酷的烈火跟前,人力是那麼的單薄無力,那倒進去的一桶桶水根本就泛不起什麼水花。
這片赤紅的火海還在不斷地蔓延,火龍咆哮著,肆虐著,把所碰觸到的房屋、樹木等等全數吞噬
風呼呼地吹著,宣武侯父子幾乎快懵了,冷汗涔涔,眼睜睜地看著火又沿著那個廳堂往另一邊的戲樓方向擴張
周圍的煙塵也變得越來越濃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燒焦味。
轟
又是一陣奔騰聲,庫房與那座廳堂的房梁、牆壁轟隆隆地塌陷了下去,一片狼藉
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侯府的西南角一帶被燒得面目全非,原本的富麗堂皇不復存在。
周圍喧鬧嘈雜,卻又同樣靜得出奇,宣武侯父子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
「侯爺。」
這時,封炎漫不經心的聲音忽然又響起,宣武侯只是聽他的聲音,眉頭就抽了一下。
封炎一本正經地又道「這火看著不對勁,肯定不是偶然。」說著,他直接吩咐下屬道,「來人,給本指揮使去報京兆府,有人縱火,決不可姑息放任」
「是,指揮使」
五城兵馬司的一個巡衛急忙抱拳領命,聲音洪亮。
宣武侯被這出人意料的發展驚得呆了呆,急忙試圖阻攔「封指揮使,不用了吧只是天乾物燥,不慎走水罷了。何須驚動京兆府」
「侯爺,以火油縱火者窮凶極惡,居心歹毒,試想萬一這火勢蔓延的周圍其他府邸,弄不好那可就是燒了整條街的事。」封炎看著義正言辭,一派大義凌然。
一旁的蔣沖也不給宣武侯說話的機會,如數家珍地說起京城這些年的幾場大火,比如六年前的武庫大火,因正值天乾物燥的冬季,武庫里堆積了不少易燃物,最後導致三百萬器械盪盡;比如三年前柳御史家失火,火勢猛烈,燒了一天一夜,禍及方圓一里,一條街的民居付之一炬,死傷十數人;再比如
蔣沖一副對縱火者深惡痛絕的樣子,其他幾個公子哥也不時補充幾句,只把宣武侯父子說得啞口無言。
宣武侯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努力地鎮定下來,心道民不舉,官不究,他宣武侯府自認倒霉,京兆府又能怎麼樣
不多時,京兆尹萬貴冉帶著幾個衙差哭喪著臉來了,尤其在看到端木憲也在時,更是覺得這肯定是一件麻煩的差事,頭也大了。
京兆尹先給端木憲、宣武侯等人見了禮,看著這裡火勢洶洶,濃煙滾滾,便吩咐下手的衙差道「李班頭,先趕緊幫忙一起救火」
就是要找縱火之人,總也得先滅火再說,這條街上住的可都是世家勛貴,萬一火勢蔓延到別府,那麼牽扯到這件「縱火案」中的人就會更多,也會讓局勢更複雜,自己一個個小小的京兆尹遇上這些個顯貴,肯定會吃虧。
萬貴冉只想安安穩穩地混過這三年的任期,能像前任京兆尹劉啟方一樣再得個肥差就再好不過了。
雖然有了這些衙差的幫手,但是這裡的火勢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衙差們能做的就是阻擋火勢的蔓延,把著火的房屋周圍的樹枝花木全數砍斷,又用沙土圍在周圍隔火
就這樣一直忙到了夕陽西沉,大火才被撲滅,或者說,是能燒得也都燒完了,侯府的西南角只剩下一片斷瓦殘垣,破磚斷壁,荒涼破敗。
空氣里似乎尤帶著火焰殘留下的熱度,悶熱得很。
情況遠比宣武侯預設的要壞很多,他原本只想燒了這間庫房,卻沒想到火勢失控,連累到了附近的正廳、戲樓以及兩三處院落,前院幾乎被燒了一半,目光所及之處,滿目焦黑,慘不忍睹。
宣武侯覺得心口一陣陣的抽痛,事已至此,他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不過是燒幾棟屋子罷了,只要能保下那八百萬兩白銀,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沒錯。這不過是幾棟破敗的舊屋子罷了,等過了這陣子風頭,再重修就是了
宣武侯暗自咬了咬牙,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端木憲,嘆息道「端木大人,侯府走水,是本侯輕忽了,本侯也有錯。不能因為敝府的過錯,耽誤南境的軍務,端木大人放心,本侯那外甥女答應捐給朝廷的那筆銀子,本侯即便是變賣家產,也一定會趕緊湊出來的,還請端木大人稍微寬限幾日」
宣武侯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入情入理,讓人挑不出錯處,坐在圈椅上的端木憲有些意外,眯了眯眼。
端木憲還沒開口,封炎就搶在他前面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侯爺,一事歸一事,你們侯府和季家捐不捐銀子,本指揮使管不著,但是縱火這件事一定得查」封炎說著就看向了萬貴冉,「萬大人,你說是不是」
「」萬貴冉的額頭隱約滲出了些許汗滴,不知道該怎麼答。
宣武侯立刻皮笑肉不笑地駁斥道「封指揮使,這件事與你不相干,這是我侯府的家務事,你何必在這裡沒事找事恕本侯今日沒心情待客,也懶得與你計較你擅闖侯府之罪,封指揮使請回吧」
「侯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封炎氣定神閒地坐在圈椅上,沒有起身的意思,神情慵懶,「這場大火來得如此蹊蹺,如此兇猛,本指揮使懷疑乃是南懷探子所為,意圖阻止季姑娘給朝廷獻銀,斷我大盛大軍的糧草和軍械,事關南境戰事,這件事一定要查。」
封炎說得是冠冕堂皇,正氣凜然,讓人挑不出錯。
「本指揮使管著五城兵馬司,豈能讓敵國探子在京城腳下猖狂」他淡淡地斜了萬貴冉一眼,似是有幾分無奈,「要是京兆府查不了,那本指揮使也只好去找東廠幫忙了」
一聽到封炎把「東廠」搬了出來,霎時周圍就靜了一靜,氣氛有些詭異。
眾人神情各異,萬貴冉嚇得差點沒跳起來,生怕岑隱得知後會覺得自己這個京兆尹辦事不利,給他們東廠找麻煩打個比方說,假如東廠真的接手,查來查去,最後卻發現不過是場意外,岑督主會不會因此惱羞成怒,然後遷怒到自己身上
萬貴冉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必須謹慎處理,他很快就權衡利弊了一番,連忙道「封指揮使,這點小事哪裡需要驚動岑督主,還是交由本官來查就是了。」
萬貴冉連忙吩咐下頭的衙差道「李班頭,這場大火是從這間庫房燒起的,立刻去調查著火的原因」
宣武侯面色微變,還想出聲阻攔。
封炎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笑眯眯地看著他,故意問道「侯爺不會反對吧」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自己再反對,就難免惹人疑竇。
宣武侯的嘴角抽了抽,再也說不出話來,心裡恨恨地暗道這個封炎真是多管閒事難怪京城裡都說安平長公主的這個兒子行事不著調
京兆府的幾個衙差領了命後,就連忙走向前方那燒焦的庫房,在那片殘破的廢墟中四處查看著,靴子踩在地上的焦炭上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響。
廢墟外,封炎也沒閒著,頤指氣使地讓侯府的人給上茶,一副「宣武侯府真是不知道待客」的樣子,這茶當然是第一個送到了端木憲的手中。
封炎對著端木憲噓寒問暖,表現得比端木珩這個親孫子還要殷勤周到。
宣武侯可沒心思理會封炎和端木憲,他緊張地不時看著廢墟的方向,卻又要故作鎮定,宣武侯世子就不如其父了,額頭滲出些許冷汗。
端木憲一向精明,當然把這對父子的異狀看在眼裡,眸光微閃,他也不著急,不動聲色地徑自飲茶。
茶還沒喝上幾口,李班頭就帶著幾個衙差從那焦黑的廢墟中出來。
「萬大人,」李班頭恭敬地對著萬貴冉稟道,「屬下在庫房殘餘的南牆邊發現了那裡的殘骸燒得更爛更碎也更焦黑,那是火油燃燒過的痕跡」
「果然是有人蓄意縱火」封炎漫不經意地插嘴道,「侯爺,你看本指揮使說得沒錯吧,肯定是有南懷探子潛入了侯府,這侯府也得好好搜搜,萬一那南懷探子還沒走呢」
封炎似笑非笑,似乎在向宣武侯邀功般。
宣武侯的臉黑得快要滴出墨來,心裡愈發忐忑,脖子後方汗濕了一片,連中衣都濕透了。
端木憲也明白到了封炎的用意,順著封炎的話說道「萬大人,不管這罪魁禍首是南懷探子,亦或是其他歹人,在侯府縱火非同小可,大人務必要把那兇徒捉拿歸案,方能以儆效尤,也給侯爺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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