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看了一眼樓道,心裡升起一股淡淡的哀傷,燕子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是想徹底擺脫過去的記憶讓她背負的壓力,也可能是想徹底忘記他。
這讓他不忍去阻止,儘管自己心裡會因為知道她的另一個身份而產生動搖,但也沒有因此去動搖劉燕的決心。
童年的往事畢竟太過久遠,何況他並沒有將那件事太過放在心上,因此就算心有感觸,也很快平靜下來,並不是說,因為這個發現而突然間愛上這個女孩。
他調轉車頭,騎車走了,而劉燕走到家門前,擦乾眼淚,然後摸出鑰匙打開門。
屋裡只有她的嫂子一人,表哥在外工作沒有回家。
嫂子何鳳已經在家等了她一天,因為她們之間有個約定,今天是劉燕告訴她答案的日子。
「想清楚了嗎?」
劉燕似乎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斷然道:「想清楚了,我加入。」
這是一個關乎終生的決定,從今天開始,她就將接受培訓,成為一名特工組織的情報人員,而她的嫂子何鳳,就是她的入門導師。
所以在此之前,她才要了斷那段感情,但此時的她,並不知道,結束只是另一段開始而已。
從她接受邀請加入組織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和王柏連起了一條終生難斷的線。
王柏騎著車來到優家酒吧,從葉閒那裡了解娛樂城毒品案的最新進展。他離開海東去燕京參賽之後,這樁案子就轉由葉閒直接跟進負責。
不過他從葉閒的口中意外得知,娛樂城那邊貨源好像出了點問題,這段時間連搖頭丸都沒有進倉,更不用說別的新貨,所以這件案子沒有任何進展。
難不成李星的上家洗手不幹了?
因為他知道張迎蓉案的緣故,所以前後一聯繫,王柏很輕易地就能推斷出「老林」正在追查導致張迎蓉服毒猝死的那批毒品來源。
從常理來推測,張迎蓉攜帶的毒品很可能出自李星。而事實上隨著耀光娛樂城開始出售搖頭丸,而李星牽頭負責貨源之後,這個推測也基本得到證實。
只是目前為止,李星從上家取得的毒品也僅限於搖頭丸這種軟貨,沒有海洛因之類的硬貨,更是沒有讓張迎蓉猝死的那種「五號」。
李星的上家是誰,王柏相信過了這麼久「老林」一定已經追查清楚。只是硬貨沒有出現,他還不能打草驚蛇,「老林」肯定是打的順藤摸瓜的如意算盤,要撈一條大魚上來。
不過這種事通常不都是警察局緝毒組負責的嗎?咱們四處國土安全科還捎帶管這攤事兒?
「葉閒,你知道老林為什麼要接手這樁案子嗎?」想不通的地方,他自然要問一問。
葉閒微微搖頭道:「我也跟你一樣剛出道。前幾天還在暗無天日的作訓基地里埋頭苦練呢,外頭的事情我還沒你知道的多。誰知道他幹嘛多管閒事,可能是軍警協作,上頭的命令吧。」
他們所在的組織直屬於國防部,和警察局的公職人員不同,屬於軍方。像葉閒,雖然處於停職審查期間。需要戴罪立功才能恢復實習特工身份,但是其本身的軍銜不低,是中尉。
「如果李星的上家出了問題,這事兒倒還真是難辦……」王柏沉吟起來。
「小四哥,要不咱們自己查一查?」葉閒無所事事混了一個多星期,倒也有點閒不住了,挑唆道。
「嗯?這有點壞規矩吧,咱們負責的不過是收貨和轉移。避免毒品大量面市。」
戴罪立功啊,不積極表現,立個毛功,葉閒雖說自己對特工這行沒啥興趣,可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家裡那幫長輩風評受連累。
不管怎麼說,也得先把停職審查期給熬過去。
「只要咱們小心行事,別壞了事不就得了?左右不過是樁毒品案。又不是涉及國防安全的大事情,能鬧出多大動靜?」
王柏嘖嘖嘴道:「你想怎麼入手?」
「既然李星自己拿不到硬貨,扯上他直接去找他上家唄!只要錢到位,還怕不上鉤?無非是應付一些試探的手段。這些你儘管交給我就行。有雄哥他們在,咱也不怕人家玩黑吃黑……」
要是李星的上家真敢摸老虎屁股,呵呵,不干他個人仰馬翻,他葉閒名字倒過來寫。
「不行,」王柏斷然道,「跟蹤李星,確認他的上家倒是可以,但是直接找上去,肯定會引人懷疑。而且無利可圖,李星這小子也不見得肯替你引見……」
他眼中忽地精光一閃:「這件事,還得指望在李星身上。這樣,你編一套話,就說內陸有筆大買賣,要硬貨,問他能不能搞定貨源,如果可以,你出本錢,他負責進貨,利潤分成你再跟他談!」
「可是老林每次提供的資金有限,買點搖頭丸還湊合,要買大量硬貨,吃力啊……」
「錢的事情你不必擔心,」王柏說道,「幾百萬的數目,我還是能搞定的。」
他現在賬戶上還有六百多萬,留個一百多萬確保幾家產業的正常運作,其他的都能投入到這件事中去。
葉閒不由咋舌道:「小四哥,你爸媽是做什麼買賣的,咋能容你這麼敗家呢?」
「我爹媽都是普通工人,」王柏笑道,「不過這錢得來正當,我花著也心安理得。你不必多問,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了解。」葉閒抬起兩指舉到額前做了個手勢表示得令,他是懶得動腦子的人,但凡有人指揮,他就樂得輕鬆。
從酒吧出來,便轉到兄弟洗車行,他跟幹活的幾個兄弟招呼一聲,才走進店裡,和王雄聊起來:「最近馬蹄子那裡有什麼動靜?」
「嘿……」王雄玩味地一笑,說道,「那小子最近忙著求醫問診,別的啥事兒都顧不上了,八成得了什麼隱疾,這陣子看了不少老中醫啊……」
這原本就是王柏做的手腳,不過對馬蹄子略施小懲。
他冷笑了下,隨即又問:「我讓你打聽馬蹄子在金橋的所作所為,結果如何?」
「這貨做事挺小心的,在金橋開了一家酒吧,沒捅過什麼大簍子。敲詐勒索什麼的那都是陳年爛穀子的事了,近幾年他收斂了許多,不過金橋一帶的小混混都奉他為首,主要是他資格老,說話也頂用,那些小混混在外頭惹了人都會請他出面擺平,十里八鄉的混混好像都很給他面子。」
王柏聞言道:「這裡頭有問題,既然馬蹄子行事不張揚,附近的混混為什麼要給他面子?難不成就因為他混得久,肯定有問題……」
「我們也這麼覺得,」王雄說道,「多半是那些混混有什麼事要仰仗在他身上。」
「馬蹄子和金橋以外的混混之間肯定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利益關係,否則他一個半退隱的人物,說話不可能那麼好使。咱們廣林鎮和他走得比較近的有誰,知道嗎?」
「以前耀光娛樂城的掌旗閔九指,金橋有個小混混曾經在他的場子鬧出點事,後來就是請馬蹄子擺平的。除了閔九指,別的沒聽說有什麼人跟他有來往。」
耀光娛樂城?王柏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葉閒在優家酒吧當上經理之後,很快就跟不少客人打得火熱,從他們口中也探聽了一些廣林本地雜七雜八的消息。
因為刻意打聽,所以他知道了一些關於耀光娛樂城的事情,當然也轉述給了王柏知曉。
在李陽取代閔九指成為娛樂城新掌旗之前,耀光娛樂城就是廣林鎮搖頭丸的集散地,不僅自己的場子裡賣,還有不少酒吧老闆從閔九指那裡進貨。
這事傳得很廣,警察局也查過,只是耀光娛樂城底子比較硬,幕後老闆沈千奇的背景是在市里,因此突擊檢查了一兩次沒抓到什麼把柄,也就不了了之。
閔九指走後,娛樂城的毒源一度中斷,生意也逐漸低迷,外人都說娛樂城的風光不再,誰知沒過多久它又興旺起來。
王柏自然知道原因,那就是李陽的弟弟李星取代閔九指,成了新的毒源。雖然因為「老林」的布置,葉閒及時介入,使得李星手裡的貨沒有大面積分散出去,但是憑著有限的存貨,娛樂城本身的生意還是又被帶動了起來。
這兩件事聯繫起來,答案便呼之欲出,馬蹄子這個半退隱的人物之所以有江湖地位,就因為他是廣林區的一個毒源,很多做毒品買賣的混混要從他那裡拿貨!
而李星的那個上家,肯定就是馬蹄子。最近貨源出現問題,不是上家洗手不干,而是馬蹄子患了急病,顧不上生意了!
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地不舉,臍下三寸之地成了能看不能用的樣子貨,是個男人他都著急啊。賺錢?下半生的性福都快沒著落了,賺錢有個毛用。
先治病要緊!
事實的確如王柏所料,最近馬蹄子愁啊,本來就挺乾瘦的臉又消了小半圈,原因無他,突然之間硬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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