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辭名門閨香 461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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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廷攸神色平靜地站在表姐妹倆身旁,三年前,他一路自閩州北上京城,早就見識了這大半的江山是何等的光景,所以早在聖駕抵達南直城時,他就意識到這些官員在搞什麼花樣,後來的蓼城、錦山堰也不過是驗證了他的想法罷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大盛早已每況愈下,可是皇帝和朝廷卻還在口口聲聲地宣揚什麼宣隆盛世,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李廷攸與端木緋默默地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三年了,李廷攸待在京城已經三年了,這三年的時光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漸漸成長為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不僅長高了,氣質看著也更沉穩了,器宇軒昂。

    不過在端木緋看來,這個李家表哥還是那個喜歡裝模作樣的少年,只長了個子,沒長太多心眼。

    三人之中,也唯有涵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幕,她上次伴駕南巡,還有這次出京所看到的都是大盛最光鮮亮麗的一面,而此刻這個蕭條頹敗的縣城與之實在是相差甚大。

    「一定是這裡的地方官治理得不好,還好父皇來了。」涵星輕聲地嘀咕著。

    無論如何,眼前的這一幕總是有些掃興,李廷攸走到端木緋的身旁,問道「四公主殿下,緋表妹,你們還要不要進城玩」

    端木緋與涵星下意識地彼此看了一眼,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想法這都出來了,當然得看看

    涵星「啪」地打開手裡的摺扇,悠然地扇了扇,做出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道「攸表哥,小心別露餡了,今天我是你表弟。緋表弟,是不是」

    端木緋清清嗓子,瀟灑地背手而立,「星表哥說得是。」

    於是,三人沿著街道繼續往前走,步履都下意識地放慢了。

    當置身其中時,端木緋愈發感覺到那種冷清蕭索的氣氛。

    兩邊的店鋪、茶樓里都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客人,店鋪的招牌、茶樓里的桌椅破敗不堪,兩邊的店鋪關了至少有五六家了,街邊不時可以看到衣衫襤褸的乞兒灰頭土臉地蹲在角落裡,身前都放著一個空蕩蕩的破碗,裡面一個銅板也沒有。

    那些目光呆滯的乞兒嘴裡反覆地喃喃念著「行行好,各位大爺大媽姑娘公子行行好吧」

    然而,行人行色匆匆,根本就沒人施捨他們一個眼神。

    涵星忍不住就朝路邊的某個小乞兒多看了一眼,這個瘦小的女童最多應該不超過六歲,卻是面黃肌瘦,那雙眼睛在小小的面龐上看來又大又黑。

    當兩人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那個小乞兒捧著破碗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地朝涵星、端木緋和李廷攸跑來,嘴裡喊著「這位哥哥,姐姐,俺已經兩天兩夜沒吃過東西了。行行好,賞俺點吃的吧」

    小乞兒可憐巴巴地仰首望著涵星,大眼一眨不眨,看得涵星一下子就心軟了,打算去掏自己的荷包

    涵星毫無所覺,但是李廷攸和端木緋都已經感受到街上的其他的乞丐都是精神一振,一道道灼熱的目光齊刷刷地朝涵星的方向射去。

    「星表弟。」李廷攸拉了拉她的袖子,把她攔下了,「我們走吧。」

    李廷攸說走,涵星也就乖乖地跟著走了。

    那個小乞兒本來還想跟上去,卻對上了李廷攸銳利冰冷的眸子,嚇得她僵立在原地,不敢再追。

    三人繼續往前走去,一直到前方的分叉路口拐了彎後,感覺到身後再沒有那種刺人的目光,李廷攸才又放緩了腳步。

    「星表弟,在那種乞丐聚集的地方,切不可一時心軟,隨意施捨。」李廷攸半是解釋,半是提醒地說道。

    「攸表哥說得對,」端木緋點了點頭,想起了一樁舊事,「幾年前,不少流民逃難到了京城,淪為乞丐。那年重陽節我去千楓山踏秋時,曾經看到一個姑娘家因為一時心軟施捨了一個乞兒,結果引來了一群乞丐,把她團團圍住了,那位姑娘因此被衝撞了後來還是京兆府的衙差及時趕到,才把那些乞兒給驅散了。」

    想到當時的事,端木緋還有幾分唏噓。

    頓了一下後,端木緋又提議道「星表哥,不如等我們待會兒回船上以後,你再讓人過來施點粥米吧。」

    涵星爽快地點頭道「都聽你的。」

    她的緋表妹說得准沒錯

    看著涵星此刻乖巧又嬌氣的小臉,李廷攸的唇角不禁微微翹了起來,這位四公主雖然嬌蠻,又有些任性,又喜歡差遣人不過,腦子還不算太笨,至少知道領會別人的好意。

    話語間,他們又走到了分叉路口,周圍的環境一下子就變得熱鬧喧譁起來。

    按照路牌的提示,這條街是大慶街。

    大慶街上,兩邊的店鋪皆是裝點得金碧輝煌,酒樓、茶鋪、點心鋪子、米店、布莊等等的各式鋪子林立,五花八門,那些小二夥計殷勤地招呼著各方來客,一片繁華熱鬧,與他們之前經過的碼頭街和大於街迥然不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周圍是熱鬧了,但是端木緋和涵星卻已經都興致缺缺了,感覺在這裡格格不入。

    表姐妹倆隨便逛了逛,買了幾盒點心,甚至也還沒到東霞寺,就說要回去了。

    李廷攸看著手裡輕飄飄的三盒點心,還覺得有些不習慣,「你們不要再買些什麼嗎」這實在不太像這兩個丫頭的行事啊

    李廷攸指了指前方的一家茶葉鋪子道「緋表弟,你不是喜歡喝茶嗎」

    涵星體貼地說道「攸表哥,你想買茶葉的話,直說就好了。」不用拿緋表妹作藉口的。涵星算是明白了,難怪緋表妹曾經嘀咕說她這個李家表哥有些「裝」,原來是這樣啊。

    端木緋在一旁微微點頭,仿佛在說,就是就是。

    李廷攸後悔了,他沒事去心疼這兩個丫頭做什麼,真是自討沒趣。

    最後三人還是去了那家青蓮茶鋪,大包小包地買了各式綠茶紅茶與花茶,李廷攸看著手裡快要提不下的盒子籃子,心裡更悔了。

    他怎麼就學不乖呢

    回去的路上,他們又經過了大於街,此刻的大於街又是另一番景象,另一番氣氛。

    「走走都給本大爺走開」

    「縣太爺有令,凡乞丐不許在街上逗留」

    「違者就抓去縣衙門」

    幾個手持刀鞘的衙差在街道上一邊粗聲嚷嚷著,一邊粗魯地驅趕著那些衣衫襤褸的乞丐和衣衫破舊的百姓,趕著趕著,他們就直接動起手來,蠻橫地把那些個手腳磨蹭的人直接抓上了囚車,頗有幾分殺雞儆猴的架勢。

    一時間,鬧得街上雞飛狗跳,街邊的某些鋪子乾脆就關上了門,或者就是躲在鋪子裡不敢出來。

    涵星皺了皺眉,這哪裡是官府的衙差,照她來看,簡直就跟土匪流氓差不多。

    那幾個衙差當然也看到端木緋、涵星和李廷攸,不過見他們三人衣著打扮十分華麗,形容氣質也是鶴立雞群,衙差們就知道這三個少年肯定不是普通的百姓,至少也是富家子弟。

    一個班頭模樣的人帶著兩個衙差朝端木緋三人走去,還算客氣地拱了拱手,道「官府在此辦差,三位公子還請換條路走,儘快離開,以免不慎被這些個賤民衝撞到了。」

    「這位差爺,」李廷攸微微一笑,也拱了拱手,同樣的動作由他做來,顯得風度翩翩,如同一個香門第出身的貴公子般,「我們正要離開呢,只不過」

    李廷攸故意停頓了一下,涵星走到了他身旁,抬手指著前方碼頭街的方向,默契地接口道「我們是要回那邊去。」

    周圍的幾個衙差都下意識地順著李廷攸手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就聯想到碼頭街直通丹夏驛。在這個微妙的節骨眼,三個衣著華麗、氣度不凡的貴公子說要往那兒去,用的又是「回」這個字,莫非

    班頭和幾個衙差又將李廷攸三人掃視了一番,嚇得是臉色大變。

    是了,這三個公子哥怕十有八九是這回伴駕來的,而且聽這位小公子的口音那可是標準的京片子

    糟糕,剛才他們驅趕乞丐的肯定都讓這三個貴人看到了,那可怎生是好

    李廷攸沒再理會他們,對著涵星和端木緋使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走吧。

    涵星欲言又止地看了那些衙差一眼,終究還是沒說什麼,跟著李廷攸和端木緋朝碼頭的方向走去。

    三人回到船上時才不過申時,端木緋剛在美人榻上躺下,涵星就來了。

    以她們倆的關係,涵星直接就跟著碧蟬進了內室,在榻邊坐下了,她的小臉上像是籠罩著一層陰雲,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既憤憤不平,又要哭不哭的,眼底蒙著一層朦朧的淚光。

    端木緋一看涵星的表情,心裡就咯噔一下。

    也不等端木緋問,涵星自己就開口了「緋表妹,本宮剛剛去找父皇了」她清脆的聲音中隱約帶著一絲哭腔。

    端木緋從錦被下伸出了小手,握住了涵星的右手。

    涵星眼神恍惚,還在說著「方才本宮去跟父皇說了我們今日在丹夏縣的所見所聞,想要父皇好好治治那個只會媚上欺下、不會治理地方的縣令,可是父皇卻把本宮訓了一頓。」

    涵星的臉色變得愈發苦澀,苦澀中又帶著些許迷茫。

    皇帝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哪裡都有鬧事的刁民,衙差們辦事,又何須她這個公主置喙。

    皇帝說,大盛江山繁華似錦,哪有她說得這般不堪。

    皇帝還說,她有時間偷偷溜出去玩,還不如跟太傅多讀,也好明是非,免得一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

    「涵星表姐,我們一起歇個午覺吧。」端木緋笑眯眯對著涵星掀開了薄被,涵星也不與她客氣,脫了鞋就和衣躺了下去,表姐妹手牽著手躺在榻上。


    「涵星表姐,等睡了午覺後,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不下圍棋,我們下暗棋」涵星可不敢跟端木緋下明棋,那不是找輸嗎暗棋就不一樣了,多少帶著些運氣的成分。

    「好好好,暗棋就暗棋。」

    端木緋笑吟吟地哄著她,見她展顏,就放心了。

    要是她早知道涵星打算去找皇帝告狀,一定把她攔住的。皇帝這一路過來,正享受著他所謂的盛世繁華,涵星這麼掃他的興,他當然不會信,恐怕還氣得不輕。

    正像端木緋猜測的那樣,皇帝此時確實很不痛快。

    這一路盛世繁華都是皇帝親眼所見的,怎麼可能會有假

    但被涵星方才這麼一說,皇帝在屋子裡發了好一會兒牢騷,說著說著就心生一念,打算出去看看了,看看他的盛世。

    皇帝吩咐內侍伺候他換了一身靛藍色的常服,打算微服出巡。

    然而,他換好了衣裳正打算出門,文永聚就進來了,快步走上前,躬身對著皇帝稟道「皇上,丹夏縣的董縣令又來了,正在岸上候著,說是準備了一艘畫舫,請皇上過去一觀,順便遊河」

    文永聚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帝的神色,見他神色淡淡,就不動聲色地接著道「董大人說,這畫舫是他們縣城中最出名的畫舫,名叫藏花舫,舫中藏著一朵傾世名花,不僅姿容絕色,而且琴棋畫樣樣皆通,賣藝不賣身,是個烈性的奇女子。」

    「哦」皇帝挑了挑眉,果然被挑起了幾分興趣,「文永聚,你在前面給朕我帶路。」

    「是,皇上。」

    文永聚的頭垂得更低了,嘴角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翹起。

    他伺候皇帝也有十多年了,對於皇帝的脾性最了解不過了,知道皇帝的喜好,這一次,他好不容易才搶到這次南巡伴駕的機會,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出頭

    接下來的三天,大雨如瀑布般傾瀉不止,船隊就一直停靠在丹夏驛。

    皇帝每天乘坐畫舫流連在青樓楚館,歌舞昇平,倒是有幾分樂不思蜀了。

    一直等到四天後,雨終於停了,天氣放晴,皇帝這才想到要微服私訪去看看,就帶著兩個幾個喬裝打扮的內侍、錦衣衛出去了。

    丹夏縣自不比京城、江南、兩廣等地的富庶,但是整個縣城裡那也是一片繁榮興旺的景象,那些個百姓一個個豐衣足食,安居樂業,他還特意去大慶街的一間茶館喝過茶,聽縣城裡的百姓都在夸縣太爺英明神武,前些天又懲治了一批鬧事的惡霸,自他到任後他們丹夏縣的百姓日子過得蒸蒸日上云云。

    皇帝心情不錯,在茶樓酒館戲樓里喝了些茶,吃了些酒,又看了一會兒戲後,就回了丹夏驛。

    回去後,皇帝就令人把涵星叫了過來,狠狠地訓了她一頓,說是她道聽途說,不曾親眼驗證就隨便亂說,豈知何為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還讓她回去好好反省

    涵星只是因為養在宮裡頭,所以有幾分天真,幾分不諳世事卻也不傻,聽皇帝說了他的見聞,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戲文里也沒少演這種欺上瞞下、粉飾太平之事。

    從皇帝那裡回來後,涵星就氣呼呼地跑去找端木緋,端木緋正坐在船尾喝茶吹風,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一旁的兩個內侍見涵星來了,給她也搬來了一把酸枝木玫瑰椅。

    涵星坐下後,就把那兩個內侍都遣退了,跟著抱怨道「緋表妹,本宮看,父皇他真是糊塗了」

    端木緋親自給涵星斟茶,又把茶杯送到她手中,心道皇帝何止是糊塗了。

    這幾年,皇帝的眼睛和腦子都被所謂的「盛世」糊住了,他不想知道的就當作沒看到大概其中有部分的執念便是起源於十七年前的那場宮變,「篡位」是皇帝心中的一個心病,以至於他心中一直在和崇明帝攀比,想證明他比崇明帝強,想證明他的篡位沒有錯

    在她看來,今上未免也太過「貪心」了。

    端木緋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祖父楚老太爺對今上的評價「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

    端木緋不知道崇明帝到底如何,但是崇明帝在位三年,澄清吏治,懲冶貪墨,整理度支,收入頗增,可謂勤政之君,這便是端木憲也承認的。

    涵星捧著茶杯,編貝玉齒微咬著下唇,怔怔地看著茶湯里一片片沉沉浮浮的茶葉,映得她的眼眸閃爍不已,眼神漸漸恍惚,其中帶著一分不悅,兩分失望,三分茫然。

    一直以來,在涵星的心目中,她的父皇是英明神武的大盛天子,即便有些缺點,但是人無完人,父皇一直是她仰望與崇敬的對象。

    可是此時此刻,涵星心中一直如泰山般堅定的信念忽然就動搖了

    涵星忽然就想起了當年玄信的事,當初明明是二皇兄與玄信有私交,父皇卻沒有為大皇姐澄清,以致到現在京中還偶有大皇姐豢養僧人的傳聞。

    涵星的心底泛起一陣淡淡的苦澀,她忽然明白了什麼。

    是了,她的父皇天資聰穎,心思敏捷,文武雙全,這樣的父皇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只不過是父皇有時候寧可選擇視而不見罷了

    涵星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道「本宮不明白,父皇他怎麼這麼喜歡自欺欺人呢」

    端木緋點了點頭。嗯,皇帝確實喜歡自欺欺人。

    「緋表妹,你說父皇這樣,算不算掩耳盜鈴」

    算端木緋又點了點頭。

    「就算父皇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世人,什麼盛世,根本就是粉飾太平」

    不錯端木緋再次點了點頭。

    抱怨了一番後,涵星覺得心情暢快了不少,此刻再回想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好似有些大逆不道,不過她的緋表妹好像並不覺得。

    她的緋表妹真是最好了

    涵星端起了方才端木緋給她沏的茶,淺啜了一口後,揚了揚眉。唔,真是好茶緋表妹沏茶的手藝好,攸表哥挑的茶也不錯,自己可真是有口福

    想著,涵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甜甜的淺笑,原本晦暗的眸子也又亮了起來,重現光彩。

    她抿了兩口茶後,話鋒一轉「緋表妹,你還記得那個文永聚嗎就是我們在寧江鎮的古玩鋪子裡見過的那個太監最近啊,那個文永聚一直湊在父皇身邊,真是礙眼死了。」

    涵星對文永聚這個人沒什麼好感,想起去年在寧江鎮時他給她們推薦了一幅贗,就覺得此人既沒眼光,也沒本事,也就是那等想靠著媚上來升官發財的貨色

    這一次南巡更是驗證了涵星對此人的評價。

    「自打我們在丹夏驛靠岸後,他每天都帶著父皇流連畫舫和青樓楚館,哼,照本宮看,根本就是戲本子裡說的奸佞」

    涵星是想到什麼說什麼,說到畫舫和青樓楚館就想起了另一人來,「緋表妹,你知不知道龍舟那邊這兩天又多了一個新娘娘」

    端木緋誠實地搖了搖頭,她最近又沒在去龍舟那邊聽戲,自然是什麼也不知道。

    涵星藏了一肚子的話想說,把端木緋拉到船尾的欄杆前,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道「緋表妹,你說這個新娘娘會不會是青樓楚館的歌妓」

    其實那兩個內侍站得遠,根本聽不到這裡的聲音,涵星卻故意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端木緋聞言眸子登時就亮了,大眼眨巴眨巴,似乎在問涵星是否確定。她還從來沒見過青樓楚館的歌妓呢

    端木緋好奇地問道「涵星表姐,她長怎麼樣」

    是不是像戲文里演繹的那般風情萬種,是不是如李師師、柳如是那般為文人雅士、公子王孫所競相追逐,是不是在那些青樓教坊中獨領風騷。

    涵星的興致更高昂了,細細地描繪著那個新娘娘,說她「人比芙蓉嬌,細柳腰肢裊」;說她嬌嬌弱弱,仿佛風一吹就會倒;說她聲音婉轉如黃鶯

    涵星起初還壓低聲音,說著說著聲音就不自覺地高昂了起來,滔滔不絕,最後無語地嘀咕了一句「父皇還真是愛往後宮裡拉人」

    對於皇帝的作風,端木緋不予置評,不過,這幾年,就她零零散散知道的那幾個來看,涵星還真是沒說錯。

    涵星撇撇嘴道「要是以後本宮的駙馬敢學父皇,哼,本宮就直接休了他」

    端木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覺得涵星說得有理「要是未來的表姐夫敢這麼做,我替你揍他」就算她不行,還有封炎不是嗎

    涵星感動地看著端木緋,只覺得自家緋表妹真是哪裡都好。哎,要是緋表妹是個男子,她乾脆就直接讓緋表妹做她的駙馬好了。

    不過,要是真這樣,那炎表哥該怎麼辦

    想了又想,涵星覺得也只能便宜炎表哥了,誰讓緋表妹偏偏是女兒身,父皇又給他們倆賜了婚呢

    涵星心裡感覺自己真是退讓了一大步,對著端木緋叮嚀道「緋表妹,你聽本宮的准沒錯,以後要是炎表哥敢學父皇那般,你可別手下留情,一定要休了炎表哥」

    頓了一下後,她又道,「等父皇心情好的時候,乾脆本宮帶你去求一道休夫的聖旨備著,這婚是父皇賜的,得讓他負責到底才行。」

    端木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跟著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身子瞬間又僵住了。

    休封炎

    不行不行,她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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