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年三月,校際桌球比賽上,我在決賽中輸給了別校的對手,沒能為校爭光。大家都很失望,但其實最失望的是我自己,也沒有人來安慰我……」
金孝麗輕聲說著,「那個時候,我跟著散場的人群從體育館出來,一直忍著淚。燕子那天去市里參加英語演講比賽,又正好不在,我又累又難過,想找個人靠一靠都不行。這時候,他走到我身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說了句:辛苦了,出了一身汗,小心別著涼啊。」
光是在一旁聽著,陸璐都覺得心裡有種暖洋洋的感覺,更遑論當時累得筋疲力盡的金孝麗。
「當時我傻了有整整三秒,看著他隨著人流遠去的背影,臉都要燒起來了,腦子仿佛要炸開一樣,心裡那個感動就別提了,我就想:哇,我要是不能在高中和他好好談一場戀愛,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說到這裡,她興奮起來,問道:「陸璐,你明白那種感覺嗎?那種就是他,一定是他,別人都不行的感覺,真的是……哎,怎麼說才好呢,我知道他長得不算帥,就連錢寧那賤人都比他俊俏,可他在我眼裡,就是超帥啊。我才知道,原來我有這麼喜歡他呀,完全是被丘比特之箭正中芳心的感覺……」
「那你當時怎麼不告白呢?」陸璐暗想:既然三月份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自己喜歡上王柏了,怎麼拖到四五月文化節演出的時候還不見她動作?
「呃……」說起這個,金孝麗就不免打了個磕絆,「就在事情發生以後的第二天,我做了一件蠢事。因為想跟燕子商量一下暗戀一個男生的話應該怎麼做。於是扯著扯著我們就把自己各自暗戀的男生寫在小紙條上,然後交給對方看。結果……」
「結果怎麼了?」劉燕和他們二人之間的三角關係陸璐還並不知曉。
「結果我發現燕子居然也喜歡王柏……」金孝麗苦笑道,「當時我在紙條上寫了某某兩個字,我以為她只是會把這個當成遊戲,不會當真。誰知道她居然很認真地寫了王柏的名字。你說我發現那件事情之後還可能告白嗎?」
陸璐的眼睛瞪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劉燕也喜歡王柏?現在也是嗎?」
「呃……現在我也不確認,但估計還是吧。」金孝麗撓了撓頭道,「她和王柏偷偷交往過一陣,不過她主動提出分手了,後來就沒在一起。」
「為什麼分手?是因為她發現王柏很花心嗎?」
「應該不是。」金孝麗微微搖頭,當時她和劉燕王柏可是三人同時交往的,如果劉燕反感他花心的話,一開始就不會答應了,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說完她輕舒了一口氣。然後道:「這些話我還是第一次跟人說起呢,就連燕子都不知道。」
既然兩人喜歡的是同一個人,她自然就不好跟燕子提起自己喜歡王柏的原因,而相應的,她也不知道燕子暗戀王柏的原因。
「你放心吧,我不會跟別人說出去的。」陸璐以為麗麗是要她保密,所以才特意提了這麼一句。
金孝麗其實沒想那麼多。只是沒來由地感慨一下,可是聽了這話,她大眼睛一轉,忽然臉上浮出一抹笑意,順勢說道:「秘密嘛,是要交換才保險的,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也跟我說說唄……」
「我?」陸璐懵懂地看著她道,「我有什麼好說的?」
「嘻嘻……都是自己人,別跟我裝了。說說你是怎麼喜歡上你哥的唄!」金孝麗刻意強調王柏是她哥,就是想調笑她一下。早在文化節海選慶功宴那次,陸璐那麼護著王柏,麗麗就已經看出來了,這丫頭鐵定喜歡那人。
「噫……」陸璐語塞了下。下意識地紅了臉,強自鎮定道,「你亂說什麼,我哪有!他就是個爛人,我怎麼會喜歡他?」
話說出口,她又覺得當面詆毀別人的男友似乎有點失禮,便解釋道:「我不是說他很壞啦……我的意思是……哎!總之他花心我就是受不了!」
「呼呼呼……算了吧,你這話騙騙別人還行,想蒙我?」金孝麗玩味地笑道,「你要是不喜歡他,怎麼會跟他睡一張床?你們倆可都不是小孩子了喲,就算是親兄妹也不見得會這樣吧?」
被她這麼直截了當地揭穿,陸璐還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來,頓時一張臉羞成了大紅布,低著腦袋不吭聲。
「有什麼可害羞的,」金孝麗大大咧咧地說道,「我跟王柏做過的事情可比你過分多了,都是自己人,來嘛,說說看,你是咋愛上他的?」
嗯?剛才討論的是喜歡吧,怎麼到我這兒就成愛了呢?
「我哪有愛上他!」陸璐忍不住搶白道,「也就是……就是……」
結巴了兩聲,看到麗麗奸計得逞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不小心中招了,羞惱地抿了抿嘴,索性坦白道:「好吧,說就說……我是喜歡他啦,而且……我也注意他很久了。」
「哦?」麗麗馬上意識到,這裡頭居然也有故事呢,她本來以為陸璐是在被小混混欺負的時候被王柏搭救,所以才對他萌生情意,但看來情況並不是那麼簡單。她馬上好奇地說道:「快說來聽聽……」
「其實這件事跟我是沒什麼關係的,只是我恰好看到了而已……」陸璐淡然地說道,忽然笑了笑,「這麼說起來,他還真是個喜歡小動物的人呢,也許就是因為這點,才會讓人覺得他心眼不壞。」
「難道王柏在廣林中學也養野貓了?」麗麗聽她突然來這麼一句,不由問道。
「不是,」她搖了搖頭,「那時候,正好是王柏因為你而在校運會上打架,然後被學校處分期間,班級里的同學都有點孤立他,覺得他是不良少年,所以有一陣子他都是獨來獨往,也沒什麼朋友,吃了飯就往學校的樹林裡跑,然後一個人坐在樹蔭底下打盹……」
「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喜歡在那裡看書,因為比教室里安靜。」她又補充一句道,「其實那裡不單單有我和他,已經出國留學的黃雯也經常出現在那裡,只是我們彼此之間從不說話,而且隔著一段距離。」
她繼續說道:「有一次,我在看書的時候,聽到了一陣鳥兒的哀鳴,是在王柏睡覺的地方。仔細看了過去,才發現有一隻鳥在繞著王柏周圍盤旋,而他手裡正捧著一隻雛鳥,在抬頭看樹上的鳥窩。」
「原來是那雛鳥不知怎地從鳥窩裡掉了出來,幸虧地上草厚,沒有摔死,可是鳥媽媽又沒辦法把雛鳥帶回窩裡,只能幹著急……」
「那後來呢?」麗麗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後來,王柏就爬上那棵樹,把雛鳥安然放回鳥窩裡去了。不過頂上的樹枝細得可以,真虧得他有那份膽量,當時連我都看得心驚膽戰,半天沒合攏嘴……」
「他小時候肯定老爬樹,所以膽子才這麼大,不過還真符合他的作風……」麗麗嘀咕了句。
「嗯,之後我就想,這個人應該不是壞人,從此就不知不覺地有點留意他。」陸璐接著道,「有一次,中午吃飯,俞佳排隊打好飯出來的時候,被旁邊打鬧的學生撞到,飯菜都灑了,旁人都在看笑話,那兩個肇事的也是嬉皮笑臉,沒半點歉意。」
「哦,那事我知道,差點打起來吧?」這件事金孝麗也是聽說過的,原來陸璐還是目擊者。
「嗯,」陸璐點點頭道,「那時王柏可是背著處分呢,居然也不怕,他正好在隊伍前頭,瞧見之後也不排隊了,蹭地一下就站出來,問明白是誰之後,叫那兩個學生道歉並且打掃乾淨。」
「起初那倆還不買賬,吵吵囔囔地好像要干架,後來是他們身邊的人說了幾句什麼,他們知道王柏以前和高三的幹過架,就怕了,於是乖乖聽了話。」陸璐頓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道,「那天,食堂里的大菜可是炸雞腿呢,王柏後來肯定沒吃到……」
金孝麗從不在食堂吃飯,所以不知道炸雞腿對於食堂打飯族來說意義重大,聽了這番話後道:「那俞佳肯定很感激他吧?」
「這倒沒有,」陸璐搖頭道,「私下裡,她還跟我埋怨王柏多管閒事,害別人以為她和不良少年關係親密,會影響她在學校的風評呢……」
「我暈……」看來人與人還是不同的,王柏幫了俞佳,讓她的好友留了好印象,卻沒換來俞佳本人的感激。
「所以,後來我在街上被流氓騷擾的時候,碰巧遇見他,我就知道自己有救了,非常麻溜地躲到了他背後。」陸璐說起這事兒還有點小得意,要不是那件事的話,他們倆可能不會結下緣分。
王柏也是通過那件事,對這個性格好強的女孩子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麼說來,你也是慢慢地,慢慢地發現了王柏的優點,才對他漸漸生出好感咯?」麗麗總結了句,陸璐沒有說話,微微點頭。
「真正發現自己喜歡的時候,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陸璐低聲說了一句。
對此,麗麗深有同感,輕嘆一聲,笑道:「那傢伙,真是咱們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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